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不解的看着他,这学校又不是什么特殊机构,调个监控有什么不妥?
许大强讪笑:“原本吧,我们学校体育馆里面真的是配备了很完善的监控设施,但是……平时使用体育馆最多的就是我们学校篮球队那些人,那帮小子,一个个长得那么老高,打球又一直跑跑跳跳的,平时也不老实,闲不住。
体育馆里面那个监控摄像头,不是都安装在墙壁上么,投入使用后没多久,就都被他们给弄坏了,这个路过了跳起来摸一把,后面好几个就闲不住,都得跟着一样跳起来摸一把,没过多久摄像头就大部分不灵了。”
“这倒也没有什么,坏了之后没有及时维修过么?”夏青问。
许大强搓着手:“这不就是我们为难的地方么!我们这边是一直敦促体育馆这边抓紧时间联系厂家过来维修,但是他们这边拖拖拉拉的,一直也没有修,我们一去问,就说经费紧张,等一等,我们就是个保卫处,不管是钱还是东西,都不直接归我们管啊,平时呢,这里说白了主要也是那些运动员在用,其他学生用的很少,我们三催两催人家也不当回事,那我们也就没再理了。”
“总不至于整个体育馆,上上下下就一个好用的摄像头都没有吧?”夏青觉得按理来说,那样规模的一个体育馆,监控摄像头肯定不止一个两个,总不至于那么夸张,都被弄坏了,“而且我看你们那个体育馆里面顶棚挺高的,篮球运动员再高也不是巨人,难道真的脚底下装弹簧了一样么?”
许大强一听这话就笑了:“你要是这么问,那我也跟你们发几句牢骚,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那么聪明,体育馆里面的监控摄像头一个也没往天花板上装,全都给我装墙上了,装墙上呢,也没装多高,两米多吧,咱们一般人是碰不着,但是就我刚才说的,那里头那一群人高马大的,不跳都比很多人跳起来高,要是再跳起来,那不是轻松加愉快么!”
“监控摄像头的损坏情况具体怎么样,带我们去看看。”纪渊对许大强说。
许大强当然不会再拒绝这样的请求,他连忙答应着,带着纪渊和夏青朝监控室的方向走去,毕竟是保卫处的副处长,答应了履行起来也比较痛快,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去掉了一下体育馆的监控,结果发现还真是这样的,一个偌大的体育馆,居然只有那么两个监控摄像头是好的,其他都显示着故障,而那“唯二”的两个监控设备,一个不知道被糊上了什么东西,画面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还有一个倒是挺清楚的,连天花板上的蜘蛛网都清晰可见——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或者人撞过,角度扭转的十分诡异,该拍的地方一点拍不到。
“这两个还能够正常工作的摄像头,是最近才这样了,还是早就这样了?”夏青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这与凶手是否有关系。
许大强表情有些尴尬,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反倒是在监控室里值班的另外一个保卫处干事看许大强答不出来,在一旁开口帮他回答说:“这两个变成这样都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吧。”
既然如此,那想要从监控记录上面找线索的想法就落空了,夏青和纪渊道了谢,和许大强互换了联系方式,离开了这个相对还比较宁静的校区。
回公安局的路上,夏青对纪渊说:“那个朱浩瀚是篮球队里面的灵魂人物,得分主力,人长得好像也还不错,说不定在校园里面有一大票的女粉丝呢,这要是回头让她们知道朱浩瀚出了事,说不定要心碎一地了!”
“想象不出来。”纪渊一副非常缺乏同理心的样子。
“那你就想一下,你非常在意的什么人,本来好好的,结果突然来消息,说这个人在工作当中——”
“童言无忌,不许胡说!”原本平静开车的纪渊,忽然扭头喝止了这个比方。
夏青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可能自己的比方让他想起了之前郑义出事的不好回忆,刚有那么一点自责,砸吧砸吧有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童言无忌,不许胡说”,这很显然不是不想旧事重提的意思,而是很确定夏青要说的事情是还没有发生的假定,并且这个假定让他觉得害怕,有些忌讳。
尤其他方才的神色和语气,分明是在怕,而不是在生气,所以……
想到这一层,她抿着嘴笑了,扭头看看纪渊,故意对他说:“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我这么谨慎的人,当然不会有事了!我是不会做出郑义那样的事情,不等支援也不等你,一个人冲过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夏青的语气是轻松的,但是她看着纪渊的眼神里面却藏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留意着纪渊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的反应。
纪渊没有动弹,不过他的脸上多了一些可疑的红润。
夏青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面方才的惴惴和担忧一下子都不见了,反而好像被充了氢气进去一样,变得轻飘飘的。
纪渊估计也是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了,先是清了清嗓子,问夏青:“你好像对郑义的看法还挺不太……正面的?康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还不就是郑义怎么成为了你们两个人友谊当中‘第三者’的事儿么!”夏青同纪渊开了个玩笑,没有完全说实话,也没有完全回避,“不过你说的对,我对他这个人不了解,说印象有多么的不正面也不至于,就是没有多高看一眼罢了。”
“如果你多方考证之后,发现郑义就是你一直以来要找的那个人,你会不会有一种方才你猜测的,朱浩瀚的女粉丝心中的那种痛苦?”纪渊忽然问。
“不会的,”夏青摆摆手,语气笃定,“郑义那种人不可能是我要找的恩人。”
“看来康戈这个大嘴巴,还是说了不少。”纪渊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我是说如果,只不过是一个假设,假设这个可能性成立了,你岂不是很失望?”
“嗯……应该还是不会,”夏青依旧摇头,“我对自己恩人的印象是非常客观的,并没有去刻意的美化他,更没有通过主观情绪去神话他,他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因为我没有凭空现象,盲目抬高,又怎么可能会失望呢?”
纪渊因为夏青的话而再一次陷入沉默,夏青见好就收,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局里面,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之后,又是一番忙碌,夏青负责确认死者身份,联系死者家属,她问纪渊:“管理员老杜今天提到的那两个白天去过体育馆的人,你觉得有没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凶手前一天得手后,第二天没必要画蛇添足的又跑到体育馆去增加自己的‘曝光率’,那两个人暂时来讲,可以视为闲杂人等,不用理。”纪渊回答。
夏青觉得有理,就放弃了连那两个人也一并摸个底的打算,很快就确认了死者朱浩瀚的个人情况,不过这也带给了她另外一个难题。
朱浩瀚的户口居然是一个人独立出来的,没有和任何亲人的落在一起,有些孤单单的落在w市的一套房子的地址上,那套房子夏青也查了一下,是一套落成时间不长的新居民小区,那个居民小区之所以会被开发出来,就是因为附近接二连三被几所大学买下来要做新校址。
朱浩瀚是先入那所学校读书和打球,之后学校才买了地建了新校址的,那朱浩瀚的户口单独落在那套位于附近的房子里,意图不言而喻,并且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来了其家庭的经济实力。
于是夏青就开始查询他户口在独自迁出,一边查询一边向罗威打听大学生联赛球员的收入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大学生球员虽然很受各高校的重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实质的收入,只有一些特殊奖学金,以及率领球队获得奖项之后学校额外给发的一笔奖金,金额太多了也没有,几万块钱的样子。
夏青估算了一下朱浩瀚户口所在的那个小区的大概房价,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话,单独在那里准备一套房产供朱浩瀚居住,靠朱浩瀚自己的收入水平,现阶段来说还是远远没有办法事先的。
结果这么一调查,夏青发现根据朱浩瀚的户口迁移记录,他之前的户口也并不是和父母落在一起,而是落在了他的伯父的家里面。
夏青查到朱浩瀚伯父的联系方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电话想了好久,才有人接听,并且接电话的也并不是预期当中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中年女性。
对方得知了夏青的身份和意图之后,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表示她是朱浩瀚的堂姐,也就是朱浩瀚伯父的独生女儿,自己会尽快赶过去处理,在此之前不要打扰朱浩瀚伯父的休息,不要惊动老人。
这样的请求夏青当然不会拒绝,通过电话之后大约半个小时,之前还在电话另一端的中年女的就已经来到了,进门就直接提出要见夏青,夏青闻声起身,朝那位来访的女士迎了上去。
朱浩瀚的姐姐看起来可比她堂弟的年纪要大上不少,应该已经有四十出头了,看得出来保养得非常不错,衣着也得体,一看就是个生活水准不错的人。
“你好,夏警官,我过来处理我堂弟的事情。”朱浩瀚堂姐向夏青伸出手。
夏青也伸手和她握了握:“你好,怎么称呼?”
“我叫朱浩渺,我父亲他最近心脏出了一点问题,刚刚接受过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承受精神刺激,所以我堂弟的事情,你们就跟我说吧,我基本上对他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你们问我也一样。”朱浩瀚堂姐说。
“好的,那我先问一下,朱浩瀚的户籍为什么之前是落在你父亲那边的呢?”夏青示意朱浩瀚堂姐坐下来说话,然后开口问,“我没有查到关于朱浩瀚父母的个人信息,他们是移民国外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哦,是这样的……”朱浩渺叹了一口气,“我那个小叔和婶婶早就不在了。这事情说起来有点长,我这个堂弟的身世,其实说起来也有点复杂。”
“没干系,你慢慢说。”夏青把方才准备好的温水推到朱浩渺的面前。
朱浩渺道了谢,开口讲述其朱浩瀚的特殊经历:“浩瀚的爸爸是我父亲最小的弟弟,当年我爷爷有六个孩子,只有最大的和最小的是两个男孩儿,中间四个都是女孩儿,长大之后,我的四个姑姑就都嫁了人,有的嫁得还挺远,平时都是我父亲帮忙照顾最小的弟弟,所以和我小叔的感情也很好。
我小叔二十多岁跟婶婶结婚,过了两年生了浩瀚,本来一家挺幸福,结果在浩瀚一岁多的时候,遇到了偷小孩儿的,把他给偷走了,那件事对我们全家来说都是晴天霹雳一样,我小叔和婶婶到处去碰运气,希望能把孩子找来,都没有任何的回音,浩瀚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再后来,有一次接到什么线索,跑出去找孩子的时候,他们两个遇到了车祸,一下子两个人就都没有了,之后我父亲负责继续继续寻找浩瀚的下落,又找了快两年,才总算打听到了消息,然后在警方的计划下,把浩瀚给救了回来,找回来之后,因为小叔两口子早就不在了,浩瀚的户口就落在我父亲那里了。”
这个倒是真的让人没有想到,夏青有些惊讶。
“而且,浩瀚并不是一次就成功被解救出来的,他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最后才被救出来,本来以为否极泰来,这辈子应该挺不错的,结果这里面还有不少的波折。”朱浩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