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小吏能做三个人的差事,还有闲心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顺便来句嘲讽。
“那么点差事,怎么处理到现在。”
“认真点,你不会这个都做不成吧?”
“停停停,我教你。”
说实话,大家确实学到不少东西。
但他们根本不想学啊。
学这些干什么?
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不行吗?
可以说他们直接罢工,对府衙一点害处都没有,那十几个小吏直接能上手府衙内所有事情。
到时候他们就会显得更没用。
帮纪炀做事,他们不敢。
不帮纪炀做事,他们挨骂。
怎么会有这种日子?
他们纨绔的日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难道他们生来不就应该华衣美食,乘车居厦?
物之不齐!物之所情也!
原话出自孟子,是说世上所有东西千差万别,这是自然规律。
但用在这,这些关系户们的意思便是,差异性的分配是正常的!
有些人天生就该享受,有些人天生就该住陋室,粗衣菜食。
可惜人家圣贤原本的意思是好的。
讲的是,贤者身居高位,食俸禄是应该的。
先不说这话对与不对。
可被关系户以及扯大皮的人曲解之后,就变得更加面目可憎起来。
圣贤说有些人天生该华衣美食,这些人指的可不是他们。
这两者的辩论在京都趣闻跟汴京文报上吵得你来我往。
但再怎么吵,也改变不了这些关系户们被纪炀押着去查园子。
那些园子建得奢靡,谁都知道不符合规矩。
可不符合又怎么样?
谁敢多说?
纪炀敢。
纪炀逼着他们去让建园子的停工。
刚开始这些人还硬着头皮上,但接着就不敢了。
那些宗室他们真的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宗室,也对付不了纪炀。
只有一个办法了。
跑!
快点跑路!
如今汴京府衙不能混日子,难道其他地方就不能混日子了?
哪里都是混,还不如快跑!
关系户连带着家人们都这样想。
于是汴京府衙内掀起一波辞职风潮。
不干了!
真的不干了!
这活谁敢谁哭!
纪炀看着桌案上厚厚的辞呈。
其他地方集体辞职,可能还是用这方法威逼。
但这里的人都明白,用这方法逼纪炀?
那不是做梦?
谁还不知道他的本事?
他只会笑眯眯说句好,还会问一句:“你的物件需要打包吗?我派人帮你。”
送你滚蛋,还帮你打包行李。
谁不说一句好?
这些辞呈甚至被纪炀统一收起来,还道:“等到九月十三,我便送到吏部,大家要交得赶紧交,省得还要等下一波。”
意思的,他攒够了一起送过去!
过时不候!
这样一说,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人当天便写了辞呈。
吏部那边都快习惯纪炀的行事作风。
可问题又来了。
汴京府衙辞职那么多人,剩下的活谁干?
你纪炀的人确实厉害,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好全是你的人吧?
纪炀看着吏部尚书,笑眯眯道:“那当然还请尚书大人草拟份赋闲的名单,补充到衙门里。”
吏部尚书看着纪炀,微微摇头,但眼神明显带着欣赏。
纪炀这人,自己作为吏部尚书,最是了解他。
当初捐官的时候,被户部带过来,他还以为这个纨绔子弟要去外放吃苦头了,以后或许查无此人。
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旁边吏部左侍郎颜老爹还笑:“你倒是会折腾人,辞职的名单拿走了,还问我们要赋闲的名单。”
颜老爹自然是向着纪炀的,有他在,这名单也不会太过寒酸。
等吏部尚书答应,纪炀笑着拱手称谢。
纪炀上任汴京府尹不到二十天时间,里里外外都来了个大清扫。
什么关系户,什么不敢得罪宗室,全都收拾一遍。
等新来的官员上任,汴京府衙里里外外都在他的手里。
此时的宗室当中,正在想办法往新进府衙的人里面塞自己的人。
但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总会想到之前被扔到灌江府跟纪炀打擂台的徐铭。
徐铭已经是宗室里鲜少能做事的了,他都被纪炀碾压得什么都不是。
如今再安插人进去,真的是纪炀的对手?
所以这人手,必然要小心谨慎。
宗正寺里的人秘密讨论,连长公主都加入其中。
长公主的脸色最差。
查园子?
他纪炀还真敢。
当初说她衣裳是鸟粪做的,她都没去找麻烦。
现在还敢放出消息,说查她的园子?
纪炀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长公主知道,梁王特意跟她说这些消息,就是拿她当枪用。
但她这次还真的要会会纪炀,让他知道,有些人天生高贵,谁也动不了。
眼看宗室抱团抱得更紧。
纪炀已经拿到手下的名册。
不过就算吏部已经努力划拉了,可愿意到纪炀手下做事的人还是很少。
跟着纪炀,就意味着要得罪人。
在汴京府衙做事是很好,那前提上司不是纪炀!
还有一件事是。
大家隐隐都听说了,在纪炀手下做事,一个人顶三个,不对!顶五个人用!
他们悠闲惯了,谁愿意跟纪炀卷生卷死啊。
赋闲的人有能力挑选的,可以选择上不上这份名单。
但在翰林苑的“见习”进士们,是没资格选的。
之前纪炀就接触过这些见习进士,基本都是昌盛三十九年春闱中进士的,那会成批的官员去了灌江府,在纪炀手下也算很有长进。
这次再接触地见习进士,跟之前那批基本是同一届。
可为什么,人家已经去当官了,他们还在见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