赵王唇边难以掩饰喜悦,他看着安排等同于父皇准许自己把手伸进近卫亲军之中,只要这次出行能顺利,以赵王拉拢人心的手段,他有五成把握能笼络到一批人,这些人在将来都是无比重要和关键的。
“朕想起一事,外人对赢澈……他中会元是如何说的?”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虽然很快便消失,赵王却是看了个清楚,皇上烦躁般甩了一下袍袖,“朕……丢足了面子,怎么偏偏是他写出惊圣文章?朕已命令慕云他们压下惊圣的言论,他们到现在也没给朕回音,不知外面是否还在议论此事?”
“赢澈就是被朕惯坏了,胆子太大,太过狂妄,连朕的命令都敢公然违抗,偏偏魏王和皇叔他们护着他,为他说尽好话,朕看在所剩不多的兄弟情分上才饶了他,没想到在科举上,又逼着朕点他为状元。”
皇上越说越是激动,在书房中怒气冲冲来回踱步,龙袍甩得猎猎作响,“岂有此理,荒天下之大谬,自古以来哪有尚未入仕的举子敢算计朕,逼迫朕?连臣贼子以及奸佞小人在尚未暴露其野心本性时,都表现得忠心耿耿,温功良善,他可倒好,仗着朕如何都不会要他的性命,算计到头上了,早知他有今日,朕当初……当初就不该救下他!”
“父皇息怒。”
“朕生气了么?”皇上停下脚步,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朕在生气?”
赵王:“……”您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不敢吐露实话,又不能当着无庸公公等人面说慕云办事不利,外面最热的话题依然是称赞赢澈,毕竟无庸公公同王公公都是太监,肯定有所往来。
说慕云办事不利?
岂不是得罪厂卫?
“外面的风声到是有所减缓,百姓们都是贪图新鲜的,父皇下旨建造的公厕如今才会被热议,连带着安乐郡主的名声更好,她在贡院的作为,颇得今科举子们的感激。”
赵王悄悄打量皇上一眼,又继续说道:“安乐郡主虽是女流之辈,凭着贡院,她在士林中甚是有名,再加上以前她做过的事,如今便是太子殿下都没她的名声显赫。”
皇上若有所思点点头,“皇儿的意思是说她的名声比太子还好?”
“儿臣知道父皇疼惜她,但她迟早要嫁人,所嫁之人若是……若是皇子尚好,她的好名声总能为父皇所用,可她偏偏即将同赢澈定亲,父皇对赢澈堂弟又是……儿臣认为父皇早做安排才是。”
赵王已经动了横刀夺爱的心思,如今唯有他可娶慕婳!
虽然慕婳和赢澈被公认为金童玉女,可是自古以来金童玉女就没有一对能善始善终,总会劳燕分飞。
娶慕婳的好处,赵王太清楚了,所以拼着得罪魏王和赢澈,他也要试一试,何况赢澈若是凭着娶了慕婳重新得到父皇的宠爱,对他也是个麻烦。
第六百一十四章 圣意
赵王是皇上最小的儿子,虽然他们三兄弟年岁上说也只是差了两岁而已,但一直以病弱闻名的赵王严格说已经落后两个兄长很多了。
在考虑太子人选时,赵王因孱弱的身体率先被排除在外。
他若是还想着皇位就要抓住一切的机会!
慕婳被他当做亲近父皇的机会。
皇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过来,赵王莫名有被人勒住喉咙的窒息感觉,只是转瞬即消失了,赵王琢磨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耳畔传来皇上的笑声:“朕可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世人都知晓他们是一对,纵是朕不再宠爱信任赢澈,朕相信慕婳的选择,都说做皇帝可以为为所欲为,但有时候当皇帝有诸多的逼不得已。”
赵王轻声说道:“儿臣只是担心安乐郡主名声太过响亮,并非出于私心,提醒父皇一声让父皇您早做准备,也算尽了儿臣之责。”
“知道,知道。”
皇上笑呵呵说道:“朕还不了解你嘛,你一片为朕好的心思,朕都明白。朕还有几份折子要批,你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
不是说好了同他一起去看望皇贵妃?
赵王有点迷糊到底哪句话得罪最近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父皇,“儿臣在母妃宫里等候父皇,您多仔细龙体。”
皇上摆手让他退了出去,等到赵王身影消失时,皇上的脸色极是阴沉难看,无庸等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端着茶杯半晌,皇上重重把茶盏扔到地上,“这才是朕给惯出来的,无法无天,竟是让朕亲手……朕……”
皇上可以在赵王和皇贵妃面前装着父慈子孝,重宠皇贵妃,但涉及到慕婳,皇上的所有装模作样立刻被戳破,在方才那那一刹那,皇上有亲手捏死赵王的冲动。
什么人都可以娶走他的女儿?!
没有办法同慕婳坦诚相见,他已经很难受了,再眼见着慕婳喜欢的人嫁不了,他还有资格活着?
虽然赢澈也不是那么让他满意,但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对慕婳用情很深,想来不会辜负慕婳。
赢澈从哪方面都比赵王适合!
皇上按着发涨的额头,其实他们成亲,只会让他永远说不出真相,可赢澈比赵王好上太多,他自己都迈过了那道坎,想来记忆不算太深的慕婳应该不会计较太多。
他也看得出来,若没有瓦剌圣女突然出现,慕婳对那一辈子的记忆早就淡了,慕婳比他更像这个时代的人。
“回皇上,承平郡王求见。”无庸公公颤颤巍巍回禀,“说是有事同皇上相商。”
不是承平郡王,无庸公公万万不敢在皇上心情如此恶劣的时候打扰,皇上僵硬着一张脸,“若无要事,先让皇叔回去,朕今日谁都不想见!”
“皇上,臣有要事!”
门口的承平郡王抬高声音,“事关您出行,臣不得不同您商量。”
皇上缓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承平郡王一进门发现太监小心翼翼处理茶杯碎片,皇上宛若抽去了大半的精魂木然坐在龙椅上,脸庞煞白,好似刚刚生了一场气,“您……您这是……”
快走两步,承平郡王来到皇上身边,如今唯有他是皇上相信的长辈,伸手握住皇上冰凉的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朕只是觉得朕这辈子过得委屈。”
“皇上。”
承平郡王眼里闪过怜惜,曾几何时他替皇上委屈过,可皇上却说自己活得很好,现在一切都在按照皇上的意念进行,赢澈和慕婳刚柔相济已经降服了不少人,在帝国有了不可动摇的根基,他们经营的关系网逐渐扩大到整个帝国。
皇上却在此时说出委屈?
承平郡王看了一眼无庸公公,“方才谁来见过皇上?”
没人来的话,皇上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无庸公公低头不敢说话,承平郡王抬高声音道:“到底谁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