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安瞪眼,三两步走上前按住洛晏清要拔输液管的那只手,他咬牙切齿说:“你能不能安分点!”
然,洛晏清既不看他,也不做声,用力掰他的手。
“你到底想怎样?别没等黎宝回来,你自个就去见了阎王!”
姜国安红着眼眶没好气说:“好好躺下输液,有黎宝的消息了。”
一听姜国安这话,洛晏清瞬间停下动作,他定定地看着姜国安,声音嘶哑,眼里布满血丝,问:“黎宝……黎宝在哪?她这些天可好?”
姜国安:“在国外。”
洛晏清:“怎会在国外?”
“那日她在回大院途中遇到于奶奶在国外的家人,听说于奶奶唯一的儿子出事,想着于奶奶生前的嘱托,黎宝顾不得和咱们打招呼,就跟着于奶奶的家人走了。至于为何现在才和咱们联系,黎宝说他们是乘船离开,打电话过来前刚到那边。”
由于时差关系,姜黎在国外那边现在是临近晚上八点,而国内此时处于早晨七点三刻。
“你没骗我?”
洛晏清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染上些许不确信。
“这么大的事我骗你做什么?”
姜国安坐到椅子上,说:“没看到我现在放松了不少?还有你,让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偏不听,今个咱们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你就晕倒在地,而且是精神不济、饿晕,真是出息!”
“找不到黎宝我哪里能睡得着,又哪来的胃口?!”
洛晏清说着,静默好一会,问姜国安:“黎宝有没有说她几时回来?”
姜国安摇头:“黎宝挂电话前,只说她还会打电话到家里。”
闻言,洛晏清又想拔点滴。
“你又想做什么?”
姜国安急了。
“回家。”
洛晏清说着,不等姜国安制止,拔下输液管,边穿鞋边说:“我吃点东西就没事,现在回去等黎宝的电话。”
“黎宝不需要休息?国外那边这会可是晚上八点,想来黎宝很快就会上床睡觉。”
即便姜国安都这么说了,依旧没能阻止洛晏清出院。
国外。
看着姜黎放下话筒,看着姜黎泪流满面,江鸿发不由有些过意不去,是他事前欠考虑,以至于让小孙女伤心难过。
但他是没法子才不得不那么吩咐下去。
“饿了吧?咱们先用餐,过会再去书房。”
江鸿发说着,着阿兰带姜黎去洗手,又吩咐福妈摆饭。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姜黎跟在江鸿发身后走进书房,随之,江鸿发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她叫于婉云,是你血缘上的亲祖母,你和她年轻时的样子几乎没任何区别,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没对你说谎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既然当年你们选择抛下自己的亲人出国,现如今又找到我,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不要用什么血脉亲情来向我解释,在我看来,以你们的身家,对我这个算是私生女的血脉应该不会有多重视。”
“孩子你误会了!”
江鸿发长叹口气,他说:“当年我带着你爸爸出国,没带你大祖母一起走,不是我有意要抛下你大祖母,是你大祖母不愿意离开故土,她说她的兄弟和妹妹都在国内,哪怕他们已经长眠地下,但她作为姐姐,却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我有劝说,但你大祖母态度坚决,没得法子,我只能把你爸爸带走。”
“您儿子跟你走的时候,他的孩子和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又在哪?他难道就只顾着他自个的安危,不在意他的女人和孩子的死活?”
眸中看不到丝毫情绪起伏,姜黎看向眼前满头银发的老人,看向这个她血缘关系上的祖父。
“你爸爸是不愿意离开的,他是被我强行带出国……在那个年月,像咱们家的出身是要出事的,而你爸爸少不经事,被府上的丫鬟迷惑,又被对方撺掇,两人离府私奔,我就你爸爸这么一个儿子,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一个丫鬟搅和在一起,于是安排不少人外出寻找。
等找到你爸爸时,距离他和那个丫鬟私奔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我的人是在西北一个小镇的街道上遇到你父亲的,他们遵从我的命令,直接将你爸爸带回了北城,在这之后没过几天我就强行带他远赴国外……你爸爸和我吵闹,说那丫鬟怀着他的孩子,说孩子再有一个来月就出生,可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
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现在也不瞒你,我虽看中门当户对,却也不是个不知道变通的老头子,实在是那丫鬟心思不正,在明知道府上规矩的情况下,
偏要对主子动心思,这样的女人,我是完全不会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那丫鬟一家在府上伺候多年,她父亲多年来又对我忠心耿耿,说句狠话,我打杀她的心都有。
但我没那么做,只是没让人去管她的死活,若是她命大,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自然会活下来,把日子过好,否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姜黎看得出这位血缘上的祖父是个光明磊落的老人,他有一说一,并非在捏造什么。
沉默,时间点滴流逝,姜黎低垂的眼眸抬起,她再度望向对方:“那你们在国外都生活了二十来年,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找我?”
“孩子……你爸爸在国外这些年时刻想着回国,可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就一而再阻止他,派人跟在他左右,以免他跑回去。
他想你大祖母和亲祖母,想你和那个女人,虽说这些年他在做生意上大展拳脚,很有出息,让我这个老头子感到骄傲,
但他一旦闲下来就会去就酒吧喝酒,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他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恨我、怨我阻止他回国寻找你们……
前几年他从外面回来,突然和我说他在街上遇到一个国内的小姑娘,说那个小姑娘叫姜黎,说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因为小姑娘和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我是不信的,为这,他无疑和我大吵一架,暗中做着准备,打算背着我回国……结果自然是没成功。
而就在今年开春那会,他又一次做好准备,想回到国内找你们,并安排律师先行飞到国内打听你们的消息,他则随后动身,谁知……在车子驶向机场途中,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导致你爸爸陷入昏迷……
在那场车祸中,死掉了两名保镖,另外一个是打小和你爸爸一起长大,为了保护你爸爸周全,他身受重伤,昏迷多日虽醒了过来,但一条腿是彻底废了,如今还在医院做康复训练。
前时你爸爸的生命体征出现状况,经医生抢救虽脱险,可这只是暂时的,医生说你爸爸要是再醒不过来,一旦脏器衰竭,也就代表着距离脑死亡不远。
而想要你爸爸醒过来,就是唤醒他,我是他父亲,几乎每天都会陪他说很多话,但或许是我们父子关系不好,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你爸爸最在意的人,想着把你们接过来唤醒他。
熟料,汪律师从国内回来,说你大祖母已经病逝,说当初那个丫鬟在你爸爸被我带到国外那年就嫁了人,说对方满嘴谎话……打算拿你爸爸那唯一的血脉做文章,
不过,汪律师有记得你爸爸的叮嘱,要他谨慎且小心地打听一个叫姜黎的小姑娘,并说明小姑娘是一名很优秀的运动员,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会直接找上你了吧?”
姜黎没有做声。
江鸿发苦笑:“你说你大祖母没要求你和我这个祖父还有你爸爸相认,就连汪律师提出见你一面你都没答应,我碍于你的态度,加之想要你爸爸醒来心切,就吩咐去国内接你的人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可以使用一点小手段。
孩子,我承认我的做法不对……”
姜黎忽然问:“他还没醒吗?”
闻言,江鸿发先是一怔,旋即颔首:“为了方便照顾你爸爸和陪他说话,经医生允许,我就把你爸爸接回了咱们自个家。”
迟疑片刻,江鸿发目露期盼:“要去看看吗?”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老爷,有一位叫杰克的先生想见您,他说他是戴维斯小姐身边的人。”
江鸿发闻言,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姜黎倒是没露出异样。
“孩子,你的房间福妈早已准备好,就在你爸爸卧室隔壁,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福妈,或是阿兰阿香。对了,阿兰阿香以后就贴身伺候你起居,我这就唤她们带你去卧室看看。”
起身,江鸿发打开书房门,看向管家说:“让阿兰阿香过来照顾小小姐。”
在杰克被带到客厅的时候,姜黎这会儿正在沐浴。
“小小姐……”
阿兰和阿香恭恭敬敬站在洗浴间门外,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两人都有点不安,不知道姜黎这个小小姐为什么不要他们伺候沐浴。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真不需要你们帮忙。”
洗澡这种隐私的事儿,她可不习惯有人在旁看着,更不需要人帮她搓洗。
阿兰和阿香互看彼此一眼,最终无奈离开。
楼下客厅。
“江董事长好。”
面对江鸿发这个江氏集团董事长,杰克谦卑有礼得很。
“是戴维斯小姐让你过来的?”
江鸿发淡淡地看眼杰克,静候对方回话。
“是我自个有事来找江董事长。”
杰克笑了笑,丝毫不觉得主人没招呼他落座感到尴尬。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可以走了。”
一个跑腿的,又不是被主子派出来办事,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他很闲?
又或是他的身份地位低到一个小喽啰都能随随便便和他搭上话?
杰克嘴角牵起一抹邪笑,他说:“别急啊,江董事长听了我说的事后,肯定会感谢我出现在你面前。”
江鸿发凝视着他,并未接话,就听杰克说:“我知道令公子派人前往你们国家寻找他的女儿,我还知道令公子昔日的情人随便认了个女儿,打算蒙骗江董事长你们父子二人,再就是,令公子那位情人随便认的女儿现如今就在我手上,不知江董事长有没有兴趣要那个冒牌货?”
“年轻人,不用在我面前玩些弯弯绕绕,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
他亲孙女就在家里,有病才会接手一个冒牌货。
似是看出江鸿发心中所想,杰克颇有点玩世不恭说:“江董事长就不想拿那冒牌货出口气?方女士作为令公子早年在你们国内的情人,她对令公子可没安一点好心。
想来她早年要么是直接要了江董事长孙女的命,要么就是把江董事长的孙女给遗弃了,不管是哪种可能,那位方女士和她认的假女儿都该死,江董事长您说对不对?”
“年轻人,你要是再这么弯弯绕绕就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给戴维斯先生拨通电话,问问他是如何管教手底下的人,竟然失礼到大晚上跑到我面前说些废话。”
江鸿发脸色一沉,杰克瞬间端正自己的态度,他说:“江董事长,我可以把那个冒牌货送给您,但我想请您在找到您亲孙女后,能答应莉莉小姐一个请求。”
“你可以走了!”
江鸿发下逐客令。
“江董事长,您不想知道您哪个冒牌孙女为什么会落在我手上吗?”
杰克急了,他想帮莉莉小姐,想帮小艾伦,因此,他再三犹豫后,最终来找这位江董事长。
若是就这么被赶走,那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江鸿发沉着脸:“管家送客!”
不等管家出声,杰克嚷嚷起来:“江董事长你今个不答应我,来日你肯定会后悔的!”
“杰克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