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屁股坐了起来,攥紧了拳头就要打我,我没能躲过去,打在了我的肩下,我竟没感觉到有多么疼。
我不哭不喊,红着眼睛死盯着他们,谁打我,我就伸着爪子死死的抓谁,几个回合下来,村里面的孩子有两三个被我抓的胳膊一道道红痕浮肿起来。
他们被我惹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留手的全都狠狠地踹向我,我倒在地上,再也抓不到任何一个人,他们不断地踢我,有机会我就红着眼睛找准机会撕抓着他们的小腿。
“羊疯子,让你抓。”
“疯孩子,踹死你。”
他们一边口中谩骂着,脚上不停的用尽了力气落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双手死死的抓住头,我怕伤到脸,身上的淤痕伤口都能被宽松的衣服遮挡起来,唯有脸不能,就是那个骂我是小废物的养父也从不打我脸。
“你们真是太吵了。”
我从手中的缝隙中看到一个穿着漂亮衣服,身上收拾的很干净的大男孩,剑眉星眸,脸上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蹭的从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了起来,深邃的眼神向我这看来,带着难以捉摸的复杂。
村里的孩子显然被那个声音吓到了,看着那城里人打扮的男孩,呆呆的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在所有村里人的眼中,城里来的都不是凡人,非富即贵,村里人惹不起。
只看了那男孩一眼,他们就一股脑的跑回家了。口中的谩骂声也都随之消失。
我看着那个干净的城里男孩子,他手中拿着一个编制的草帽,中间还夹了几颗野花,红的、黄的。
“送给你。”
他微笑着跟我说话,声音很清亮,就和电视里的人说话一个样。此时的我跟做梦一样,不敢相信现在蹲在旁边的男孩正在在温柔的跟我说话,而不是村子里的孩子们的打骂声。
我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他。
“没事的,不要害怕。打你的那些坏孩子已经跑开了。”
听到他那清亮的嗓音,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他,只见他脸上依旧是挂着腼腆的笑容看着我微笑,那笑容让人感觉特别的温暖,像是喝了一大碗羊奶。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啊。”
他含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拿在手上,不停的折来折去,探着脑袋问道。
“你可以带我走吗?”
听到他的话,我哭了,我真想从地上爬起来抱着他,可是我不敢。
见他微皱着眉头,我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支撑着地面,再也不去抑制内心的情绪,哭喊的再次说到:“求你,带我走行吗?”
但是这个人无情的拒绝了,也正是在此刻,我的精神空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后便出现在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段,这里似乎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但我的脑海中却出现了几个大字,给死人化妆。
我是一个化妆师,徘徊在美丽与丑陋之间的职业。
我无法将时间停止,但却能将死后的人,容颜恢复至以往的模样,留给死者亲属最美的回忆。
带我入行的师傅说了这样一句话,尸体是人死后留下的唯一凭证,面对尸体,一定要保持一颗敬畏的心。
这是并存在我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在这顷刻间,我进入了主题当中,这应该是我第一个试炼环节,我必须得跳出这个大坑!
从入行到现在,我已经做了整整八年,经常与死尸接触,多沾染晦气,算是三教九流下九流的行当,与法医的部分工作有些相似。
做这行的规矩很多,不可随意泄露自身的职业,不能在恢复完整的尸体面前说任何丧气话,尤其是“活”字。
我问过师傅原因,但他除了警告之外,不愿多说什么。
三年前,住在对面的葛三爷,喝得酩酊大醉,不听劝告,强行闯入了殡仪馆,我只记得当时他在尸体旁边说的一句话。
“人活着真难。”
第二天他死了……
殡葬业,主阴,多与死尸打交道,这几年,我倒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死法。
可能是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的缘故,在刚刚入行的时候,便迎来了职业生涯第一个难题。
也是我作为死人化妆师处理的第一具尸体。
子母·尸
死者为女性。
姓名:梦云。
年龄:二十三岁。
死者全身骨骼被折断,身上有三十六处淤青伤痕,似乎在生前,遭受过欺负,致命处是在脖颈,有非常清晰的掐痕。
胸部与内侧大腿,有不均匀撕咬的牙印。
脖颈处的掐痕,颜色墨黑,与身体上的其他淤青截然不同,经过法医鉴定,是手指的痕迹,但为什么会是黑色,至今没有结果。
在检验尸体的时候,我推断死者在生前被人猥亵过。
除此之外,尸体弥散而出的味道很特别,除了福尔马林的味道之外,还残存着一股油脂在燃烧后的味道。
我要满足梦云亲属的要求,帮她的遗体恢复完整,遮掩淤青,修整面容。
我向家属询问,死者之前的性格特征,包括对于化妆的禁忌。
因为很多的女生都有自己独特的化妆方式,不喜眉笔,不盖腮红,做我们这一行,绝对不能违背死者的意愿,这是入殓师的禁忌。
当然,若是家属拿出死者生前得意的照片,就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在得到了家属的同意之后,我便着手按照师傅的意愿准备去了。
尸体在死后,细胞活度逐渐降低直至死亡,由于温度的缘故,会滋生许多细菌,所以入殓师的第一步,就是使用杀菌皂将死者的身体清洗干净。
就连脱衣服都很有讲究,得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而且在脱衣之前,必然要在尸体的旁边点燃一炷长香。
如果在脱衣的过程中,这柱长香突然折断,入殓师必须要将衣服原原本本的穿戴好。
按照规矩,我在梦云的尸体旁,点燃了一柱长香,于是从其上身开始脱衣,人死之后,尸体会明显僵硬,脱衣的过程进展的不算太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