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双手紧紧抠住了身下的被褥,但是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谁跟你说我要徇私枉法了。”
绮兰的动作虽小,但是仍旧被人捕捉到了,他狭长的眼尾多了几分愉悦,“你可以否认。”
此时的他像是一个俯视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君王,漠不关心的看着蝼蚁的挣扎。
“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声,恐怕你还不知,徐府的所有家产已经被抄没了吧?”??
绮兰的镇定被击垮,她的脸色发白。
徐府的家产被抄没,她没有依仗了,她一无所有了,她没有退路了!
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这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开始享受,这就要上了断头台?
不!
泪花从眼里飙出,绮兰颤声,“难道我真的要如你所说,死在断头台了不成?”
“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走,好多吃的没有吃,我舍不得这繁华的人时间,也舍不得…..”
绮兰抬眼朝白砚看去,一双盈盈美目,楚楚可怜。
白砚不为所动,轻轻牵扯了一下唇角,“省点心思,不如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日。”
白砚转身离开,衣角却被拉住,他顺着看去,看见了一张白净泛着单纯与无辜的笑脸。
“砚哥哥,你舍得我就这么去送死吗?”
白砚脚步一顿,没有甩开她。
绮兰以为有机会,于是再接再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为了自保啊,那天我好害怕,他们给我下了药,我真的很绝望,我没有办法,我才……”
绮兰咬了咬唇,又看向白砚,看起来如同一朵脆弱的小白花,“若不是那天遇到了你,我恐怕….恐怕…..”
绮兰用尽毕生的演技,看向眼前人,这可能
是她仅存的唯一的希望了。
她现在十分后悔,之前选择与他断绝来往,还在山洞中说那些轻浮之语,刚刚一开始说那些话刺激他。
若是她没有得罪他,想必凭借这两个人的情谊,以他的身份,或许可以努力为她斡旋一番。
可眼下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只能再努力争取一把。
他看向她的眼神如同那日山洞中,他虽百般拒绝,但最后依旧帮了她,这让绮兰以为还有希望。
此人虽然看着冷,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
绮兰嘴角的笑还没有完全张开,就看见他缓缓蹲下身,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还装?”
绮兰的笑僵住。
白砚厌恶的甩开绮兰的下巴,而后起身,拿出帕子在指尖擦了擦,慢条斯理道,“我是不是说过嫌脏?”
他抽开绮兰攥住的衣摆,十分嫌弃,“别碰我。”
一番话极尽羞辱,绮兰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他刚抬眸,准备抽身离去,却看见眼前一阵轻烟粉末迎面扑来,四面八方,他根本无法躲避。
他的全身开始失去力气,动弹不得,大脑也开始变重,昏昏沉沉。
他想张嘴呼唤狱卒前来,但是却失去了力气,张不了嘴。
他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无法思考,但却能无比清晰的听见一旁的女声。
邪恶的如同地狱里开出的花。
“你不是说死前要我好好珍惜这段时日吗?”
“我想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前快活快活。”
“我一直有一桩心愿未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一双纤细温热的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腰间……
他无法出声,无法思考,可他的眼神还有听觉,嗅觉却变得无比的敏锐。
女子的娇媚,柔软,细腻。
缠绵不断的低吟,仿佛能酥麻到骨子里。
玫瑰露与薄荷香混合的味道,汗水的味道,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充斥在整间屋子。
一时间上上下下,地狱与天堂不过一线之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厌恶这一切。
还是在迎合,渴望着更多。
第35章
外面的衙役不知道,为何贵人进去了那么久还不出来,不过贵人提前跟他们说过,要他们在牢狱外等着,他们也不敢进去看。
张大人可是特地叮嘱过了,这是个京城来的爷,身份高贵着,可不好惹。
不知过了多久,牢狱内终于传来动静。
衙役急急忙忙朝里面望去,便看到了那位爷,他的衣衫稍微凌乱,露出的脖颈间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红痕。
两个衙役相视一看,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讶异,明明之前没有的。
似乎是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目光,白砚的视线也朝他们扫来。
明明之前是一个无比清贵的爷,但不知为何此时的眼神充满了一些阴冷的味道,二人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再次窥视。
一个衙役硬着头皮上前,“敢问大人,这里面的女子,该作何处置?”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越来越冷的气压。
明明这位爷什么也没说,但是衙役却忍不住冷汗连连,浸透了后背,抬起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衙役本以为这位爷吩咐把那位女子换新的牢房,还以为两个人有些情分,这女子或许可以免于一死,可如今看来,命将休矣。
不仅如此,或恐连累于他,衙役一害怕,竟是忍不住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大人......”
柳琴失魂落魄的走在县衙内。
他这几日为绮兰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茶饭不思,整个人肉眼可见消瘦下去。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都安排好了,绮兰可以平安无虞,可如今那个新出来的钦差大人又是谁?
为什么早不来,完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为什么?为什么!
总在他以为一切都唾手可得时候。
柳琴像个鬼一样游荡在县衙府,突然听闻身后一个男声,
“你怎么在这?”
柳琴一转身,发现竟然是熟人。
这人的脸他绝对不可能忘记。
柳琴迅速整理好表情,体面道,“我来处理一些事情。”
过了会,又听他问道,
“你跟她什么关系?”
乍一听到这个问话,柳琴一愣,而后明白过来他说的她应该指的是绮兰。
脑子里零零碎碎闪过一些在试琴大会期间的片段,槐树下两人相拥的身影。
柳琴捏紧了袖下的拳头,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兄台很好奇我跟兰儿的关系吗?”
白砚一脸漠然,“谈不上,说不说随你。”
柳琴并不因为白砚的态度生气,反而好心说道,“兰儿这段时间给兄台添了不少麻烦吧,我先代她跟兄台道个歉。”
柳琴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亲昵与无奈,“她一向天真率直,有时候甚至有些顽劣,开一些过分的玩笑,经常惹的人误会,但若是实际了解她的话,便知道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兄台对兰儿,应该没有什么误会吧?”
柳琴自然无比的说着话,但是怎么听都觉得意有所指。
“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白砚表情不变,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好奇。
“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也说不上好吧,只是习惯了身边彼此的存在。”柳琴笑的十分含蓄。
“原来如此。”白砚恍然大悟,接着似乎有些为难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知是不是我误会了。”
柳琴:“请讲。”
白砚:“我隐约记得,那日在点墨山,兰姑娘说你只是她的琴师?”
“与今日你口中所说的倒是大相径庭,或许是我误会了吧。”白砚说完,也不管柳琴的脸色,扬长而去。
柳琴一双手在袖中简直要拧出血来。
他郁郁着一张脸去狱牢,想打点一番,避免绮兰在里面日子艰难。
这一次狱卒却没有收下,柳琴的心终于愈发的不安了起来。
一颗头也低垂下,原本光彩琉璃的狐狸眼也失去了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或许是这些日子收了柳琴不少好处,狱卒也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便多了一嘴,“公子也莫要太伤心,或许事情有转机。”
柳琴猛的抬头,他知狱卒绝不会无故出此言。
“此话怎讲?”
多的衙役就不肯说了。
柳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莫名就联想到了刚刚遇到的人。
听到被释放的消息的时候,绮兰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叫什么?绝地逢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狱卒,“敢问差爷,我这是自由了的意思吗?”
狱卒点点头,只知道是上面的人发了话,要放这个女子出去,但是这些他肯定都不能同绮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