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蓝双双的“灵柩”被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抬了出来,那副棺木也是雕刻得异常精美,上面以雏鸟的刻纹寓意着棺中之人尚未满二十。
南宫逸不禁悲从中来,却是已经流干了眼泪,他张了张嘴,竟连蓝双双的名字也喊不出口。
只见蓝伦被一左一右的下人扶着,也是身着白色丧服,手臂上也戴着黑纱。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伤痛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虽说蓝伦昨日已整夜未睡,一直泪流满面,可眼下面对着一副空棺,却仍是触物生情,哭得也是泣不成声。
南宫逸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上前面对蓝伦,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出殡的队伍之后,看上去也是格外地孤独与凄凉。
好在蓝伦完全沉浸在了悲伤之中,竟然也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南宫逸,任由着他跟着队伍来到了陵园。
南宫逸默默地站在远处,望着蓝双双的“灵柩”被安放好,而墓碑上只是刻着她的名字,全然没有其他的名号,想来也是因为蓝伦对他怨恨极深,不想女儿死后再跟他有瓜葛吧!
南宫逸自然无理由抗议,他在蓝双双临终之前便答应休她,虽然那纸休书究竟还是没能落下他的亲笔,可无形中却已成为了事实。
他不想再失信于蓝双双,哪怕,会让他成为整个凤临国的笑话。
南宫逸站在偏暗处,一直等到所有的仪式结束,在蓝伦哭得已经晕厥之后,最终散了场。
待到所有的人都离去,南宫逸缓缓走到蓝双双的墓碑面前,脚下却是软绵绵地跪了下来。
他伸起颤抖的手,指尖轻拂着那雕刻的“蓝双双”三字,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块绵布,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隔了许久,那干涩的嘴唇终于轻启:“双儿,下边冷吗?你向来喜欢结交友人,眼下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棺木之中……一直都是我造的孽啊……”
南宫逸喃喃地说着,却是死死抱着蓝双双的墓碑,就像抱着蓝双双一样,他闭着眼睛,喃喃地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恋,对自己所铸大错的悔恨……
这墓地正处于陵园最好的位置,往来的人群也是多而杂乱,而其中自然不乏京城里的达官贵人。
想来也有人认出了南宫逸,却是满脸惊奇,不知道这向来仪表堂堂、风度不凡的冷王居然会落得如此肮脏不堪,可又仔细看看墓碑上的名字,更是震惊不已。
不到三个时辰,“王妃意外身故,冷王抱碑痛哭”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更多的人蜂拥而至,纷纷赶来看热闹,却也不敢走近了瞧,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这关乎皇家颜面之事自然也是传到了南宫傲的耳朵里。他虽然极为不满南宫逸此番出格之举,却也顾及到他刚刚经历丧妻之痛,并未横加干预,只是派了一拨御林军赶到蓝双双的墓地,将围观者挡在了墓地之外,好让南宫逸尽情释放心里的悲伤。
墓地恢复平静,可不管是人潮涌动,还是一片寂静,似乎都没能影响到南宫逸的心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蓝双双两个人而已……
当蓝双双服下第三碗冰糖燕窝之后,脸色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红润。
“妹子,感觉好些了吗?”花无双放下碗,轻声问道。
蓝双双咬牙坐了起来,又靠在床头,喘了几口气,笑着回答:“嗯,好多了!”
花无双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明日我再给你用人参炖母鸡补补身子,相信很快便可恢复元气!”
蓝双双望着花无双,却是一脸真诚地说道:“花大哥,双双与你相识两年,却是给你增了不少麻烦……”
花无双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嗔怪着说道:“瞧你,又见外了……对了妹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蓝双双微微一愣,顿时陷入了沉思,隔了半晌,这才轻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眼下我只想离开这凤临国,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花无双皱着眉头想了想,缓缓说道:“这天下三分,凤临、天漠、风翌,凤临国为这三国之首,天漠随后,风翌最次……不过,凤临向来与天漠有邦交之礼,两国使节也常有往来,若是一个万一,不小心被认出来,怕是不好!”
蓝双双轻轻点点头,似乎也是为难于这个问题:“我虽更为倾向于远走天漠,只可惜那里熟悉的面孔怕是太多,想来也是存在危险……而风翌却无人知道我的身份!”
“风翌虽然国力稍弱,不过究竟也是块人杰地灵之国,想来你在那里也能安稳生活!”花无双似乎也觉得那里不错,接着补充道。
花无双的话让蓝双双陷入沉思之中,前次她为了紫金莲花,大胆混入风翌,也是感受了另一番异国风韵,有些不知名的草药究竟没能研究清楚,想想也是一种缺憾,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暂时待在风翌避避风头也好……
这么想着,蓝双双抿嘴点点头,郑重地说道:“那明日我便启程前往风翌!还有劳花大哥帮我打点一番!”
花无双一听,不满地挑了挑眉:“你这才刚醒过来,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怎可以轻易走动?还是在这里多修养几日……”
“花大哥!”蓝双双朱唇轻启,抬头望着花无双,清亮的眼眸里也是暗流涌动,“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空气,都会让我想起那些或好或不好的记忆……所以,我想尽快离开这儿!”
见她的表情既坚定又充满了悲伤,花无双终究没有再阻拦,轻叹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妹子执意如此,那我就去照办了!你先躺下休息,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蓝双双微微一笑:“那就有劳花大哥了!”
花无双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蓝双双立刻收敛起笑容,眼神却是止不住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