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压下心中的烦躁,车后虫族仍然在追,却永远和suv隔了一小段距离。

你知道温瑾言在哪里吗?谢止突然开口问道。

严重景朝这边看来,声线倒是和之前一样。温瑾言?他的尸体在深红的26层,如果没有被虫族吃掉的话。

谢止差一点就回头质问他了。

他已经死了?那这些异化人类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国家得到的消息并不少。

比如说,他们已经知道异化人类是可以被族群中某些个体控制的。这也是为什么谢止确定温瑾言会在这里的原因。

严重景点了一下头,冷静自若。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撒一个谎。深红和温瑾言留下资料迟早会被国家得到,他的任何谎言都会让自己在未来非常难办。

同时,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接受实验被内定为未来王虫的只有温瑾言和狄明烽。

那份名单中没有他。

而唯一会导致自己也被怀疑的,仅仅是温瑾言给自己注射药剂的视频而已。

就在三十分钟前,站在老楼中的严重景还曾为这份不知道被放在哪里的视频忧心过。

但就在刚刚,他控制虫族攻击狄明烽的时候,却确定了视频一定不存在。

因为那份视频中有郁斯。

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郁斯。

而温瑾言那个疯子,不可能将他的蜂后至于险境,在他还没有重临人间,不能确定郁斯一定会安全脱身的情况下。

因为温瑾言和他,是同一个人。

而他们,都爱惨了自己的小蜂后。

严重景靠在后座,轻轻安抚着郁斯,我们从深红的实验室中,找到了一种可以杀死异化人类的药剂,给温瑾言注射了下去,他现在应该已经死在深红一整夜了。

谢止盯住前方,他的理智被自己切成了两半,一半时刻注意着后面追逐的虫族,另外一半则被巨大的荒谬感笼罩。

如果温瑾言音死了,是什么东西将异化人类聚集到了老城区?

严重景,郁斯还有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会被温瑾言抓到深红?

以及最重要的这三个人,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松地杀死温瑾言?

谢止提出各种猜想,又自己否认它们。

曾经多次逼近死亡的经验让谢止的直觉下意识紧绷。

他感觉自己好像踩中了什么陷阱,但仔细分析之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严重景将郁斯朝上抱了抱,完全失去力气的小男朋友就像是只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二十多年在人类社会养出的界限仍然在严重景的心中,但王虫恶劣的秉性已经稍稍抬头,希望他做点什么了。

严重景似是无意地低头,仿佛他只是想要亲一下郁斯的耳廓一样,全都湿透了,斯斯把自己弄得黏糊糊的。

想了一会,严重景咬着青年粉红的耳廓加上了一句,现在条件这么差,只能用矿泉水洗了,待会斯斯要自己跪着撅起来

不知道郁斯有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但严重景的耳语中包含的狎昵确实让混混沌沌的小蜂后被吓到了。

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够信任的人也背叛了他,郁斯下意识不安,身体颤栗得更加厉害。

他太可怜了,暂时还没有那么恶劣的新任王虫闭上了嘴,一下一下地顺过郁斯脊背,像是在抚摸一直幼猫。

我的斯斯不经吓是不是?严重景这样问道,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让人根本不清楚未来他是再也不会做出类似的行为,还是要更加过分地对待恋人。

车身猝然一晃,严重景好整以暇地朝后视镜看去。与此同时,谢止陡然变了脸色。

就像是灾难片电影的必备镜头,巨大的怪物抓住主角团的后备箱,随时准备伸出利爪攻击惊慌失措的一群人。

只不过现在,怪物长了一张狄明烽的脸。

青年两条手臂伸长化爪,修长巨大的骨尾在身后高高翘起,让他锋锐的面容此时冰冷如魔物。

谢止当即就伸手摸木仓,但已经来不及了。

虫族的骨尾在下一刻砸碎玻璃,严重景直接弯腰,将郁斯护在身下,而自己被骨尾缠住喉咙,径直拉出了车厢。

狄明烽松开后备箱车盖的刹那翻身,想要让严重景狠狠砸在地面上。但新任王虫已经攥住了他的骨尾,硬生生捏碎了那一节。

人类的皮肉被锋利的骨刺切得血肉模糊。

但其下已经被更改的骨骼完好无损。

虫族同样有痛觉,被捏碎骨尾的感觉大概和打断人类的脊椎差不多。但狄明烽却一声没吭,不退反进,漆黑的爪尖直直朝严重景抓下。

被严重景控制的虫族攻击,他必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否则狄明烽根本活不下来。

但从来没有异化过的年轻虫族完全不可能像是温瑾言那样切换自由。

他没办法变成人类的躯体了。

严重景是故意的。

因为谢止在把他们救出去之后,军队很快就会进来清理。狄明烽是个怪物的事实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严重景就是大大方方地给了狄明烽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变成怪物。

他们都是温瑾言。

和那个疯子一模一样,为了夺得蜂后的爱意,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第60章

狄明烽单手扣在公路上, 水泥地面被他漆黑的爪子就这么挖开一大块。

他的前面,严重景一直撞到护栏才停下来。

保持着人类躯体的王虫甚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形。

别让他出来。严重景声线沙哑冷淡,黑瞳几乎像是浸在冰水中的墨玉, 又冷又利。

谢止单手按在挣扎的郁斯肩上,手下人烫得吓人细细地挣扎着,像是只小猫一样溢出点哀求。

他之前还以为郁斯只是娇气胆小, 现在看来,这个青年应该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但即使这样, 他还是尽力挣扎,想要去帮严重景。

谢止没说话, 捞起旁边的安全带就把郁斯的双手捆起。

不要

谢止蹙眉, 别动。

说完反手拿起木仓,就着破碎的后车窗开始瞄准。

只要狄明烽能给他一个后备

但虫族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狄明烽还没有生长出翅翼, 但全凭腿部的力量都能让他跳到三米左右的高空,如同一只捕食的鹰般猛地冲向严重景。

郁斯手中全是玻璃渣, 硬生生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在干什么?谢止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当即朝下看去, 被郁斯满手的鲜血惊得出声。

郁斯愣愣地看着前方, 严重景就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 在他抬头的瞬间,被狄明烽直接按在栏杆上。

咔!

两人身后的栏杆和下面水泥相接的地方陡然断裂, 人类的脊椎怎么可能和钢铁相抗衡,只要再过两秒, 严重景就能被这样生生折断。

狄明烽突然就笑了,你要怎么选?

严重景给了他两个选择,现在狄明烽也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严重景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而狄明烽会杀死他。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 就是严重景和他一样,两只虫族谁也别藏着了。两人都是第一次异化,狄明烽自己没办法重新变成人类,严重景也不行。

反正在场的只有谢止一个人类,如果严重景同样暴露身份,谢止不可能被留下来。都是一样的怪物,谁还不了解谁呢。

狄明烽森白的犬齿微微伸长,压在下唇上。他确确实实是从权钱堆养出来的二代,即使是这种时候笑起来,带着凶残的痞气。

却没有想到,被他死死扼住喉咙的严重景居然也溢出了一声笑。

青年的下颌线条利落,被虫族的漆黑利爪卡住,泛着种近乎脆弱的苍白。

狄明烽察觉到一丁点不对,笑什么?

身后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声,狄明烽迅速转身,用另外一只手将将捏住子弹。

这就是你做好的准备吗?狄明烽嘲讽道。

就谢止手上的子弹,对普通的虫族或许有用,但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被**压到极致的爆炸声,也能被他捕捉到。

狄明烽的目光微微一落,正和郁斯对上。

他的小蜂后湿润的唇瓣粘上了血,红红的一片。

他受伤了?

狄明烽心下担心。、

他不该有这一秒的愣神,因为下一刻,狄明烽裸露在外的颈侧一阵疼痛。

狄明烽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严重景恰好拔出针管。

青年苍白的手中,握着一支药剂。

和郁斯当时扎入温瑾言后颈的药剂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郁斯那管直接注射到空,而严重景手上的,留了一半。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半管澄澈的液体微弱地折射出一片光影。

当时狄明烽在深红拿了三管溶解剂,一管碎在半路,最后一管就是严重景手上这一只。

掐在严重景脖颈上的力道微微松开,溶解剂顺着血液快速流遍全身,根本没有给狄明烽任何思考的时间。

咳,咳咳你,该更小心一点。严重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公路上,轻轻地咳着,唇角的浅笑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严重景是那种笑起来就会带上几分优雅温和的长相,但现在,在这片充斥着怪物的公路之上,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恶意。

是胜利的王虫面对败者的炫耀。

在他们两人身后,所有虫族突然停了下来,空中的悬停在那里,地面上的则是趴俯在原处。

仿佛一群失去了操控绳的木偶。

狄明烽齿关紧紧咬在一起。

他明白严重景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虫族的自愈能力极强,而正常情况下,为了在自愈过程中绝对安全,虫族会让自己陷入类似于假死的状态。

这在他们曾经的栖息地非常有用。

但在地球上,就是医学上的植物人状态。

半管溶解液杀不了他,却能让自己昏迷至少三五年。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没有办法辩解,而根据现在严重景制造的假象,他就是控制虫族的那个大脑。

凭着狄家,自己肯定不至于被拉去实验室,或者特殊监狱。

严重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狄明烽胸口剧烈起伏,我真好奇,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狄家肯定会把他接回去,公司的律师团队和公关团队完全能将自己异化甚至控制虫族的事情完美无缺地解决。

等到狄明烽再次清醒的时候,严重景将要面对的,大概会是全球顶尖的跨国公司。

等你醒过来再说吧。严重景无声地用口型如此说道。

胜利的王虫不需要放狠话,他只需要去将自己的小蜂后抱回来。

世界归于安静,谢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快速在脑中分析原因。而严重景已经捂着喉咙朝这边走来了。

郁斯双手蜷缩在身前,像是只小动物一样仰头。

严重景

青年颈部已经青紫了一片,可怖狰狞的痕迹让郁斯莫名有些瑟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严重景应该是看出来了,却并不在意,只是俯身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泪痕,又把自己弄伤了。

郁斯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严重景亲了一下。

睡一会,乖斯斯。

郁斯控制不住自己,无力地趴在严重景胸口上,意识逐渐陷入黑暗。睡着前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来自谢止,特种兵沙哑冷静的声线一字一顿,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严重景根本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斯斯给你添麻烦了。

他好像比起刚才又有一点改变,但谢止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严重景将郁斯手上的安全带解开,小心地抱在怀里不知道哄些什么。

我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谢止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他还是听从自己的直觉,将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严重景。

作为特种兵,谢止的枪口从来没有对准过普通公民。如果这一幕被别人拍下来,谢止回去以后一定会吃处分。

但他的直觉正在长拉警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漆黑的巨兽一般。

你需要一个解释是吗?严重景低头看了眼郁斯手上的伤口,有些心疼地蹙了一下眉。

小男朋友稍微离开一小会都能把自己弄伤,以后得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根据深红目前的试验资料记录,二十多年前温瑾言和狄明烽同样接受过同化实验。如果温瑾言能够控制虫族,那么狄明烽也可以。

我猜测他们两个之间应该存在竞争,所以狄明烽会找去深红,杀死温瑾言,得到虫族的唯一控制权。而现在他死了,这些异化人类失去了发布命令的大脑,停止进攻。

或者你想问为什么温瑾言会把我和郁斯带到深红,我想大概是因为深红在释放病毒之初就确定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会被感染。而作为b市没被感染的漏网之鱼,温瑾言希望知道啊原因。

总之,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但现在斯斯他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来休息。

严重景浅淡地笑了下,仿佛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拿着枪读准他脑袋的特种兵,而是科大的同学或者老师。

郁斯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连睡三天,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b市的那场灾难已经尘埃落定了。

整个b市上千万的人类因为不明原因变成了异种,却又在短短三天之后全部陷入昏迷,等到军队进入的时候,其中的部分居然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那些因为基因表达而产生的异化正在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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