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雨虹却以为他要下床,赶忙走到床边,轻声制止。“你还是别动吧,医生说你是因为胃病才晕倒。”
想到自己一推,他就倒了,严雨虹现在还觉的不可思议。
杜海安一顿,眸光闪了闪,俊朗脸庞上出现不自在,疑似难为情,严雨虹被杜海安脸上的神情雷到,他,他这是在难为情吗?
不,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这绝对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成熟稳重才是杜海安的招牌。
“你都知道了。”不是问句,杜海安说的是肯定句,她说,是医生说他因为胃病才晕倒,可见,她为自己请了医生来,雨虹的做法可以理解,自己突然倒下,雨虹被吓到,请来医生给他看病,很合理的想法。
雨虹没打120来将他带走,他就该偷笑了,那么高调的进医院,明天的报纸不管怎么写,标题是什么,都会很多人关注。
杜海安一直知道自己有胃病,甚至都到了严重的地步,南柯曾断言,若他不改善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习惯,静下心调养,会被胃病折磨到死,他不曾将南柯的话当真,只要胃一痛,吞一两片药压制即可,痛到晕倒,他还是第一次。
“是。”点点头,严雨虹见杜海安将身体靠向床头,她赶忙过去抓起枕头,垫到他背后,杜海安转头看着她,神情早已恢复到沉稳内敛,深邃眸光带着她看不懂的色彩。无端被他注视,严雨虹感觉自己的心在他注视下,渐渐地失了原本规律的跳动,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逃开,并且付诸行动。
遗憾的是,她的手被握住,后退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厚实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严雨虹想抽回手,但杜海安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严雨虹无奈,为了不和他靠的太近,只好别扭的坐到床边,眸光四下转了一圈,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装着打量房间摆设,都没有说服力。
杜海安没说话,深如寒潭的眸光,静静地看着她,严雨虹猜不透杜海安的意思,心里七上八下,杜海安越不说话,她越不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暗自清了下喉咙,没话找话说,一出口就这么问:“你没吃晚饭吗?”
话一出口,严雨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暗骂自己笨拙,没话找话都不会,他要是吃了晚饭,会晕倒吗?说不定现在,两人都躺在这床上了,照杜海安当时志在必得的样子,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天,她在想什么,不能想,不能想了,严雨虹懊恼的在心里命令自己。
“不只是晚饭,从早上跟你和孩子一起吃了早饭,回到办公室,投入工作起到现在,我就只喝了五杯咖啡。”雨虹知道他有胃病,杜海安也就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自己今天吃了什么。
见严雨虹懊恼的神情,杜海安心里不免冒出疑问,她现在在想什么?又是为什么而懊恼?
“五杯咖啡,你不要命了?”抓住杜海安的话尾,严雨虹惊呼,要不是她的手还在杜海安手里,她一定惊的跳起来,以前她不知道,一个人一天中喝了五杯咖啡会怎样,现在她知道了,会晕倒。
不吃饭,却喝了五杯咖啡,他这是典型的慢性自杀,此时,严雨虹终于知道杜海安的胃病是怎么来的,一天喝五杯咖啡,他以为他的胃是铁做的。
“政府的工作有那么忙,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严雨虹看着杜海安没有多少肉的脸,她从来不知道,杜海安的每一天都是这么过,表面风光,私下却忙的没时间吃饭。话说回来,她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在杜家,她连和杜海安说话的机会都很少,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又能如何。
想到两人没离婚时,有一次爷爷让她给杜海安送饭,她很不想去,又找不到理由拒绝爷爷,拎着饭盒去了政府办公楼,被挡在了门外,连院子都没能进去,拎着饭盒,滑稽的站在政府门口,被迫接受过路人的指指点点。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丢了饭盒逃走,后来,一个人出来,说是杜海安的秘书,并且告诉她,杜书记不在,她道了谢后离开,背脊虽挺的直,心却是在颤抖,更多的心凉,回杜家后,她再没去给杜海安送过饭。
甚至路过政府门口时,她都会绕道走,那次的遭遇,足够她记住一辈子。
“不是。”杜海安回答,放开了严雨虹的手,主要是,严雨虹想抽回手,他也不好拂了雨虹的意,到时候赶他出门就不好了。
再说,政府的工作难不到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加上组织里的事物,他顶多就是忙点,却也不是忙到没时间吃饭。
“不是。”严雨虹喃喃重复杜海安的话,不是为工作,他是这个意思吗?忽然,严雨虹想到杜海安工作以外的人,杜海燕,垂下眸子,严雨虹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是因为她的事情吗?”
严雨虹告诉自己,这么问不是想干涉杜海安的事情,现在杜海安的事情也已和自己没关系,她问,纯粹是想找出他得胃病的原因,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心里那冒起的苦涩从何而来?
“谁?”杜海安蹙眉,一时间没想到严雨虹口里的她是谁。
“这个世上能让你杜海安不顾一切的,还能有别人吗?”难道非要自己说出杜海燕三个字,他才肯承认吗?严雨虹抬头看着杜海安,目光渐渐褪去温度。
不顾一切的人,杜海安想到是谁了,他确认道:“你说的是海燕。”
严雨虹没应声,只是看着杜海安。
她不说,杜海安也有了答案,继续问:“雨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因为关心他,所以在意海燕的存在,在意自己对海燕的态度,不知怎么的,杜海安心里有种窃喜的感觉,雨虹在意,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你是小锐儿的爸爸,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严雨虹反问,意思是,他是孩子的爸爸,才得到自己的关心,再无其他。
“只是这样。”杜海安压根不信严雨虹的话,若自己在雨虹心里只是小锐儿的爸爸,那么,在他晕倒时,雨虹会叫救护车,而不是让自己躺在她床上。
加之在浴室,面对他的吻,雨虹不是毫无感觉。
“不然还能有什么?”不想面对杜海安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眸光,严雨虹站起身,迅速的退到杜海安手臂够不到的地方。“那个……医生让我给你熬了粥,我马上去端来。”
话落,严雨虹转身,飞也似的跑出卧室。
杜海安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有些后悔自己放开了她的手,才让她这样跑了,不过,好不容易谈到关键的,他怎么可能让她这样跑了,掀开被子,杜海安下床,床边没有他的鞋子,自己的鞋子可能在浴室时弄湿了,没鞋子,没关系,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容的走出去。
严雨虹逃到厨房,背靠在厨房的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拍着胸口安抚受了惊吓的心脏。
待狂跳的心稍稍平稳些后,严雨虹走到流理台,开水龙头洗了手,才拿出碗盛粥。
杜海安来到厨房,看到的就是,女人纤细的背影,小心的动作,那认真的样子,让他的心瞬间觉得暖烘烘,好想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
一个女人为他盛粥,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温馨,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以往在杜家,他是杜家的少爷,家里的帮佣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帮佣拿他们家的薪水,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此时,雨虹和他没有任何的交易,他们的关系,在雨虹认为还是离了婚,这么多的前提下,雨虹肯为他单独做饭,他的心涌起一股名为感动的东西。
放下勺子,严雨虹端起满满的一碗粥,转身时,不期然和门口人的眸光对上,心下一惊,手滑,粥碗就以不可挡之势往下掉,杜海安也是一惊,不过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应,脚下才迈出一步,粥碗就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粥和碎片往四周炸开,杜海安停下脚步,好在他距离远,没被任何的碎物波及,刚想过去查看严雨虹的状况,脚才提起,就听到严雨虹的大喊。“别动。”
杜海安提起的脚,瞬间不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单脚站在原地。
“你没穿鞋,地上都是瓷碗碎片,不要进来。”严雨虹解释说,她是在碗掉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时回神,见杜海安赤着脚想进来,想都没想,就喊出了声。
“没关系,我会小心。”明白了雨虹叫住他的原因,杜海安轻轻一笑,把抬起的脚轻放在地上,准备走向严雨虹。
“叫你不要进来,没听到吗?”见杜海安不按自己说的做,还一意孤行,严雨虹语气变的严厉,没意识到,她面对的是杜海安,不是小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