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只要实心实意地跟着吕律干,也将是秀山屯最先富起来的人。
至于后来参加的,将会像庹德章一样,分的是他们承包那片地所产收益的百分之十,而不是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第一批支持吕律的,让吕律的家庭农场得以迅速站稳脚跟的人,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
在分配上,张韶峰等人没人占到百分之十,一个也就万把块钱,他们也没任何异议,毕竟,各自的投入也只占百分之十。
而雷蒙那里,明年的百分之十的投入,在今年吕律的帮扶下,他在来年,也有足够的能力,自行投入了。
总之,一年下来,每个人都很满意这次收获,也对来年,充满了期待。
事情完成,吕律也长长松了口气。
可以很安稳地过年了。
接下来的时间,吕律特意到城里,买了一台上海无线电二厂生产的收音机。秀山屯现在还未通电,他原本是想买个使用电池的,结果发现质量实在差劲,就没买,反而买了这种在后世成为收藏级别的红灯牌收音机,带回家放着,等屯里通电,那也是要不了多长时间的事儿了,主要也是存了收藏的心。
接下来,买了些年货,给王德民、蒋泽伟、金家宝和段大娘四家送去。
又抽空去看望了林溪村的庹德章,老兵这段时间,整日领着自家媳妇儿在选定的蜂场周边伐木,用作建造蜂场木屋和栅栏的材料。
吕律到的时候,看到那已经用马匹拖到平地上的大堆木头,被吓了一跳。
庹德章两口子怕是得起早贪黑,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气,才能砍来那么多木头,来帮忙的,还有他两个放假了回到家里的儿子,都长得很敦实,见到吕律的时候,还显得很害羞。
吕律赶忙让他们一家子歇下,并送上自己带来的糕点和酒水,另外还有些肉,给两个孩子还发了些压岁钱,把一家子感动得直抹眼泪。
而吕律也从他们的神情上看到,他们一家子,对这份活计有多看重。他也相信,来年蜂场的管护,他们会非常用心。
吕律另外看望的一个人就是区上的雕刻师孔思仁,冰天雪地的,不好弄各种雕刻材料,孔思仁一直是闲着的白领工资,但吕律可没有把他给忘记了,一样送上自己带来的年货,顺便把年前和年后两个月的工资给交到了孔思仁的手里,让他安心等着。
开春冰雪融化,土壤解冻后,孔思仁可就有得忙了。
过年的时候,吕律两口子叫上陈秀清、王燕和马金兰,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兄弟几个又碰头玩了几天,这个年就这么在简单地在热闹的唠嗑中度过。
而就在初六这天,六辆bj212吉普车,从哈尔滨城里驶出,一路上风驰电掣,直往伊春方向赶来,发动机轰鸣,裹挟着一股子彪悍气焰碾过雪地,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意味。
第644章 怕是会出不少幺蛾子!
因为靠近林场的缘故,无论是洄龙屯还是秀山屯的人,都对汽车这种钢铁猛兽见怪不怪了。
但是,一大早上,刚从炕上爬起来,在院子里撒着苞米粒喂鸡,或是煮猪食喂猪的村民,看着六辆吉普车,一辆紧随一辆,像是比赛一样,发动机轰鸣着,以最快的速度,气势汹汹地闯进洄龙屯,那情形,还是让很多人目瞪口呆,纷纷跑到路边看着,心里在猜测,这些人是干啥的。
路边一个小院中,被尿逼着不得不起床的小男孩,外面冰天雪地,他像是不知道冷一样,趿着鞋子,光着屁股蛋跑到院子靠路边的挡墙上站着,双手插着腰杆,使劲地挺着,将蓄积了一夜的尿发着狠地呲出来。
尿液落在路上的积雪上,随着他屁股的扭动,划出一个个圈。
六辆车子就在这时顺着路冲了过来,及时的一个刹车,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车辙,这才慢慢止住。
正想着赶紧尿完还能回屋跳到炕上暖和的被子里继续睡觉的小孩,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尿到一半生生止住。
能开这种车子的,都不是简单人,小孩早在大人的教导下,深切地认识到这一点,怕被挨骂,他转身就想往屋里跑。
就在这时,领头那辆车的驾驶室里,一个青年探出头来,冲着小孩喊道:“给我站住,跑啥跑,你要敢跑,小心我割了你那小东西。”
小孩被这么一吓,当真不敢跑了,满脸紧张地看着那人,一动也不敢动。
“我问你啊,秀山屯怎么走?”青年咧嘴一笑:“别紧张,逗你玩呢,就想找你问个路。”
闻言,小男孩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用怯弱的声音说道:“就……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
“小孩,你这光着屁股蛋在外面晃悠,就不怕冷吗?”
“不怕,我敢用雪洗澡!”
青年愣了一下,冲着小孩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脑袋从车窗缩了回去,小声地嘀咕了道:“山里人,连个小孩都那么厉害吗?”
作为城里人,他又哪里知道,山里人没有城里的那么娇惯,自小就在雪地里摸爬滚打,这在很多人看来难以忍受的寒冷,对于山里人来说,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儿。
大概就是生如野草般卑微,才不得不有着超乎寻常的抗逆能力。
车子继续前行,很快顺路冲出洄龙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冰天雪地的,还开那么快,也不怕车子滑到山沟沟里去,一群二世祖!”
“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看着不像是啥好人。”
……
凑在路边的洄龙屯村民议论纷纷。
“都在瞎说些啥,小心惹祸上身。”
有人说了一句,议论声突然都止住,各自转身回家,忙着自己的事儿。
虽然不清楚来历,但他们都知道,从自己这个世界走到刚才过去这些人的世界,都不知道需要几代人的攀爬挣扎。
除非祖坟冒了青烟。
但是,很显然,指望山里的一个个长满杂草的土堆冒青烟,本就是件很玄乎的事情,清明上坟的时候给点着了,肯定不算。
吕律不知道城里的客人已经来了,他早起配好草料,放在爬犁上,也没套上大葱,就这么拖着送到獐子养殖场,然后一袋袋地倒在活动场设置的木槽里,再拖着空爬犁回来,当是早上的锻炼。
返回屋子后,去厨房拿了两条解冻的草鱼,提了刀子,在木墩上剁成小块,撒到水泡子的冰面上,让六只仙鹤尽情地饱餐。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儿了,他抬头看看有些阴霾的天空,返回屋子,逗弄自家的孩子,顺带弄了两条鱼,解了花刀,放在火盆上烤着。
从杀猪饭到接连的四台酒席,再到过年,每天好吃好喝,吃得多了,反倒觉得吃到嘴巴里没啥感觉,他想着给自己换点口味刺激一下,所以特意在翻烤自己那条鱼的时候,多放了些辣椒和花椒。
被火一烤,呛人的气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这样的气味,大人还能忍受,可对吕正阳来说,就有些够受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紧跟着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在炕上绣着花的陈秀玉立刻伸脚踢了吕律一下,嗔怪道:“赶紧弄出去!”
吕律笑了笑,赶忙端着火盆往屋外边跑,再烤下去,小家伙可就太遭罪了。
火盆放在院子里,吕律提了把椅子出来,继续在院子里翻烤着。
他今天穿了陈秀玉特意让乌娜堪做的那件熊皮大衣,长长的黑色熊毛,随着缓缓刮来的寒风摇摆,让这件大衣显得很张狂,也很有野性,当然,保温性能上就更不用说,比狍皮的苏恩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即使在院子里坐着,也不觉得冷。
屋里炕上的陈秀玉裹着熊皮大衣,孩子也用熊皮包裹着。
一家子裹着熊皮坐在炕上,像极了一窝蹲仓子的熊瞎子。
元宝突然从垫了麻袋的狗棚里跑出来,其它几条狗子也跟着纷纷站起来,随着元宝朝着外边凶叫。
不多时,六辆吉普车一字排开,冲了进来,在栅栏大门边停下。
听到声响,陈秀玉凑在窗子边朝外面看了一眼,赶忙下炕穿鞋,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是什么人啊?”她小声地问吕律,神色显得有些担忧。
“可能是哈尔滨城里来的人!”
能摆出这阵势,吕律能想到的,就只有张韶峰说过的那些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张韶峰从第一辆车子上下来,其余几辆车子也跟着打开车门,接连钻了出来。
除了张韶峰,还有四男两女。
吕律走到院门口,将冲着外面狂吠的元宝它们叫住,这才迎出去开门。
这些人,有两个吕律已经见过。
上次从张广才岭抬棒槌出来,经五常,再到哈尔滨,在张韶峰的介绍下,和两位老爷子一起吃过一顿饭,陪同的,就有这两个青年。
只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话说得并不多。
吕律也仅限于知道两人的名字,一个叫黄明飞,一个叫邱书良,是那两个老爷子的孙子辈。
“一直听峰哥说你打猎厉害,连他都佩服的得不得了,让他去城里任职都不去,非要跟着你混,很是让我好奇,上次匆匆一见,没说上什么话,这次专门找过来,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黄明飞在吕律开门的时候,笑着跟吕律打招呼。
面对这一群要么有钱,要么有权的富家子弟,好歹活了一辈子的吕律,没有丝毫发怵,微微笑了笑:“山野村民而已,不值一提……各位,快请屋里坐。”
一行人重新钻进车子,开着从栅栏大门进来,停放到草甸子上。
有人看到了草甸子上漫步的六只仙鹤,大概是觉得新奇,伸手狂按吉普车喇叭,将六只仙鹤惊得飞了起来,这才作罢。
住在草甸子,吕律图的就是个清净,加之里面养着的獐子、仙鹤等,都是喜欢安静的,被这么惊吓,都不知道养殖场里的獐子被惊成了啥样。
这举止,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到了别人家里,跟在他家一样。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喇叭响起的那辆车,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貂皮大衣的富家公子哥,他不由问站在旁边的张韶峰:“这人谁啊?”
“魏春安,高干子弟,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张韶峰小声地说了一句:“他老爹在部队里有些实权,就连黄明飞和邱书良,在明面上也让着他三分,这种人尽量不要招惹,上次就是他提议要进山打猎的。
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大冷天帽子都不戴一个,还弄个大背头的,叫倪本洲,他老爹也是是市里的实权人物。
至于那两个女的,在京城读着大学呢,是黄明飞和邱书良他们一个大院的,也是高干子弟,平日里跟他们俩关系不错。”
趁着几人在看着天空飞舞的那六只仙鹤的时候,张韶峰小声地跟吕律做了简单介绍:“可别小看她们两个,从朱日和训练基地那边过来的,也是出生在那边,听说骑马很厉害,还会用枪。瘦高的那个叫燕本如,个子稍矮的那个叫曹东红。”
吕律微微点了点头,将栅栏大门关上,然后跟张韶峰一起,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却听魏春安指着高飞的仙鹤问道:“你们有没有吃过仙鹤的肉?”
旁边的倪本洲立刻掺和:“我也很好奇,拿枪打一只下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话听得吕律眉头再一次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这仙鹤可是保护动物,大荒里难得一见,费了不少劲才孵化出来,养在草甸子里,也难得它们没有往南边去过冬,留在了我这儿,这打死了有些可惜,活着的时候,看着更赏心悦目。”
邱书良回头冲吕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冲着魏春安和倪本洲两人说道:“你们俩也真是,有本事到山里去打,打人家里养着的,多没意思。”
这也算是在帮吕律解围了。
不然的话,就以刚才这两货色的德行,还真有提枪打仙鹤的可能。
却听魏春安笑道:“对对对,咱们可是说好了,进山里打场比赛的,欺负这家养的确实没意思,我主要是好奇仙鹤的丹顶是不是有毒,鹤顶红,不是剧毒吗?”
“仙鹤的顶红是没毒的,包括血液也没毒,医术上说的,鹤顶红其实跟仙鹤没啥关系,那种毒药只是颜色跟仙鹤的红顶颜色一样,所以才用了这名字。”
燕本如在一旁解释道,不愧是在读的大学生,倒是有些见识。
曹东红的话里却是多少有些鄙夷:“没事儿多读点书,也不至于那么无知。”
这话一出,倪本洲和魏春安转身看了过来,脸上多少有些阴郁,但魏春安很快又嘻哈一笑:“老妹儿说得对啊,得多读点书,是我们无知了,不过,世人都说胸大无脑,但两个老妹明明都很聪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