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无所畏惧的模样,顾倚风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脑袋一热,她想都不想地就昂起脖颈。
对准的男人的嘴角,狠狠咬下去!
月亮轻车熟路地跑出来,还热情地和几颗星子打招呼。
夜晚的云与白天时很不一样,风吹得猛,它们散得也快,像没骨头的偶人,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时绰最后还是同意了。
甚至顾倚风前往繁星大楼赴约,都是他亲自开车送过去的。
临下车,前者还很懂行情地给了“小费”。
清脆的一声响,男人凛冽的气质被侧颊上的口红印冲淡。
饭局定在繁星大厦最有名的餐厅,曙宴。
由侍应生带她到了包厢门口,还礼貌又恭敬地道了句“祝您用餐愉快”。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的梁吉葵。
梁吉葵也在同一时间看到她,眼前一亮,起身后热情地做起介绍。
如顾倚风对时绰说的,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年纪不一的女性,就连联合制片人,也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乍一看就跟大学没毕业多久。
“顾十四”这个笔名不只是在作者圈很响亮,她这几年手底下出了好几部影响力超乎寻常的作品,目前为止几乎每一部都卖出了影视版权,而且种类不同,几乎囊括了所有有可能的风口。
这样有才华有野心的人物,哪怕是身处娱乐圈的这些人,也很有结交的兴趣。
笑吟吟地做了自我介绍后,顾倚风落座。
可下一秒,门扉再度被推开。
随着外面来者的五官逐渐清晰,顾倚风的眼神也愈加不寻常。
男人身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银色领带尽显优雅,他走进包厢,简单地打了招呼,笑意虽浅,却格外具有亲和力。
耳畔的声音被悄然拉远,顾倚风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轰鸣。
猛烈且绵长。
“姣姣,不认得哥哥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一如当年温雅低淳。
像一坛极具年代感的佳酿。
十指攥紧,心跳陡然乱掉。
她微仰头,撞入男人的那双深邃的黑,喉咙突然变得很怪:“怎么会,阿泉哥哥,好久不见。”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现,她险些被冲撞得扛不住。
人们谈论起感情经历,总是无可避免地会提到初恋、青春,时泽是她的初恋她不否认,可也仅此而已,她和他的过去,只是一段没有结果,且错误的恋情。
可谢泉不同。
他才是真真的,占据了她七成以上的青春。
几乎被翻烂的日记本上,曾一次又一次地落下他的名字,可自尊心和羞耻心让她不敢明晃晃地记录,最后只能留下两个字母缩写。
xq。
那两个字母,深深烙在她名为“过去”的那扇门上。
谢泉拉开椅子,不容置否地坐在她左手边,眉眼温润:“我昨天刚回国,原来我们姣姣已经结婚了?”
第49章 惹风情
他问的直接, 顾倚风的心跳更凌乱了,她一边抠刚做的的美甲,一边低声道:“是, 已经领证了。”
谢泉不动声色:“没办婚礼?听阿羡和倚霜说, 是跟时家的掌权人?”
“嗯。”顿了顿,顾倚风继续道:“今年会补办。”
“我听说过他,的确是个人物。”若有所思地颔首,谢泉只静了一秒, 便唇角轻勾:“真没想到, 我们姣姣居然能领先哥哥这么多,一声不吭的, 都结婚了。”
这时, 只隔了几个座位的梁吉葵发现他们的窃窃私语,忍不住道:“你们早就认识啊?”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顾倚风连忙解释:“做过几年的邻居, 后来我读高三, 谢总就出国留学了。”
梁吉葵挑眉, 浓墨重彩的瞳仁隐着锋:“我刚刚, 好像还听到你喊他‘哥哥’?”
顾倚风缓缓道:“两家是世交, 谢总又大我好几岁, 当时一个圈子里玩的都喊他哥哥。”
“这样啊。”
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盛满冰凉液体的玻璃酒杯在掌心晃了两圈,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 桌下的那只手却已经拿起手机, 点开某个人的头像开始打字。
趁着这个档口,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谢泉身上。
有趣的是,每一次她又都刚好瞧见后者盯着顾倚风看。
啧啧, 那眼神。
谢泉并不是扎根京圈的二世祖,他本硕都在德国,创业也是在德国,起家做的是智能家居,正好赶上时代的风口,短短五年便风生水起。
但有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点,他放弃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品牌,只保留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回国,带着大笔资产开始做起投资人。
它最开始以为谢泉借裴渡的关系找上她,是看中国内影视圈的风生水起,可现下看来,这个理由纵然有,也绝对不是大头。
一大串消息发出去,聊天框半点反应都没有,给梁吉葵看得都着急。
酒桌上的推杯换盏还在继续。
酒过三巡后,多数人的兴致都高上来了。
导演童虹三十岁出头,留了头干练的短发,刚刚到下巴。
几杯白酒下肚,她干脆站起来挨个喝,手里还端着杯所谓的“深水炸弹”,走到顾倚风面前时,夸赞之辞是别人的五六倍。
顾倚风笑得无奈,但还是喝了。
刚放下杯子,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徐徐嗓音:“哥哥不在的这几年,姣姣变得很厉害了呢。”
他用了一口地道的魔都话。
连断句和语气都是令她万分熟悉的模样。
那股被人看透的局促感又涌上来,顾倚风抿唇,还没开口,就看见包厢的门又动了。
只走进一步,时绰的视线便准确无误地圈在她身上,不愿腾出一分给多余的人。
顾倚风眼前一亮,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
时绰:“怕你被外面的野花勾走,家花不放心。”
噗——
顾倚风没忍住,在心底笑出声,她没想到这么有乐子的比喻居然能在这人的嘴里听到,而且看他的表情,倒是颇有几分来“捉/奸”的意味。
至于野花……
她笑了,眸光一转,故意把矛头丢出去:“梁总,他说你是野花诶?”
梁吉葵乐呵呵地接下这口黑锅,很给面子插科打诨两句。
酒精在空气中弥漫,还混着几种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原本乱糟糟的嘈杂气氛因为他的到来戛然而止,他好像生来就有这种能力,只需站在那里,就会引来无数道目光。
像是黑夜中高悬于天际的月亮,星子们悄然聚拢。
没有管顾他人的视线,时绰朝她走去。
大掌微抬,青色的鱼尾状疤痕在偏暖色调的灯光下很显眼:“时太太,我们回家吧。”
顾倚风其实也喝了不少酒,可看见他的那一刻,那些晕乎乎的状态登时就跑干净了,而且随着他一步步靠近,神智愈加清明。
就当想要习惯性地去回握时,一道声音传来。
“时绰,你还是这么霸道,姣姣有说现在就要走吗?”
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顾倚风错愕地看向谢泉。
她有些傻眼。
一是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之前就认识,二是诧异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喊她的小名。
就好像,他在故意将事态闹僵。
要命,时绰可是个醋精!
而且她之前还亲口告诉过她这个小名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喊的!
啊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时绰没有接话,眼神却冷了几十倍。
反观谢泉,缓缓站起身,侧迈出半步,刚好形成一个把顾倚风“护”在身后的姿势。
他道:“毕竟姣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边追着我一边喊哥哥的小女孩了,无论做什么事,她都有自己的判断,没人可以干涉。”
时绰低低的笑了声,半哂半嘲。
他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失态:“姣姣当然长大了,你不也变老了吗,我记得你今年二十八了吧。的确,连我也得喊你一声哥哥。”
随着最后一个词落地,不和谐哦气氛攀爬到了顶峰。
赶在场面进一步难堪之前,顾倚风很利索地从谢泉身后走出来,然后一把拉住时绰的手。
不是抓,不是握。
而是安抚意味更浓稠的十指相交。
掌心又一次被他的灼热温度包裹住,顾倚风心跳如雷,重新看向谢泉:“是我让他来接我的,阿泉哥哥我们先走了。”
她的心脏被不安充斥着,一个称谓条件反射地从嘴里冒出来,即便说完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今晚是个阴郁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