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带领二人来到落英州西北角的一座豪华宅院。
落英州城灯火渐灭,大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这座宅院一反常态,灯火通明。
更为诡异的是,本应紧闭的府门洞开。门前既没有仆人,也没有家丁。
东方明抬腿就进。
落玉心跟朱多福捏着一把汗。
“明哥,这样好吗?未经许可私闯民宅,打死都不用偿命。哪怕我们不怕打,打死人家更不对了。”
“要是不想睡大街,就别说话,一切听我的。”
东方明进了府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东方明大呼小叫。
落玉心和朱多福吓的直冒冷汗。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叫这么大声惊动了主人咋办?
东方明不管那么多,依然大叫。
叫了十几声。吱呀一声屋门响处。
一个老者颠颠颤颤的走了出来。
“哎哟,谁呀?一点也不让人心静。”
老者那把胡子又白又长,年纪总有八十多了。
“老人家。我等是远方的客人,因为进城晚了,错过宿头,请求在此借住一晚,不知方便否?”
东方明半文半白,本来文化程度就不高,能说出这么文雅的话就不错。
老头翻了个白眼。
“你想住一晚上啊?不方便,你还是另到别处吧。我家不方便,快走吧。”
老头说完,不等东方明回话,转身就走。
朱多福与落玉心脸红似火。
他们替东方明害臊,讨了一个大大的无趣。
落玉心轻轻一扯东方明的衣襟,低低的声音:“明哥,我们走吧。人家不欢迎咱们。就这样直闯进来。任谁也不会欢迎。”
“既然老人家不方便,我也不强求,这样好不好?我们吃顿饭再走。”
老头头也不回。
“没吃的。没有,你们快走。”
朱多福不愿意了。
不让我们住,不让我们吃,这都能理解,态度跟撵狗似的让人不爽。
他一个闪现拦在老者面前。
老头差点一头撞上。吓了一大跳。
“你要干嘛?想动手?你打,你打。反正我也活够了。一家人都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老头给了朱多福一个羊头,脑袋直往朱多福怀里钻。
众人吓了一跳。
“一家人全死了?老人家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老头老眼含泪,抽着鼻子。
“他们都上吊了,我绳儿都拴好了,被这位吵烦了,这位小哥个子不大,声音倒是大的很,穿过三层院子还能传到我耳朵。我耳朵聋的很,在耳边打雷都听不到。今天不知怎地?快要死了,耳朵突然好了。”
落玉心与朱多福二话不说,往后便跑。
果然最后一进房中,房梁上挂着十几口子。
朱多福手指一弹,十几个小火球将绳子烧断。把人放下。
落玉心暗暗施展治疗术。
星光闪耀,那些人大声咳嗽,浓痰咳出。活了过来。
东方明跟老头也赶到了。
“太爷。”
“爷爷。”
“父亲。”
各种称呼响起。
老者老泪纵横。
“你救我们干嘛?今天晚上一定会死,躲不过去。”
朱多福老大的不高兴。
“你这老头好不晓事儿。白活这么大年纪了,你死了不要紧,反正都七老八十,活够本了。这孩子才多大。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朱多福搂过一个五六岁的娃娃。
老头:“呸,你以为我愿意死?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要不是到了绝路,谁愿意死啊?”
朱多福:“你要死也行,我老朱最爱听故事了,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给我讲讲,就当给我们解闷了。”
说着朱多福还拉过一把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落玉心暗暗狠瞪着朱多福。
“这朱多福也太没礼貌了。”
东方明用眼神制止了落玉心,轻声告诉落玉心,静观其变。看看朱多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者气的胡子直翘。
“哪里来的乡下小子,无礼至极。”
朱多福对老头的怒骂一点也不在乎,脸上笑嘻嘻的。二郎腿翘的高高的,双脚放在桌子上。
“这老头。都快死了火气还这么大。你现在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死你们的,别管我们。我们随便找找点吃的填饱肚皮,再找个地方睡一觉,绝不掺合你家的事儿。”
老头抄起拐棍当头就打。
“给我滚出去,我家的饭就算喂狗也不给你吃。”
朱多福二指伸出夹住拐杖。
老头脸涨的通红,拐杖落不下,抽不回。
“我杨家做了什么孽啊。死也死不清静。”
老头瘫坐地上,呜呜咽咽的嚎哭起来。
落玉心实在看不去了。
她扶起老头,瞪着朱多福。
“老人家,你有什么为难事儿,跟我们说说,朱兄弟,你把老人家气成什么样子了?”
老头一哭,他的家人跟着痛哭。
“别哭了。”朱多福大吼,“哭能解决问题吗?”
一个中年男子上前。
“爹爹,这几位都不是寻常人。肯定都有大本事儿。不妨说给他们听听。”
朱多福一拍手。对中年男子的话大为赞赏。
“大哥说的对,他都看出我们不是一般人。万一我们能帮上忙。你们就不用死了。”
老头长叹一声。
“也罢,给这几位弄点吃喝。”
大户人家的饭都是现成的。虽然仆人跑了。弄几样饭菜不是问题。
很快摆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酒宴。
东方明他们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并不客气,举箸如飞。顷刻间吃的酒足饭饱,沟满濠平。
朱多福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打了几个饱嗝。
“敢问老人家贵姓?”
老头名叫杨百万,是落英州最大的酒楼——四方源的掌柜。
“四方源是不是在西大街的丁字路口?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了。”
落玉心将一块糖饼放进嘴里,小口品尝。
“杨先生,我们从酒楼旁经过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生意好的很。那么好的生意,你不在酒楼盯着,一家人躲在家里上吊玩?”
杨百万对朱多福的调侃哭笑不得。
“四方源已不姓杨了,被人夺走了。”
“酒楼被夺,那也不至于全家人都去死啊?四方源酒楼传到你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你们也赚了数不清的钱财,即使不经营四方源,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想不开寻死呢?”
“就是啊,凭着你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名气,搬到任何一个城市,用不了多久就能再干起一座四方源。非得在落英州死守。”
杨百万连连叹气。胡子直哆嗦。似乎有话难言。
中年男子是他的大儿子杨半城。
据说杨百万年轻时,用自己的手艺,挣下了百万家私。
而杨半城更厉害,他接过四方源,生意做的更红火。挣扎的家产买下落英州半个城的房产商铺。
杨半城:“爹爹上了年纪,不宜动怒。还是我来说吧。”
杨家不光厨艺精,做生意头脑灵活,他们家还有一个独门厨艺。
靠着这门秘密手艺,四方源才能众多酒楼饭馆中脱颖而出。独立鳌头。
“什么手艺啊?”
落玉心吃饱食困,正打盹呢,听到独门手艺一下子来了精神。
“扒皮术。不管什么食材。只要用我杨家的独门扒皮术,都能干净利落的把皮肉分开。而且在扒皮过程中,食材还活着,绝对不会感到一丝痛苦。这样食材的肉非常新鲜,没有半点血腥气味儿。”
东方明想到了庖丁解牛。
“能让被扒皮的牛羊不知不觉地死去。这真不简单。”
“唉,扒皮术向来法不传六耳,靠着口传心授,一代只传一人。学会了扒皮术的人便是四方源未来的掌柜。”
“这不挺好吗?四方源酒楼即使被人霸占了也不怕。有独门绝技在手,何愁不能东山再起?更犯不上自杀了。”
“前些天,在落英州的第十届厨艺交流大会上。我的独门秘术捅了大篓子。惹来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