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刚分开的那两年,周之越夜里失眠的频率要比他说的“偶尔”更高一些。
先开始失眠,吃褪黑素就有用。但睡着之后,尤其到后半夜,也总是觉得睡不安稳,神经依旧在活动,一个梦接着一个梦,都跟许意有关,醒来也觉得很累。
后来吃褪黑素也睡不着了,失眠的程度开始影响白天的状态。
他不能接受因为这事让生活浑浑噩噩,除了感情之外,他还有许多课题和研究工作必须完成。
于是去看了医生,又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眠药。
时间不能治愈一切,但的确也是剂良药。近两年,他睡眠状态稍微好转些。
可回国之后,北阳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痕迹,他又开始失眠,直到许意住进来。
......
出了书房,许意看向他,回忆着说:“那现在好了,感觉这几天晚上...你睡得也挺好的。”
周之越握她的手用力了些,低声:“因为有你一起。”
许意叹了声气。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小腹坠坠的疼痛。
“我回下房间,好像...来姨妈了。”
周之越松开手:“好。”
许意回到房间,几步路之后,疼痛感就加剧。
好巧不巧,这次又赶上她刚才穿一条睡裤去冰天雪地里转了一圈。
从卫生间出去,她干脆躺在床上,喊周之越。
刚叫了一声,周之越就端着热红糖水和止痛药进来,坐在她身边。
“是不是肚子痛,刚才在外面着凉了。”
许意很是乖巧地点头,接过他递来的药,就着红糖水吃下去。
她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周之越又端给她:“多喝一点。”
“噢,好。”
许意又喝了半杯。
安静一会儿后,她说:“好像还有点饿,刚才在楼下走太久了...”
周之越摸了下她的头发,问:“想吃什么,外卖还是?”
许意马上说:“小馄饨,热热带汤的那种,冰箱里好像有速冻的,还有紫菜蛋花汤料。”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周之越笑了下,站起身:“我去煮。”
等他出去,许意躺在床上,莫名感觉这次来姨妈,肚子都好像没那么痛了。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周之越就拿着碗和小勺子进来,把煮好的小馄饨放在床头柜上。
许意斜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上喝汤吃馄饨。
周之越又拿来平板,放了集蜡笔小新给她看。
许意吃到一半,星星眼看向他:“周之越,我觉得好幸福啊,就像公主一样。”
周之越挑了下眉,“之前不就是这样。”
许意笑着,小声说:“当时不知道珍惜。”
从小到大在家,她也是被父母当小公主一样宠着,直到家里出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也没人会再像这样照顾她。
她又抬头望了眼周之越,“我想拍张照。”
碗里的馄饨没了,汤都快见底,周之越说:“...你都快吃完了。”
许意抿抿唇:“没关系。就是想记住现在。”
万一以后又没这样的日子了,还可以翻出来看看。
周之越把她的手机拿进来,许意拍完照,忽然想到被她删除后上传到网盘的那些照片。
还好有备份。
等哪天时间充足,她得全部从网盘下载回来。
......
这天晚上,两人很早就洗漱完上床。
一来是许意生理期,本就不想动,二来是想跟他多躺一会儿。
熄了灯,许意想到刚才的安眠药,翻身去抱他,很小声地说:“其实刚毕业回家,我也偶尔会睡不着。”
但当时家里事多,睡眠时间本就很少,大多时候,都是累到睡着。
周之越搂着她腰:“有原因吗?”
许意只说了一部分原因,声音比蚊子还小:“有时候,会很想你...”
周之越呼吸一滞,静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她:“那为什么会要分手。”
他补充:“还分得挺洒脱彻底。我一直以为,你完全不会想的。”
许意深呼吸,不太有底气地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现在,不是很想说...”
“可以吗?”
周之越:“当然。”
又抱了一会儿,许意有些明知故问地出声:“那你失眠也是因为...我吗?”
周之越眉头微动,虽然很不喜欢、也不习惯直接这么表达,那借着夜色,还是想告诉她一次。
他声音很沉,就在她耳边,越来越小:“嗯。我也会,很想你。”
许意心跳很快,就像有根弦被拉着似的,胸中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撑起胳膊,压在他身上,然后吻下去。
很快,天旋地转,被换到了下面,吻也变得被动,周之越反客为主,跟上次一样激烈的吻。
结束后,他趟回去,呼吸很沉,明显压抑着什么情绪。
许意酝酿了好久情绪和措辞,一方面也是仗着今天什么都做不了,轻轻叫他一声:“周之越。”
“嗯?”
“我想睡你。”
漆黑的卧室,今天窗帘也完全拉严了,看不见她脸有多红,但她还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之越:“......”
他甚至被气笑,“早不说,今天生理期就说,你是故意的?”
许意不否认,但还是把锅甩给他:“你也没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呢。”
周之越深吸一口气,喉结微动,低哑道:“怎么会,怕你还不想那么快,我...”
其实每天都想。
话没说完,但许意也不好意思问了。她觉得,人的脸皮厚度也许是天生的,跟之前一样,先“挑事”的是她,先不好意思的也是她。
周之越呼吸很沉,刚才又在床上亲了一次,被她这么一说,更是难受。
本不想轻易放过她,真的做不了,至少可以做点别的。但又考虑她生理期不舒服,还是不舍得让她帮忙。
大约两分钟后,他从床上起来,出卧室,进了隔壁房间的浴室。
许意看到他的背影,当然也没问他去做什么。
再回来时,夜也已经深了。旁边的位置陷下去一块,闻到熟悉的沐浴液香味,许意默默挪到他怀里,阖上眼:“晚安哦。”
-
周四这天,同时赶上三个“大日子”。
许意打狂犬疫苗第三针、凯撒小帝打妙三多疫苗第二针、周之越的祖父过八十大寿。
因为要打疫苗,许意请了半天假,周之越上午也没去公司。
原以为能趁机睡个懒觉,不成想一大清早,七点刚过,周之越的手机就一直响。
许意睡得迷迷糊糊,半眯着眼,幽怨的语气:“闹钟吗,诶,你怎么不关。”
周之越这个点被吵醒,也有点心烦,摸过手机看了眼:“家里电话。”
许意“噢”了声:“那你接吧。”
他躺在床上,按着接听键,听筒靠近耳朵。
传来父亲周伯靖的声音:“昨天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你弟也没回,都没看到吗?”
周之越蹙了下眉:“我没看到,周亦行我不知道。”
周伯靖命令的口气:“今天老爷子八十大寿,下午四点,你去家里老宅,叫你弟一起来。”
周之越:“我下午开会,晚上过去。”
周伯靖:“不行,把会取消了。老爷子最重视一家团圆,他生日,我们一早就过来了,你们小辈最迟也得下午到,晚上才来算怎么回事。”
“......”
周之越回家次数不多,也懒得掰扯,左右就是去一趟的事,“行吧。”
周伯靖:“别忘了叫你弟,我这边还忙着,挂了。”
电话漏音,里面说话声音不小,许意也听得很清楚。
她翻了个身面对他,困倦地问:“你爷爷过生日?”
周之越:“嗯,我下午得去一趟。”
许意应了声“好”。
大学的时候,就大概听周之越说过,他们家亲人之间关系很淡薄,基本就是些利益关系。父母也没空管他,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丢给保姆和家庭教师。
家族企业,生意又大,股权基本还都掌握在祖父手里,叔伯姑妈一群人,跟古代争皇位似的,互相算计来算计去。
又睡了两小时回笼觉,吃过早饭,周之越身负重任,先载着许意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又回来接上凯撒小帝去宠物医院打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