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有些感慨，世上的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赵东没注意杨瑞正在神游天外，有些感叹地说着：“所以说吧，这个网友就是不靠谱。小杨，你说是吧。”
“呃……也不全是，怎么说，都有好人坏人吧。”被赵东的一句话唤醒，杨瑞随口应付着，只是心绪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不能怪杨瑞感讶异，实在是这事儿有点太巧了。
或者说……真跟李星云说的那样，自己有那么逆天的运气？
但，有了这件事打底，自己跟赵东这个善缘算是结下了，就算工行最终没有办法给自己这边开绿色通道，但后续应该怎么办，赵东也一定会给他指条明路。
“就是!什么叫 不靠谱？”赵晓楠听杨瑞那么一说，就想是找到了盟友一般，转而问杨瑞道：“杨总，你也有网友吧？你玩MOMO么？”
杨瑞闻言，心里感觉有些好笑，还真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像什么人，赵晓楠这话一出，虽然有些稚嫩，但已然有了三分“奸猾”的韵味，她知道赵东是像借题发挥， 明着是问杨瑞，实际上却是想着“祸水东引”想让杨瑞帮她分担一下火力。
杨瑞看的破，却懒得戳穿她，赵东的闺女，总要给她几分面子。
“网友嘛，倒是有……”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认识多年的adobe了：“有那么一个网友，以前玩儿游戏认识的，现在已经很多年啦，如今在我公司工作。”
“爸，你看！”
“不过……不玩MOMO。其实现在 的这些社交软件，最初出来的时候，用户更多的是新鲜感，但随着时间长了，你会发现联系人都是自己认识的身边的人。就拿微信来说，以前能搜个什么‘附近的人’，现在看看微信里头哪个不是亲朋好友啊。以后估计momo也差不多。”
说着，杨瑞转而对赵东道：“赵总，现在社交软件很火，说白了，还是年轻人本身社交圈子小，而自身又有想要扩大圈子的需求。实际上，我们家那海豚宝宝也正在努力向着社交方面靠。”
杨瑞这么说，也不算胡说。
应蔡可的建议，海豚宝宝的公众号已经加上的类似论坛的功能，一方面方便平台跟用户互动，同时也可以加强玩家之间的交流。
比如……抓娃娃的心得，以及晒战绩什么的。
杨瑞这次过来，本意可不是为了接受赵东的感谢，而是想让他给自己开绿色通道。所以，即便是闲聊，他也尽可能地把话题往自己的“目的地”上引。
赵东闻言不置可否，反而对赵晓楠道：“你的事情，爸爸不愿意干涉，不过想要认识朋友，你也得认识点够档次的。看看小杨，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已经有两家公司了，第三家公司正在筹办，你觉得，这样的人是你能在那个什么软件上认识到的？还是你觉得人家有那个时间在那种软件上挥霍？”
“不一样的嘛……”
杨瑞听着父女俩在这争论，脸上只能挂着微笑，要一定找个语句来形容一下他此时的心情，估计也只能是“脸上笑嘻嘻，心中妈卖批”了。
他已经极力地将话题往自己心中所想去引了，但赵东不接招就让杨瑞有些蛋疼了。
但他还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若是那样，在气势上顿时就会弱上三分。就相当于把自己交由人家随意搓圆捏扁咯。
酒菜上齐，仨人边吃边聊。
淘青岛的品质自然不必说，作为半私人性质的会所，做出来的东西将就的就是一个精益求精。
赵东对此也是大为满意。
虽然席间赵东对于杨瑞公司想要开绿色通道的事情只字未提，但是言语间对他颇为亲近也算是给杨瑞吃了颗定心丸。
待酒宴进行的差不多了，赵东拿出手机给赵晓楠叫了一辆专车，让她先走。
赵晓楠这次来也不过是想亲自感谢一下那天帮了自己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跟老爸认识，而且，显然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谈的。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不方便，就很知趣地先行离开了。
待她走后，赵东收起了原本和煦的笑容。
见他严肃起来，杨瑞知道，肉戏来了！
“小杨，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赵东叹了口气，说着。
杨瑞明白他的意思，对于任何银行来说，为了拓展客户，信用卡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但是，大额度的信用卡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给一个完全没有偿还能力，或者说偿还能力很弱的人办理一张大额信用卡，其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人家套现之后不再理会银行。
什么征信记录，什么银行追偿，我把电话一换，你找我去吧。就算找到了，我也还不起。反正我以后也不买房子不出国，至于抓我去坐牢，你先抓住我再说吧。
银行家大业大的，说实在的一个两个的坏账根本不在乎，但是多了呢？现在国内经济的情况并不是特别的好。几乎每个银行都存在坏账的问题，一些“老板”贷了款，还不上，或者根本就是骗贷，让银行也很头疼。
现在每个银行如何处理坏账都是拿到案头上处理的。
面对一个存在极大坏账可能的业务，容不得他们不小心。
特别是信用卡。
从2003年国内开放个人信用卡开始，发展的过于迅猛了点。加上国内有太多的“聪明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本事套现。
就拿杨瑞自己来说，他自己也听说过公司里的前辈们是如何“玩儿”的。
拿到信用卡之后，晚上下班之前去前台狂刷，把卡里的额度全部刷完，然后从收话费的窗口把现金置换出来。
这就是最简单的套现，大不了等下个月发了工资，还上，再从前台刷出来。
当然，等杨瑞参加工作之后，移动公司早就把这个口子给刹住了。
毕竟刷卡也是有手续费的嘛。
再后来，有专门的公司应运而生，公司里弄上几十台POS机，专门帮人套现，要么当有人还不上了的时候，他们也帮着代还，从中收取持卡人百分之1~2个点的手续费，以获取巨额收益。
2013年的时候，青岛警方经侦部门曾经开展了一次专项整治行动，收效不错，可是治标不治本啊，等风头一过，信用卡的乱象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赵东和杨瑞聊了一阵，赵东也承认，只要市场上有需求，那种套现、代还就一定还会存在。
即便是赵东也说，能代还的还是好的，说明持卡人还是想还的。
但基本上这会种情况，都是相对额度较小的。
反观大额度的信用卡，一旦持卡人经济状况出现了问题，就算是想找代还公司，对方接不接也是个问题。
毕竟数额太大，代还公司处理起来也麻烦，同时还要担心被经侦部门顶上。
因为有了赵晓楠这层关系，赵东跟杨瑞说的很坦诚。
听他说完，杨瑞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其他的几家银行都在最后阶段否决了跟自己合作的意向。
风险……确实不小。
“你这个项目，关于市场前景的问题，我是外行，我也不多置喙，但是关于信用卡风险，我是内行，所以，就我来看，问题还有很多啊。”
赵东说的很中肯，杨瑞也无法反驳。
但是，杨瑞也不能就让他三两句话就打消掉念头呀？
共享珠宝的事情，从一个 无意间聊起的话题，到仨人思想激烈的碰撞，再到渐渐成型，也是他和老郑、董贵的心血啊。
杨瑞斟酌了一下措辞，对赵东说道：“赵行长，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郑总之前是做民间借贷的。到现在，他手里同样还有一个团队……”
听杨瑞这么说，赵东眉头明显一挑。
见状，杨瑞赶紧道：“您别误会，不是那种暴力催收机构，我说的那个团队，是征信查询团队，大家都知道，银行调查征信最多是通过各大银行的联网情况，看看对方有无信用污点，的确，这个可以很有效地规避风险，但在时间上总有滞后性……”
赵东则打断道：“如果是绿色通道的话，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你想的那么久。”
“嗯，那样就最好了，但同样有个问题，就是他也会将原本有能力的用户给筛掉，对我们和对银行来说都是一种损失。我的意思是，银行跟我们自有的团队配合起来，对征信的查询将会有个更客观的结果。”
这些事情，杨瑞早就想好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将银行当成冤大头，做生意，总要双赢，多赢才是好的。没有谁能将好处一人独占，那样是会坏肚子的。
“你能保证吗？”
赵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实际上，赵东最担心的，无疑是坏账问题，一旦出现，他作为开这个口子的责任人，是要负直接责任的。
杨瑞点点头道：“这个您大可放心，的确，我们想做的，是平台，但是平台也得有信誉度啊。如果我们这边出现大量的坏账，商户怎么看我们？银行怎么看我们？做生意，诚信为本，那才长久不是？”
赵东看着杨瑞，忽然一乐，点头道：“别人跟我说诚信为本，我心里得打个问号，你跟我说，我信。”
“嘿，就冲赵行长这信任，我也不能随便辜负了不是？如果您这边能帮我们开了这个绿色通道，我们这边肯定对征信资格严加审查，争取杜绝一切不安全的隐患。”
杨瑞也是打蛇随棍上，赵东口风一松，他立刻就表态了。
赵东拿手点了点杨瑞，笑道：“行！那我就舍了这张脸皮，跟上头打个招呼，别的地方我不管，青岛这里，只要是你们公司的业务，工行就全力支持！”
“那我可就先谢谢赵行长了。不过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平台，不可能只做青岛一地，但作为试点，我们这边肯定会把青岛做好。”
“呵！胃口不小啊！”赵东眼睛一亮，旋即笑了。
对他来说，杨瑞的这门生意风险很大，但里头同样有不小的机遇。
他很清楚能去杨瑞那个“共享珠宝”平台租赁珠宝的 ，再不济也会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否则，他们也没有那种场合让他们去租赁珠宝。换句话说，这些也都是他们潜在的高价值客户。
用了工行的信用卡，势必会有用户为了方便还款，直接办理工行的借记卡，这根本就是揽储了啊。
现在可不是什么四大行平分天下的时代了，各地商业银行奋起直追，什么招行、浦发、平安等更是以优质的服务和便捷的操作抢占了不少原属于四大行的业务，他们本身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尽管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谁也架不住心里有份美好的念想不是？
如果杨瑞的生意能一路顺风顺水下去，他赵东作为这个项目的发起人，上头的领导会看不见吗？
左右不过是发发信用卡嘛，最多跟郑鑫海自有的征信查询团队配合的紧密一些，尽量减少坏账呗。
而且，赵东是业内人士，就算真的最后不可避免的有坏账发生，催收什么的，还真的由银行去做吗？分明都是外包给催收公司的呀。
风险，有。但是机会更大啊！
当然，如果换成别人，赵东肯定会觉得风险是大于收益的。可是，当那个人换成杨瑞，赵东就放心很多了。
不是因为他帮了赵晓楠，而是杨瑞在处理那天晚上的事情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人品，从来都是获得别人认可的最有效的招牌。
这不是红口白牙随便说说人家就相信的，而是需要你真正做出一些事情之后，旁人才能见得到的。
最后，赵东还是收下了杨瑞送他的那方白玉镇纸。
虽然哪怕杨瑞不送，赵东也答应给他开绿色通道。但这钱杨瑞却觉得不能省，实际也是如此，见赵东爱不释手的样子，杨瑞就知道自己送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