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许思文刚好上床还没躺下,看武司机按呼叫铃,就伸手想要拦着他,本来没事儿,他老是按铃做什么?人家医生和护士很忙的好么。

“小样儿还敢跟俺撕吧?也不看看你啥体格子!刚退烧你就得瑟!得瑟!”武司机一只手就能跟扒拉皮球似的扒拉许技术员儿,另一只手还不耽误按呼叫铃。

“你讲点儿道理,只是洗个澡,又不是要死了。”许思文知道自己凭蛮力根本不是武司机的对手,这家伙怎么说呢?就跟有名的东北虎似的,身手灵巧力气大,哦,还很能吃。

值班医生跟护士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俩人全身都充满了活力的在屋里掐架呢。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病人!”充满正义感的小护士,倒是知道先看顾病人,小姑娘上去先扯武司机,俩人不论是身高还是体重等各方面对比都能看得出来武司机肯定是强大的那个,许技术员儿是病人呢,那就是弱势群体啊。

“大夫你看看他!看看他!”武司机不撒手,拉着许技术员儿的胳膊往大夫眼前凑:“刚退烧,就洗澡!”

那态度,就跟小学生找老师告状一样。

“擦干头发再睡觉,洗个澡只要不出去挨冻,没多大关系。”住在高级病房里的人,什么样儿的脾气都有,医生也是见的人多了,又不是没见过洁癖的患者,这样的人不让他洗干净,晚上甭想睡觉。

“那不能再发烧了吗?”武司机对这个很在意,许技术员儿烧的都意识不清了,一次两次的能挺过来,烧的次数多了,还能有好儿了么?

这什么医院什么大夫啊?

武大老板虎劲儿上来了。

决定等一会儿就去投诉!

“这位病人家属,病人已经退烧了,而且他只是淋浴,没多少可能加重病情,而且病人出了那么多汗,洗澡也很正常。”医生看了俩人,觉得这里面说了算的应该是病人,那个一看就是员工,病人一看就是精英。

“他不是我家属。”许思文板着脸说明。

“擦干了睡觉就没事儿了?”武大老板对“病人家属”的身份没注意,他注意的是刚才大夫说要擦干头发再睡。

“对,咱们医院里的供暖还是很有保障的,所以只要别开窗户让病人再次发烧,就没多大问题。”医生好脾气的回答。

“真没事儿?”武司机顺手摸了摸许技术员儿的头,发现潮乎乎的还挺滑手。

“没多大问题。”医生收起手里来的时候拿着的急救器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二位是没事儿找事的主儿。

医生跟护士走了,武司机拿着一个大毛巾兜头盖脸的就给许技术员儿蒙上了,大爪子上去一通呼噜。

“你干什么?”许思文眼前一黑,挣扎着要见到光明。

“擦干头发才能睡觉。”武司机憨厚的声音吭吭哧哧。

许思文想要反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到底是没有继续呛声儿,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东北虎扒拉自己的脑袋擦头发。

“你轻点儿,这是擦头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我捋光头呢。”一开始还好,后来劲儿越来越大,许思文不得不说了,他的头皮都疼了。

“哦。”武司机很听话,劲道放轻了许多,换了两条毛巾,偶尔还摸一把,滑溜溜的软乎乎的让武大老板有些爱不释手了。

“好了没?”许思文觉得擦的够干了,再擦下去他的头发该缺水了好么。

“好了。”武大老板其实很想说“还没”,可知道这不可能,都换了俩毛巾了,要是这头发还没干透,许技术员儿脑袋上长着的就不是头发而是水草了,还是那种含水量多的高级水草。

“嗯,睡觉!”许思文身累心也累,钻进被窝里,一伸脚丫子碰到个热乎乎软弄弄的东西。

“啊呀!”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被子里有东西!”话还没说完就掀开了被子。

只见里面一个大大扁平的东西,略眼熟……。

“给你灌的热水袋,怕你晚上冷。”武大老板被许技术员儿吓了一跳,等看到热水袋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一惊一乍的老咋呼啥?赶紧进被窝儿,南方人都怕冷,真不知道你们那边咋过的冬。”武庆刚一边嘟囔一边自己窝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大棉袄,盖着自己的棉大衣,感觉也不比床差多少,就是窄吧了点儿,踢掉了脚上的大头鞋,俩大脚丫子互相蹭了蹭,袜子不用动手就脱了下去。

“我们那边没这么冷啊!还是干冷干冷的,风一吹跟刀子剐身上一样的疼,我天天都得擦东西才敢出去,不然都怕脸上起冻疮。”许思文知道这是武司机在照顾自己,不好意思的躺了回去,冰凉的脚丫子跟热水袋靠在一起,不一会儿就热乎了。

“你困不?唠一会儿嗑呗?你们南方那儿啥样啊?真的四季都不飘雪?”对于土生土长在东北的武庆刚而言,很难想像没有雪花的冬天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东北虎集团每一年都有公费出游,去的也都是南方的大城市大洲府,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儿热闹,说不上了解。

“也不是没有过下雪的时候,只是很少,雪落地上就化了。”许思文窝在被子里,仅仅露出个脑袋来,被子都盖过了脖子到了下巴那儿,再往上就能堵住嘴巴了。

他鼻子不通气儿,只能用嘴巴呼吸,堵住嘴巴了他就要憋气了。

“那也没冻冰吧?”这样的清雪下了就化,恐怕水面上也冻不住冰块。

“嗯,水里很少结冰,就算是结了,也是薄薄的一层,敢上去走动肯定要掉下水的。”

“俺们这儿,只要到了冬月就能上冰打滑玩儿了,冻的杠杠的,别说人上去,就是开车上去狠作都没问题。”

“看出来了,感觉鼻子都要冻掉了。”许思文说着自己都有些想笑了:“南方不论是雨还雪,都没多大的声势,这边一下雪,天地间都成了白色,很漂亮,唯一不如人意的就是温度了。”

“知道冷还敢穿成那样出去得瑟,真牛!”

“我这不是头一次来东北吗?在家的时候,这些衣服都是不穿的,因为没那么冷。”

“那你买这些衣服干啥?”

“出国的时候穿,不止东北这一个地方冷。但是国外也没这么冷过就是了。”

“本国温度你都没整明白,国外的就先免了吧,得回你这是在自己家,国外谁认识谁啊?”

“不跟你说话了!”

“俺还不想跟你唠嗑呢!整个书呆子。”

“闭嘴!你个土老帽!东北虎!”

“你才闭嘴呢,你个书呆子,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咋这么生活白痴呢?那点儿聪明劲儿八成都放在书本上了。”

“不就是一次感冒么?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说个没完吗?你要是嫌麻烦,可以不用在这儿守着。”

“算了吧,俺不在这里待着,你可咋办?”

“……!”话赶话,歪楼到现在,许思文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说话也不好听,刺耳的很,本以为武司机会介意会生气,甚至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可武司机直接就一句话说的许技术员儿自己消音了。

想了又想,纠结了又纠结,就在许思文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他听到了武司机的呼噜声儿,当时他的心情啊……!

翻了个身,拿衣服胡乱的裹着半个脑袋,把耳朵护住,用屁屁对着武司机的方向,他要睡觉!

☆、034 什么味道?

034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哪怕是在睡梦中,许思文也皱起了眉头,这味道太不好闻,咸咸臭臭的跟臭豆腐似的。

这种吃食别说是吃进肚子里了,他遇到了都是退避三舍的,臭豆腐和榴莲这样的东西,他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上的。

所以一闻到异味的时候,哪怕是睡觉的时候呢,他也是皱着眉头的,醒过来的时候心情绝对阴郁。

许思文爬起来头一件事情,就是拉开窗帘儿打开窗户通风换气,一股冷气迎面而来,虽然冰寒却新鲜啊!

“哎呀!”武司机立刻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正在作死的许技术员儿了。

“屋子里什么味儿?”许思文臭着一张脸眼睛瞪的溜圆儿。

“啥味儿味儿的啊?死冷寒天的你开窗户作啥妖儿?”武司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大长胳膊一伸就要拉上窗户,外面都飘着小雪花儿呢,病房再高级,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嗯?”许思文知道自己拦不住武司机,也不跟他较劲儿,只是在武司机靠近他的时候,那股味道更浓了些。

许思文立刻跟一只小狗狗一样,嗅着鼻子就往武司机身上踅摸,这味道是武司机身上的?

肯定是了!

“你干啥?”武庆刚被许思文这样一嗅,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看到许技术员儿越靠自己越近,他连呼吸都有些粗了。

“你身上什么味儿?”许思文这会儿狄仁杰上身福尔摩斯附体,确定武司机身上就是味源体,立刻就伸手揪着武司机严厉质问:“你多久没洗澡了?没洗脚了?”

“六七天了吧?”武司机这会神志有点儿不清,人家问什么顺嘴儿他就说实话了。

“你个埋汰鬼!”许思文气急了,爆发了,说话都带上大碴子味儿了,力气大到竟然扯着武司机就塞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也不管武司机还穿着衬衣衬裤呢,就喷了武司机一个湿透。

“干啥干啥?你祸祸俺干啥?”武大老板本来色授魂与,结果一喷水,啥心思都没了,北方汉子虽然不排斥水,可大冬天的,谁也不想沾水啊!

对于武大老板来说,洗澡是洗澡,可这跟亲近水是不一样的,冬天沾水等于冻疮,以前武大老板出去打工,头两年就起了冻疮,后来好了之后,他就有了抵抗力,冬天用冷水洗脸都没冻透脸皮。

“你给我洗澡!不洗干净不许出去!”许思文关了门,还给反锁了上了。

武大老板:“……!”

半晌之后,武大老板在卫生间里嗷嗷出声儿:“你倒是给俺拿件干净衣裳啊!”

“洗完了出来,看干净了再说!”许思文干脆不管卫生间里的那个脏家伙,自己动手开始收拾。

等武大老板就围着个浴巾遮住腰胯被放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三更半夜你闹啥啊?”武大老板真是佩服死许技术员儿了,这感冒了都不消停,折腾他半夜起来洗澡还不算,连病房都收拾,真没烧坏脑子么?

看许思文的眼神儿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你还敢说!”许思文炸毛儿:“你整个人都馊了,不洗澡还能看吗?可惜没有氯粉,不然应该消消毒。”

虽然武大老板身材很好很诱人,可是这个时候许思文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注意到的是武司机洗干净了,可也绝对没消除那股味道!

武大老板:“……那是男人味儿。”

“男你个大头鬼!”许思文拿起自己常用的旅行香水小瓶装照着武司机就喷了过去。

☆、035 别喷了……阿嚏!

035别喷了……阿嚏!

“啊呀妈呀!”武司机嗓门儿嗷嗷大,鼻子里瞬间充满了一股冷淡却清幽的味道,不腻不刺激,但是很让人印象深刻,就好像许技术员儿。

“喊什么喊什么!”许技术员儿压根不受影响。

“你弄个啥玩意儿喷个没完啊?俺又不是庄稼还要喷农药……别喷了……阿嚏!”武司机想躲,可许技术员儿如影随形啊!

屋子里叽里呱啦没一刻消停,在安静的早上特别明显,惹的早上送药的护士头一个奔这屋儿来了,生怕这俩蛇精病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怎么了?”护士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切,当时石化了。

行凶的许技术员儿:“……!”

几乎全果的武司机:“……!”

武大老板跟许技术员儿在高级病房的全体医生和护士的挥泪下,终于拿着出院通知书离开了医院。

这俩人在高级病房里住了三天,闹了三天,所有的医务人员都顶着熊猫眼欢送这俩麻烦体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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