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荀智友的话,负责人老余也反应过来,没再多说什么,很快称好,给老者付了钱。
白芨果是真正的名贵药材,湿货一斤都是将近两百,这位老者带来的一小袋野洋姜虽然不多,也有将近三斤。总价算下来,差不多七百块,荀智友直接掏出七百块,塞进老者的手里,“老人家,这是您的药材钱,您拿好。您年龄不小了,进山采药这种事以后千万别做了,山林里那么危险,要是您遇到什么危险,我良心会过不安的。”
“同志,你可真是个好人!”
老者欣喜的接过七百块钱,掏出一个小手巾,仔细包好,感激的朝着荀智友轻轻鞠了一躬,然后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老者走之后,一部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开去,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因为前几年,这一带曾经大肆收购过白芨果,很多人都认识这种药材,野洋姜和白芨果长得虽然有些类似,还没法以假乱真,那些认识白芨果的人,基本都能看出区别。
老者刚走没多远,一名中年女子就走过来,伸手拉住荀智友,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就不听余同志的话呢?白芨果我都认识,这分明不是白芨果,不知道是什么野生东西,你这次可是亏大了。”
荀智友还没开口,老余就笑着摆了摆手,“张大姐,小荀早就认出来了,他是故意吃这个亏的。”
“啊?”
听到老余的话,中年妇女惊呼了一声,不明所以的望着荀智友,完全想不明白他既然认识,为什么还要吃这个亏。
荀智友笑着摆了摆手,“张大姐,我是一名医生,也算是我们这边比较资深的采药人了,对于白芨果这种东西,熟悉得很,当然不会认错。那位老人家带来的,是野洋姜,这种东西并不算多见,而且不像白芨果成片生长,要采集并不容易。一个七老八十的人,进深山采集到这么多野洋姜,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吃多少苦,不收下老人家的这些东西,我的良心实在过不去。”
张大姐还在发愣,一名中年男子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朝着荀智友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兄弟,你真是好样的,在这个人人都钻进钱眼里去的年代,像你这样有良心的人,真心不多见。我是这镇上专门负责送煤球的,别的没有,力气有一大把。这里是我的电话号码,小兄弟只要有我顾闲帮得上的忙,不管我多忙,我都绝不推辞。”
和那些看热闹的人说了几句话,荀智友又交代了老余提前散发药材种子挺收消息,通知采集了种子的人清货。除了那些生长在危险地方的药材种子,普通药材种子已经收得差不多,而且采集季节也差不多过了,没必要再继续收下去。当然停收的只是那些普通药材种子,对于那些珍稀品种,只要有货,那是多多益善。
谈好这些事,荀智友重新背着他的破麻袋,朝着租屋赶去。
满身泥土,还背着一个破麻袋大白天招摇过市,实在有些碍眼。
街上很多行人碰到荀智友,都会皱着眉头让开。不过那些开门市和住在集镇上的人,倒是和荀智友熟悉起来,不再嫌弃他,不忙的还会热情的和他打个招呼。
走出集市,荀智友点燃一支烟,刚刚抽了一口,忽然微微一愣。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街道边缘台阶上,坐着一老一少,老者嘴中叼着一支旱烟袋,正在腿上卷着旱烟。
这个老者,赫然是先前卖给他野洋姜的那位老人。
犹豫了一下,荀智友放下背上的破麻袋,快步走了过去,关心的看着两人,“老人家,是不是先前耽误了您太多时间,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呵呵……”
老者将旱烟塞进烟袋,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子我就住在这下面不远处的羊子坡,一袋烟的功夫就能跑下去,用不着坐车。我坐在这里,是专门等你在。”
“等我?”
荀智友微微一愣,才想到羊子坡是这附近一处悬崖下面的一小块平地,就住了一户人家。而这户人家,曾经算是这一带的传奇,因为这一家人,时代都是采药为生。想到这一点,荀智友不由得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之色,“您老可是采药人刘老先生?”
“哈哈哈……”
老者拿下嘴里的旱烟袋,大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我们红土镇的采药小神童,居然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我老人家真是倍感荣幸。”
“老先生谬赞了!”
荀智友连忙摇了摇头,“我也就是以前上学之余,帮家里挣点油盐钱,那点采药技术,在您老人家面前,根本微不足道。就连我父亲,也对您老人家推崇备至,您才是我们这边采药人的传奇呢。”
“传奇?”
刘老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这称呼我可当不起,我不过是一个过时的老古董罢了,在这个年代,根本不需要什么采药人了,唉!”
叹息了一句,刘老轻轻笑了笑,“小荀,其实你父亲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我这个老骨头,不过认得一些药材罢了,你父亲对药材的认知,比我厉害多了。很多药材,比如说先前我卖给你的野洋姜,就是你父亲教我,我才把它和白芨果区分开的。”
“呃……”
荀智友听到这话,不由得略微有些无奈,他先前还以为这个老者是不认识野洋姜,才闹出这么一出,没想到居然是被人家摆了一道。
刘老看到荀智友发愣,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双手握着递给荀智友,“小荀,这是你先前给我的七百块。”
“这……”
荀智友楞了一下,连忙把小包推回去,“刘老,原来您老人家只是和我开个小玩笑啊,既然这样,这点钱您还是拿着吧。您是前辈,也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一直都还想去拜访您来着,这点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您拿去买点茶喝吧。”
“哈哈……”
听到荀智友这么说,刘老欣慰的笑了笑,“小荀,你果然不错!在你父亲还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采药,是以兄弟称道,你如果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就叫我一声刘伯吧。”
说了一句,刘老散开小包,将钱揣进兜里,然后将小手巾递给荀智友,“小荀,你孝敬我老人家的钱,我就不客气了。这条手巾是你父亲当年知道我丢了钱送给我的,我就把他转交给你,你很好的继承了你父亲那种善良的品质,我真心希望你能够一直将这种好品质保持下,不要被金钱蒙蔽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