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代东与申怀中各自的态度,宋志勇心里很清楚,现在朱代东再次问这个问题,显然他与申怀中还没有取得一致。对于申怀中为什么要维护那些人,宋志勇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他以前他跟朱代东还没有取得“联系”,有些事情就不好说得太明白。
但现在宋志勇觉得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自己如果想让朱代东迅速相信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事,至少对朱代东的工作,要大力支持才行。而且他姐夫也特意让他去了趟楚都,当面向他面授机宜。朱代东不同于一般的领导,他年轻有为,只需要做实事,工作务实的人,对于那些阿谀奉承之人,表面上很和蔼,实际上很痛恨。
韦鲁郎的话,让宋志勇回来后品味了很久,结合朱代东这两个月在木川市的行为,他认为韦鲁郎的话很有道理。自己想要成为朱代东满意的干部,必须做出一番让他满意的事来。要不然,就算跟朱代东亲近了,也无法得到他的真正信任。
“朱市长,其实申怀中同志之所以不愿意支持你的想法,主要是因为王佳一案的涉案人员中,有几个不太好处理。”宋志勇缓缓的说道,这些话他绕过申怀中,直接向朱代东说起,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但是宋志勇认为,面对朱代东,这个风险值得冒。
想要收获,就必须要付出,这个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真要是天上掉了馅饼,那肯定也是有毒的。据他所知,朱代东要对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双开的决心很心,而申怀中现在已经成为中间的最大阻碍。想要让朱代东达到意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搬开申怀中这只拦路虎。
“哦,是哪些人?”朱代东心里一动,淡淡的问道。他对城东区的情况,说不上很了解,毕竟城东区离市政府太远,而且这两个月以来,他去城东区的时间,恐怕就是刚上任之后的第一次视察。何况对于这些内情,如果没有人主动告诉他,一时之间他也得不到详细的消息。
可是有一点朱代东是清楚的,如果申怀中在其中没有利益关系,他是不会反对得这么激烈的。毕竟作出双开的,将会是市委,区委就算得罪人,也有限。所有人都清楚,真要是双开,也怪不到区委的头上。然而申怀中总是以城东区的工作有困难,他的压力很大为借口,拒不接受市政府的处理意见,要说这中间没有问题才怪。
朱代东在听取申怀中汇报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有阵阵耳鸣,或许申怀中能在周保宁面前,保持他一惯那种清正廉洁的形象。但在朱代东面前,只要他一开口,马上就无所遁形。
宋志勇报了十来个名字,这些人涉及各个部门,虽然都只是科级、副科级甚至是股级干部,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能得到升迁,或者工作的调整,都是得益于申怀中。如果这些人被双开,他们的付出岂非打了水漂?到时他们肯定不干,而他们如果出来闹事,就会让申怀中惹上麻烦。而这样的麻烦,却是申怀中却不喜欢遇上的。
“你说的这些情况,有具体的证据吗?”朱代东缓缓的说,他想过申怀中会跟那些公职人员有利益关系,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利益关系会如此严重。
“其实这些事情,只要是城东区的干部,基本上都知道。在城东区,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谁要是想提拔,或者调到一个好的单位,不走申怀中的路子那是不行的。”宋志勇笃定的说道。虽然这样的事在城东区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市里的主要领导,特别是周保宁对申怀中,一向都是信任有加,这使得申怀中的问题,就算非论得再多,可真正对他展开调查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次既然碰到朱代东手里,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申怀中卖官帽子的事,如果是真的,其对城东区乃至整个木川市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但是宋志勇现在拿不出过硬的证据,虽然朱代东从与他的对话中,已经相信了这件事,但朱代东也无法拿自己的感觉去当证据。何况这件事,朱代东也不好跟周保宁通气。他只是给赵金海打了个招呼,让他在审讯那些涉案公职人员的时候,问一下这方面的事。
朱代东一提,赵金海心领神会,现在这件事越搞越大,朱代东不但要借这件立威,甚至还要借这件事彻底整顿木川市的官场。这样的事,或许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危险,可是一旦成功,朱代东将成为木川市真的市长。到时就算周保宁,也必须把朱代东当成一个真正的同志,而不再是现在,只是把朱代东当成关怀的对象。
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被双开,那些公职人员现在一个个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公安局再有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审讯,很快就有人开了口。一条大堤,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想要再挡住奔腾的洪水,就变得异常困难。审讯这些案件也是如此,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别人就生自己没有了机会,原本一个人缄默三口的人,现在争先恐后,想要向公安局反映情况,生怕晚了就不算立功自首。
晚上的时候,赵金海亲自跑了趟市政府,当面向朱代东汇报这次特别的审讯情况。他给朱代东带来了详细的审讯笔录以及现场的录像带,对这些公职人员的审讯,公安局非常慎重。除了笔录和审讯人员要做到依法治市以外,还要求使用特种审讯手段,对所有的审讯人员进行录像。在汇报的时候,赵金海也请朱代东看了相关的录像。一听他们的声音,朱代东马上就断定,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基于这一点,他对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看来他们讲的情况跟你了解到的差不多,我没想到常反堂这个公安局长,也向申怀中送了二万块钱。”赵金海一叹,这还是因为常反堂是常福江的堂弟,而常福江跟申怀中都与周保宁走得比较近,两人算是同一根线上,才只收了这点钱。换成别人,一个正科级干部,至少在五万元以上。要调到公安局这样的要害部门担任一把手,恐怕十万块钱都打不住。
“不查,个个都要表彰,一查,全部都有问题,赵哥,这些案件触目惊心啊,我希望你们公安局要引以为戒,你们的队伍里,如果多出几个害群之马,整个公安队伍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就都破坏殆尽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尤其是像公检法这样的执法队伍,一次司法不公,能让我们几年的普法教育,全阅变成无用功。一旦政府的公信力受到损害,这比经济倒退还要严重。
“这件事,我已经向付仁慧同志作了汇报,纪委的人,今天晚上已经把常反堂带走了。”赵金海说道,现在陈标自杀一案,还没有完全告破,常反堂去看守所劝陈标自杀,是受常福江的指使,可是对于常福江的调查,纪委暂时还只停留在表面。
但对常反堂的调查,因为公安局这边取得了重大突破,而且又跟陈标自杀案有关,纪委那边也同时跟进了审讯。对于常反堂的关押,付仁慧特别提出由武警出面,彻底保障了常反堂一案,不受任何外力的干扰。
“这件事需要尽快查清,你们公安局必须全力以赴配合纪委查案。”朱代东说道,他希望今天晚上,纪委那边也能审出一个结果。对待政府官员,纪委的办法比公安局还要多,而且也更加有效。常反堂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只要是纪委想知道,而常反堂又知道的消息,就一定会掏出来。
“我已经把今天的审讯记录送了一份给纪委,付仁慧同志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表扬。”赵金海说道,这件事他没有提前给朱代东打招呼,可是他相信,就算通知了朱代东,他也会同意自己这样做的。
“涉及到公职人员的问题,你们要跟纪委多沟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对于赵金海的自作主张,确实没有计较。毕竟这件事,赵金海是完全站在朱代东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如果他的做法有了私心,那就另外当论。
“好的。代东,听说友军市长可能会来木川?”赵金海见公事谈得差不多了,就问道。
“是的,他给你打了电话?”朱代东问,时友军肯定是想问问木川的一些情况,但又不好直接来问自己。赵金海原来也是沙常市的干部,也算是时友军的老部下,向他打听木川市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如果友军市长能来木川,那我的工作也做多了。”赵金海笑着说,市里的市长和常务副市长,都跟自己的关系很好,他在公安局,就无需再为经费的问题费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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