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知道阿灵现在让自己看到的都是阿灵自己愿意让林东看到的那一部分,他像是默默的在看一部灾难片,最后脑海中反映的是眼前的黑暗的镜像,而在阿灵的记忆之中,林东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这个背影,曾经让林东瞻仰了无数次,无数次的日日夜夜,他都只是看着那一抹背影发呆。
林东对林建逡的印象很浅,浅到最后那只剩下一个父亲的名头,可是,他自己又觉得其实很深,深到林东看着那个人举着暗红色的刀在黑暗中干脆利落的挥舞,只此一眼,林东不需要再次确认,便知道阿灵当时看到的,就是林建逡的背影。
”他……在干什么?”
阿灵的回忆像无声电影继续播放,林建逡的振臂高呼,林建逡的慷慨激昂,他的愤怒,他隐隐跳动着的青筋,这些竟然全都清晰起来,历历在目的让林东甚至能被这种气氛所鼓舞。
他看到的林建逡像是一个革命演说家,振臂高呼呐喊着什么。
那是一首诗,一首林东从小背到大,就连写作文也不厌其烦的引用的一首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那声音在林东脑海中清醒的一遍遍高呼,让林东突然有一种恍惚,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怎么会这么没有违和感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不是在观看,像是突然在亲身参与这种场景,这样的场景让林东 突然心跳加速血脉喷张。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贪婪的吮吸着四周带着血腥味,铁锈味的空气,这一切让林东突然清醒过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瞪着双眼艰难的呼吸着,口腔大张。
所谓的百鬼夜行,所谓的守擂赛,就是以命抵命,哈哈哈,就是让他们像畜生一样在笼子里互相争斗,活在最后的人就是胜者,就能继续活着……
林建逡到底在干什么?
“他这个傻b,不会是想要这样感化他们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林东甩了甩有点发晕的头脑,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甚至是蜉蝣叫了林东不止一遍他才如梦初醒的一样,呆呆的看着黑暗中蜉蝣的那双眼睛。
“有人类的味道。”
林东突然警惕起来,根本来不及感伤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对林东抱着想要吃了他冲动,明天只要面前的这个铁笼子打开就是拼命厮杀,看谁能够活到最后。
只是……林东抚摸着神笔的周身,自己的父亲用这个来救人,而现在历史重演,林东他却用这个杀人?
——逼近了,二十米的范围之内。
蜉蝣再次冰冷毫无感情的说道,林东向着前方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蜉蝣,血凝散。”
他拿出一贴血凝散,暗红色的珠子在林东的面前,照亮了阿灵颤抖着的眼睛,林东来到这里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的,但是这个血凝散只是凝结了林东自己的体内的血气,如果林东大出血,血气大崩,到时候阿灵的性命恐怕难保。
血虫的引子谁都引不出来,这个办法,可能只是个馊主意,这么多修真者,秦文华将他们圈养靠着血虫来控制他们。
他林东该怎么控制?
这个时候林东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杀气,林东迅速的抽出身子反手将那个人钳制住,本来那个人准备偷袭却没想到被林东出其不意的摆了一道。
“诶哟哟……轻点,轻点。”
林东问声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及其熟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失踪了的秦珪铭,林东注意到秦珪铭这个时候除了正常人应有的体力之外,浑身上下那种浑厚的内力竟然消失不见。
“是你?”
林东识趣的后退,但仍旧没有远离秦珪铭,放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不明白秦珪铭怎么也会被关在这里,而随着秦珪铭的出现,关在旁边牢笼里的修真者全都躁动起来,冲天的愤怒甚至连带着地牢都在震动,一时之间真气冲天,林东抬头看着金黄色萦绕在四周的真气全都浓厚起来,林东诧异于自己能够发现真气这样甚至是虚无的东西的存在。
秦珪铭显然也认出来是林东,整整自己的胳膊,铁着脸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看来你的人气在这里挺高的啊。”
林东能够想象到那些修真者对秦珪铭的恨意,但更让林东觉得后怕的是,秦珪铭怎么会变得像一个常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林东措辞了一番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之后,只听见秦珪铭意味深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蜷缩在林东身后的阿灵,答非所问的问道:“你要用血凝散?”
见已经瞒不住,林东干脆开门见山的摊开双手,脸色凝重的点了点.
“哈哈哈,真是搞笑。”
林东举起的手放下,等待着秦珪铭的下文。
虽然如今虎落平阳,但秦珪铭对里面的修真者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紧张掩藏过去,好想他不习惯的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处境。
只见秦珪铭负手对着林东,看着的却是阿灵,他说道:“你指望一个肉食动物改变吃素么?”
林东皱眉,从鼻尖发出轻哼声,显然还是不太明白秦珪铭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食物链,没有对错善恶,他现在的习性就是喝人血,就错了?”
阿灵不懂秦珪铭对着林东说的是什么,但不代表林东听不懂他言语之间的意思。
他转身抓着阿灵的肩膀顺手蹲下身来直视着阿灵的双眼:“你在为自己开脱么?这么多年了,你都是这么欺骗自己的?”
话一出口,连林东的也吓了一大跳,他抓着阿灵的肩膀 不自觉的有些有力,缓慢的抬头对上秦珪铭同样震惊的眼睛,只见秦珪铭双唇抖动着,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就连他的眼睛都带着颤抖看着林东。
“你……呵呵”
秦珪铭难看的笑出声来,苍老而又疲倦的声音穿透整间地牢又悠悠的发出阵阵回响,重新传回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