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坠在后面的谭树,此刻也在和自己的一位亲信比划手势。
“别干了, 树哥。倪霁的战斗力很强,老师要东西在海底, 还没有拿到。”亲信用手语说,“先?留着他,有用。”
谭树脸色阴沉地?盯了走?在最前方的倪霁一会, 最终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倪霁对他来说,始终像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
虽然?眼下倪霁屈居于他之下, 也一直显得很安静。
但他的心底始终觉得很不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这?位同?学。强大,妄为,我行我素,从不为他人?所动。
如今的倪霁更是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不爱说话,难懂了许多。
只要他待在那里,哪怕沉寂安静一言不发的,有时候也会令谭树心底感到害怕。
谭树决定,干脆趁着这?次进污染物?的机会,把这?位始终令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腹大患处理?掉。
他手里捏着五号区最新的情报。整个队伍里,只有他知道。
那是一只令人?生畏的畸变种,最喜欢的潜伏在暗处,捕捉队伍中最强大的哨兵。
伴随着污染区的扩散,这?只新出现的怪物?的活动区域,只有自己知道。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差,可以好好利用。
等拿到老师要的东西,再利用这?个,让他永远留在这?片污染区。谭树阴沉沉地?想。
事情会办得无声?无息的。
污染区里死?伤几个人?都是正常,老师也不能怪他什?么。
……
林苑乘坐的吉普车开到一个海边的一个临时村落。
这?里汇聚了不少渔民的家庭,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聚集在这?里生活。
只有发生污染区扩散,或是畸变种外溢的紧急情况时,他们才会匆匆赶会哨岗。在哨岗的庇护下躲过灾难。
早晨,大部分的成年人?都下海去了。村子里只留着一些半大的孩子和老人?。
吉普车在村里停下,大虎拍了一下车门,“五号污染区,搜索沉船,要水族类精神体,二十帝国币。谁来?”
听到二十个帝国币,一群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哗啦一声?聚过来。高高举起一只只细痩的手臂。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从高处跳下来,呸掉叼在嘴里的一根稻草,推开人?群来到车子前,“虎哥,我去。”
大虎一点头,抛给他一个小小的钱袋,“小牧,上车。”
接到钱袋的男孩,在一群伙伴羡慕的目光下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露出一脸高兴的笑,他把钱袋递给自己的小妹妹,指着一个破旧的窝棚,“跑回?去,给妈妈。说我今天晚上不回?来。”
小小的女孩抱紧那一袋钱,光着脚,在泥地?里飞跑起来。
男孩就麻利地?攀爬上吉普车的后斗。
“因为要下水捞东西才带上他的。”
负责开车小鸟和林苑解释,“不用担心,这?些娃娃进污染区的次数比你多多了。他们自打分化出精神体,就开始往污染区里摸。有时候运气好,摸出个好东西,够全家人?一年半载的嚼用。”
“跟着我们进污染区,能提前拿到钱,还安全点,比他们自己摸进去好。”小鸟继续说,“他们也没钱去读哨兵学院。基本到了十五六岁,就会直接进军营。有些甚至活不到那个年纪。”
过了没多久,一个黑黑瘦瘦的母亲追了出来,林苑以为她或许是追来阻拦自己孩子去那危险的地?方。
结果那位母亲扒拉着车栏递给男孩一块又干又冷的麦饼。
大声?交代?她只有十来岁的儿子,“家里没吃的了,一定要多带点东西回?来。”
有点不得莫归的意思。
“看吧,家里的大人?也不会管。在我们这?地?方,大部分父母,并不怎么在乎孩子。”
小鸟双手握着方向盘,她剪着短短的寸头,脸上微微有些晒斑,一点发白的车灯倒映在她的脸上,带出点看淡的冷漠。
林苑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新上车的男孩。
大虎正搓着他的脑袋,男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彼此一幅相?互很熟悉的样子。
“二十个帝国币。”林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心里算了一下。十个苹果。
十个苹果就让这?样年纪的孩子高高兴兴跟着去污染区冒险,甚至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
小鸟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能有多少。你这?次下来,特研拨下经费。五个名额,像我们这?样级别的哨兵,也就一人?五十帝国币,已经算是多给的了。大家都想陪你去,为了争这?个早上打了一架。我们几个赢了才有机会来的。”
车辆沿着大路往前开,最初的时候道路两侧有很多人?家,烟火筹集,人?声?鼎沸的。
渐渐的,屋子里的灯光和人?声?就少了。逐渐只剩下荒芜的废墟,破败死?寂的建筑物?零零星星地?呆坐在路边,被繁密的植被掩在身后。
这?里本来都住着很多人?。随着污染区的一再扩散,人?类只得一避再避。
吉普车在一排红色的警示标志前停了下来。
“就在那里。”大虎下了车,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红色的警示牌给林苑看,“那就是五号污染区的边界。”
“不能靠得太近,有时候边界会突然?扩散,防不胜防。”哨兵们交代?林苑。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教林苑关于污染区的一切知识。教会她一切,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雷歇尔就是因为污染区的边界突然?扩散,为了救人?被卷进去的。哨兵们谨记这?那一次的教训。
下了车以后的哨兵们,从车上搬下来不少东西,一副准备埋锅做饭的驾驶
小牧甚至已经麻溜地?把母亲给他的麦饼放进火里烤了起来。
林苑呆站在那里,觉得很诧异。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又抬头看看天色,确定现在还完全没到吃午饭的时候。
“姐姐你是第一次进吗?”蹲在火边烤着饼的小男孩抬头看她,笑得两眼弯弯,“污染区里,也分白昼和黑夜。现在还没到时间?,不能进去的。”
他还把烤热的饼递到林苑面前,“你吃吗?”
在他的印象中,林苑这?样白白净净,大城市来的姐姐,肯定不可能接他的饼。
但他是一个很聪明又精于人?情世故的孩子,别人?吃不吃是一回?事,礼貌上的客气他从来都做得很周到。
林苑用手指从他的饼上掰下来一半,“那我就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