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末缝好针后并不敢看莫少川一眼，她这是有史以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了。
和人打架，在许言末过去的人生里面，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这一次，她不但打了，还把自己打破相了。
当时的场景太过混乱，许言末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打中的，脸上又是怎么被划破的，只是感觉到了疼，然后鲜血流了下来。
莫少川眼神阴森的盯着许言末，逼的许言末不得不低下了脑袋，过了许久，莫少川转身就走。
莫少川一走，病房里面那股压|迫人的气息才减少一点，可许言末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发的沉重了。
她能够留在莫少川身边，本来靠的就是这张脸，虽然早前的时候她替莫少川挨了一刀，可莫少川对她也不薄。
要论人情往来，莫少川是早就已经还清了的！
裴清凌看着许言末，语气也并不怎么好，“许小姐，当时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方便给我复述一遍吗？”
许言末对着裴清凌，态度就要强硬了许多，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不方便，裴先生要是那么想知道，那不妨直接去问你那个好妹妹。”
许言末说完后，直接转过脑袋不再看裴清凌一眼。
裴清凌眼神沉下去，这一次直接上前，伸手捏住了许言末的下巴。
“许言末，别以为少川会一直护着你，你这张脸毁了，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本留在少川的身边。”
裴清凌看的很清楚，莫少川在看到许言末脸上被缝针后，脸上是有着微妙情绪闪过的。
许言末神色微微僵住，裴清凌能够看出来的，她自然也看的出来。
只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莫少川真的是那样的人。
许言末坐在椅子上，就那么看着窗户外面，莫少川并没有回来，许言末的心一点一点的坠入谷底。
冷，前所未有的冷。
……
莫少川出了医院后，并未走远，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丁一凡。月餐厅那边，他已经让人去调监控了。
他实在是生气，许言末跟在他身边后，他都没舍得动她一下，可是如今，竟然被裴轻音打的那么严重。
莫少川深呼吸一口，他从不打女人，可是裴轻音一而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底线，这一次，是直接就把他惹恼了。
莫少川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进到了医院，再次去到许言末当时的病房，可是许言末却已经不在了。
一问医生，才知道许言末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可是明明他就在外面，却根本没有见到许言末出去的身影啊！
莫少川打了许言末的电话，可是却一直没人接听。又打了电话回到半山别墅，佣人告诉她，许言末出去一直没回来。
莫少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林城的夜晚很漂亮，霓虹灯不停的璀璨闪烁，道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街道上全是出来逛街买东西买吃的行人。
明亮的路灯下莫少川完全看不到许言末的身影。
莫少川心底升腾起一种恐慌，想都不想的让丁一凡迅速让人去找许言末。
……
许言末离开了医院，她朝着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捂住自己的脸。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靠着吃饭的脸会变成现在这样。医生说了，只要护理的好，是可以不留疤的。
可是缝针的地方，终究会有印记。
麻药散了之后，许言末的脸就开始痛了起来，并且连着她的心脏愈发的疼痛起来。
丝丝缕缕的疼痛逐渐变成熊熊焰火，烧的她全身都痛。
许言末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最后停下脚步的地方，是林城最有名气的宵夜街。
各种食物的香气充斥进许言末的鼻尖，却让她无比的想哭。
街道两旁是各种卖吃的，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不小的街道依旧被挤的满满的。
许言末看着里面很多对小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里拿着或多或少的吃的，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笑。
许言末终于站不住了，沉默着转身离开，转身的刹那，泪水就掉了下来。
她的手机关机，她现在谁也不想联系，谁也不想见到。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从刚刚莫少川看她的眼神里面她知道了，那个男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是看重她的那张脸。
那张和莫子琪很像很像的脸。
许言末走出几步没多久，身后突然有人喊她，“许小姐？”
许言末一转身，就看到了赵雅月，赵雅月依旧穿的优雅高贵，脸上画着无可挑剔的妆容。
右手习惯性的转动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眼底闪过惊讶的看着许言末，“许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许言末伸手捂住脸颊，淡淡的回答，“没什么，如你所见，破相了。”
赵雅月对于许言末这样冷淡的态度并不意外，从她上次去半山别墅之后就知道，许言末这个人有了靠山，就不会把她们在放在眼里。
只是现在看着许言末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赵雅月微微勾唇了笑了下，“许小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不了，我现在要忌口，不吃刺激性的东西。”许言末态度很疏离，做的很明显。
赵雅月依旧笑的温柔大方，“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现在时间还早，等到十一点过后，林城街道上的人就逐渐减少了。”
“到了深夜，林城深夜就不安全了，所以许小姐，你一个人还是别在外面呆太晚了。”
赵雅月好心的提醒完，然后就转身上车离开了。
许言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打了辆出租车，朝着锦绣雅园而去。
她和外婆在锦绣雅园有一个家啊！虽然是莫少川给她的，但她现在实在找不到地方去了，去哪儿冷静一下也好。
……
丁一凡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下去，就连齐锋那边也打了个招呼，短短一个小时，就查到了许言末现在在哪儿。
给莫少川电话汇报后，丁一凡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深夜十一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朝着锦绣雅园驶去。进到最后面的楼层后，停在了一个专属车位上。
随后莫少川下车，大步朝着大楼走去。
一路刷卡进电梯，上楼出电梯，莫少川都是阴沉着一张脸。
到了当初给许言末安排的住处前，他按下密码直接开了门。
整个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安静的不像话。
莫少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顿时，屋子里面亮堂一片。所有的场景尽收眼底。
许言末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肚子上，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的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睁开。
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许言末一言不发，就那么愣愣的看着莫少川。
莫少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许言末苦涩的牵扯了一下嘴角，艰难的开口，“莫少，我知道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我会收拾好所有东西，自己主动离开的。”
“许言末，我赶你走了吗？”莫少川声音低沉，并且语气压抑。
许言末抿紧嘴唇不说话，莫少川虽然没赶她走，可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少，我现在已经破相了，虽然达不到毁容的地步，可我再也不能那么像子琪了。”
“莫少，我连唯一的优势都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自己，连最基本的都不能给你，留下来，不过是让你碍眼罢了。”
许言末一口气说完，心底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的松了，随即而来的，是空空荡荡的心底。
莫少川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低沉邪魅，“许言末，你以为在我生命里面走一圈，然后因为破相，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撤离吗？”
“就算要走，我也要让你蜕掉一层皮。”
许言末看着莫少川，不知道为什么，莫少川的话让她原本难过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嘴角轻轻的牵扯了一下，就带动着被缝针的地方很痛，她伸出双手，冲着莫少川哭出声，“莫少，我脸好痛。”
“我其实很怕，怕你就这么喊我滚。”
许言末泪水掉下来，“莫少，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别解释了，好好休息。”莫少川打断许言末的话，随后转身去倒了杯水。
“我回去医生那儿找过你，你连药都没拿就走了。”
莫少川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药放到许言末的面前，“上面医生写了，按照医生吩咐的吃。”
“至于你脸上的疤，我完全可以让你恢复如初，一点都看不出来。”
“许言末，你的担心，实在是很多余。”
话毕，莫少川走向了洗浴间，“今晚别回去了，怕你外婆担心，我告诉你外婆，你这段时间跟着我出差。”
许言末原本冰冷的心底顿时变的暖暖的，看着面前莫少川给自己倒的水和药发呆。
这么看来，她这次的受伤，也不算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