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虽说不会做饭,但是早年在温府,那也是吃过好东西的。
选来选去,她还是觉得沈梨的手艺是整个村里最好的,难免动了让她来当厨娘的是意思。
只是她又怕请沈梨来,会引来后续的麻烦——她是同情沈梨的遭遇过多,但她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遭人非议。
——总有些人眼睛里是看不得人好的。表面上说着同情的话,实际上看着热闹还嫌不够热闹。
她清楚舅少爷是好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给言夙带来麻烦的。
不过虽然她没开口提过请沈梨来做厨娘,但却是跟沈梨学过一点技巧的——沈梨记着言夙的恩情,还记着欠言夙的钱。
所以在跟蒋洋的和离彻底办妥之后,她回了村里,但凡有时间、有些菜蔬之类的东西的,都得做了送来言家。
跟红鸢接触多了,两人就还算熟悉。
见到言家的灶间里被红鸢以外的两个人挤得满满当当,她虽是有点诧异,但是听到红鸢说这俩是厨娘和厨郎,她教起来也是不藏私的。
“这是要控水的,不然容易炸伤自己。油温的话,你就悬空着手试,热但不烫手的时候。如果觉得拿不准,就放入一根竹筷,筷子上起着细密的小泡,就可以了。”
“这个要焯水,然后放入冰凉的水中,一是清洗血沫,二是保证肉质的劲道弹牙。”
沈梨教导的时候讲解的事无巨细——也实在是不详细不行,红鸢已经算是他们三人之中的大厨了。
谢渐雪经过那么多训练,都只管着如何杀人、如何活下去。让她拿热油泼人可以,炸东西还不溅油到自己身上,就是难为他了。
果然,哪怕是沈梨说过的做,还是油星点点飞溅而出,以她的身手却竟是越多飞溅的越多——毕竟没控干的那些许水渍,都被她甩来甩去的手给甩进了锅里。
孟清翰连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笸箩,将她拉到身后。
“我来、我来。”他皮糙肉厚地,这点油星耐他不得。
谢渐雪:“……”。
虽说不情愿给言夙做饭,但她也不愿在这木头一样杵着,看这傻子忙的团团转。
看到旁边的锅里开了水,索性就来焯水。
“焯水也要根据肉类的做法和薄厚程度,选择是开水时下水,还是冷水时下水。以及控制焯水的时间长短。”
沈梨又在一旁讲解:“不过这些跟分辨油温一样,等你们做的多了,就能凭借感觉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哎,好了,可以捞出来过凉水了。”
谢渐雪觉得这事儿做的她心烦不已,可是冲着沈梨发脾气又不太有道理,沈梨也是受人之托来教导他们。
——至于沈梨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她是不想多问的。
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手上沾染了油脂,谢渐雪拿碟子的时候,一时手滑,不但碟子跌落在地碎成八瓣儿,还打翻了一个碗,一同殉情在地上。
言夙掀开竹棚的草帘子走进去,现在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哪怕是正午,竹帘子也厚实的盖着。
竹棚里就有点暗,毕竟不是科技材料,做不到保暖的同时还能透光。
但是对言夙来说,不影响行动,他走在菜畦之间,看着破土而出、奋力生长的菜苗们。
“看样子赶得上新房落成的暖房酒,这我就能省一笔钱了。”
他倒是能让这些菜蔬一夜之间长成,只是那样耗费生物能不说,也太诡异了。简直明晃晃的暴露身份。
“肉食的话,还是上山抓点儿。”
——现在是没时间,但哪怕动物们猫冬了也不怕,他不是还能扒窝嘛。
这么一想,之前被梁飞说的要花钱的肉疼,似乎就好了许多。
言夙随手间又散出点点生物能,在较为阴暗的竹棚里,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因为菜苗们都绿油油的,就显得言夙这生物能浅淡的绿色不那么明显了。
从外面看,也就一点点的光芒下山洞。
外头的人也以为是里头太黑了,是不是言夙在点着火把看里头的情况。
这就让他们对竹棚里的植物长成什么样子,更加好奇了。
一个汉子大着嗓门:“言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棚子里啊,你这棚里的菜长的……”
一边说,手已经放到了草帘子上,就要掀开。
却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他只看到自己伸手过去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言夙掀开草帘子,没叫这汉子再往前一步,很快跨出来,放下帘子,也没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得保温,天气冷了就容易冻死。”言夙道。
汉子讪笑着:“……嗨,我这也是……有点担心嘛。这菜虽说需要暖和,但是不也需要太阳照?”
“你这棚子里虽然够暖和了,但黑布隆冬的也长不了吧?”
言夙想了想,道:“韭菜、大蒜叶,不需要阳光也能生长,只是叶子都会变成嫩黄色的。”
因为都不见光,所以不能进行光合作用,言夙也不打算以生物能改变这一点——不但会消耗更多,还容易让人学去的时候,以为能够种出跟阳光之下一样的菜。
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别说这些人不会学着他盖竹棚,他们每天怎么有兴趣的在这打转,不就是想着学嘛。
不过对这一点言夙也不打算阻止,但是“传授经验”也说不上,因为他没有什么经验呀。
三护卫挑着一担混着水的肥料走了过来——经过这些天的劳作,他们已经总结出了经验,再也不会因为挑不稳,而将桶里的肥料水溅出来了。
——曾经的他们因为这些肥料水可是臭了好久。哪怕是武林高手,也躲不开这挑在肩头,不能放下的担子呀。
言夙给三护卫撩了一下帘子,好几个村民立马忍不住伸长头往里面看,只是光亮太少,也只能看清门口的一点地方。
果然如言夙说的那样,菜叶子都不怎么绿。
几个人心头就难免犯嘀咕,就他们所知,这菜叶子不绿,可就代表着长的不咋地呀。
言夙也不打算跟他们再说下去,直说道:“先看我种出来是什么样儿吧。要是能种的起来,你们要是想跟着种,就自己盖棚子种。”
这话就是他不会阻拦的意思。虽说也没说会关照关照、传授经验,但一众动了心思的村民们,还是觉得有些欣喜。
——如果真能成,这可就是一个赚钱的好门路了。
梁飞正好来找言夙,建房工地那边需要他过去一下,就听到这一句,一看周围好几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想的什么。
毕竟有些人什么德行,都在村里住着,谁还能不知道谁?
“喲,今天都没什么事儿忙呀?”
“说不得过两天得有一场大雨,还是赶紧回家把该晒的晒晒,地里的草清理一下,不然一场雨下来,可就更跟庄稼抢养分了。”
梁飞这么说,显然只是不想撕破脸,但意思很明确,警告某些人不要没事儿尽盯着别人的好了。
——别人的日子过的好,那也是别人奋发努力过出来的。
看着有些人不情不愿的走了,梁飞招呼言夙跟他去工地。
“墙体都建的差不多了,你得选个良辰吉日上大梁。”梁飞说,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大梁一上,再盖上瓦,这屋可就成了——也就是说,没几日的功夫,言夙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言夙之前虽然了解了建房的流程,但还真没想到这上大梁竟然还得郑重其事的选日子的吗?
不是哪天墙壁建好了,随手一送大梁架上去就完成了?
梁飞从言夙的脸上看到这明晃晃的意思,简直又好笑又头疼。
“而且我说的下雨的事儿也不是假的。下雨是不能上大梁的,容易打滑摔着,得等天气晴朗的时候。”
别说言夙这本就比别人家还高些的屋子,就是他们村里建的那些房子,要是从屋顶上摔下来,那可也不是小事儿。
言夙:“……”,为了房子,麻烦也就麻烦点吧。虽然他觉得他绝对不可能在屋顶上打滑。
跟着梁飞到工地上看了进程,又听梁飞的建议,去请教村长给定一个良辰吉日。
言夙这才回到家里。
哪知道回到家里硬接他的除了灶间里出来的香气,还有接二连三的碎裂声。
言夙身形一闪,就到了灶间门口。
就见屋里,谢渐雪不知道是消极怠工还是神思不属,凭借她的身手,碗碟滑了也就算了,她竟然都没反应过来接住。
碗碟摔在地上碎了,她似乎还惊了一下。
这对得起她连杀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心理素质吗?
言夙就觉得这事儿太离谱、太不可思议了!
孟清翰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一放,一边拉着谢渐雪,一边说:“我来捡、我来捡,你小心划着手。”
言夙莫名觉得这场面让他产生饱腹感。
不,不对,他又不会饿,自然更不会饱——那可能就是他吃上了什么不合口味的东西,产生了人类“腻味”的感觉。
他上前去,才不管这碗碟会不会划手,说道:“啐了一个碗一个碟子,红鸢给他们记上账。”
孟清翰收拾碎片的手都顿了一下。
一碗一碟都要算上的吗?
谢渐雪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言夙——他们俩到底谁才更令人不可思议哦?
就连沈梨都不免看过来,她事后可是听侄儿说过的,当初她那药钱,是被霍大夫免了的。
是言夙看霍大夫爷俩也不容易,所以出了这药钱。而且也根本不打算让她还这份钱——是明确跟沈星、沈雨说过。
沈梨就没想到,这样心善又大方的言夙,竟然能计较这一碗一碟的几文钱。
可是看着孟清翰和谢渐雪这俩人明显跟灶台锅碗不相符的气质,她不免就多想了些。
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欠言公子的债了,所以这是来做工抵债,还不情不愿的吗?
——她要不是觉得自己来做厨娘太过厚颜无耻,都早就毛遂自荐了。
言公子这样好的人,而且还欠着他的钱,怎么还能不尽心尽力给他干活呢?
说完记账的事儿,言夙就不想呆在这里看孟清翰和谢渐雪了,转身出去等吃饭。
而沈梨则是拍了拍谢渐雪的胳膊:“姑娘,认真干。言公子是好人,肯定不会为难的。”
“欠点债不怕,总能还完的,何况你们还是小夫妻俩一起,互相扶持着,这日子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谢渐雪:“……”
孟清翰:脸红.JPG
作者有话要说:谢渐雪:……就特么谁更离谱,谁更过分?这么死要钱,你还说他是好人?天下是不是没有好人了?
——
这是存稿,这章发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刚吃完海鲜回来,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