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知道,现在的她很怂。
韩乾说,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底气死缠烂打,或许吧……她也没有什么底气。
陆双并没有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仅是点了头,不过这个点头中的深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陆双并没有在这房间中过多停留,帮韩乾处理好伤口之后就收拾了医药箱离开了。
陈安洵,陆栖迟还有叶秋,三个高大的男人皆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着,陆双一拉开门,便撞进了这三尊大佛的领地,甚是骇人。
“韩乾没事吧?”陆栖迟问。
“没事,等他开完会,你再去检查下他的腿和肩膀。”
“哈哈哈哈……接吻了吗接吻了吗?和好了吗?”陈安洵问。
只有叶秋最乖巧安静,没有喋喋不休的招她烦闷,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
“喂,监狱还去不去了?”陆双冷声问到,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那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我帮你了这么大忙……”陈安洵笑眯眯的说道。
“那我去换衣服。”
他们两个说话的这功夫里,叶秋已经进了韩乾的临时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营造出了非常浓厚的办公室氛围。
陆双换了出门的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帖后便下了楼,此时陆栖迟正抱着小猴子在沙发上玩耍。
陈安洵那个家伙也坐在那里,一副潇洒自在的模样。
或许是今天的阳光格外温和,也或许是被激发了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吧,陆双走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轻轻嗅着那股子奶香气。
“喂喂喂,我只是让你去监狱探视,不是要把你送进监狱啊,你这是干什么……”
陆双瞪了陈安洵一眼,并不理会他的调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陆双总觉得心尖上有些酸涩,泛着莫名其妙的矫情,她无法分辨自己这股子别扭的想法都是从何而来,就是伤感吧,很浓很浓的伤感。
小猴子很乖,不仅没有挣扎,反而由着陆双抱着,伸出小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aunt,乖乖。”
陆双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左亲右亲,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到陆栖迟的身侧,跟着陈安洵一起出了门。
此时的天刚刚蒙蒙亮……陈警官彻夜未眠,陆双自然也是一夜未睡的。
两个人站在陈安洵的车子前,针对谁来开车推脱了好一会儿,最终秉承着公平公开的原则,去的路上陈安洵开车,回来的路上陆双开车。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利用遥远的路途补补眠。
说实话,陆医生并不觉得困,只不过因为那个家伙发疯似的喋喋不休,导致她企图在路上装睡。
“喂,你和韩乾聊的如何啊?有没有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
“没有。”陆双敷衍的答,毕竟她和韩乾之间的关系见不见的了太阳,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陆双,虽然我的身边没有女人,但这不代表我不懂爱情啊……”
陈安洵打开了车内的音响,一首委婉动听的音乐跟着流淌起来。
陆双当真是没有想到,虽然陈安洵这个家伙看起来一副冷硬不屈的直男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如此多情的人。
就连他车子中的音乐都这么的……嗯,阴柔。
“嗯,你懂爱,你全世界最懂爱了!”
陆双慢条斯理地说道,将脑袋靠在那精致考究的真皮座椅上。
配合着车内的音乐,陈安洵开始发表他的演讲。
“你说,人活一辈子多不容易啊,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难处,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之后的忧愁更是越来越多,所以啊,人生得意须尽欢,懂不懂陆双!”
“不懂。”
陆双环着手臂合起了眼睛,俨然一副不喜欢与周遭的一切人等交流的模样。
但实际上,她的铜墙铁壁似乎完全不影响陈警官的高谈阔论。
陈安洵的手指头跟随着节奏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贼兮兮的继续道。
“我的意思是啊,你这辈子能遇上韩乾这么个男人很不容易了,当然,我能感受到你也是真心爱他,既然你也中意他,他也中意你,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人活着啊,千万别矫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谁就和谁呆在一处,最是肆意潇洒!”
陈安洵的语气很豪迈,非常具有这个家伙的个人风格。
陆双虽然不喜欢被他洗脑,但也觉得这个家伙的话是有些道理的。
人活一辈子,那么短暂,在还能爱的时候,就尽情去爱吧……
多么浅显的道理。陆双挑着眉心点了点头,轻笑,“没想到啊,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活的这么通透。”
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眼前储物箱的质感。
陈安洵这辆车子并不便宜,确切的说,是每个细节都透着豪华。
她想到了冷颜,那个女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开着好车上下班会被人排挤,要多去关注周遭的视线,要合群。
“你每天都开这辆车子上班吗?”陆双轻声问道。
“对啊。”陈安洵回答的自然也爽朗。
“额……你一个刑警,每天开这么好的车上下班?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嘿嘿,就是害怕别人议论,所以我每次都会把车子停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走到单位去!怎么样,是不是心思很缜密啊!”
陆双颔首,当真是很睿智很缜密了。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活得毫无章法的,只有她自己。其他的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这一路上,陈警官就像是被上了发条,并没有给陆双任何休息或是安静的机会。
天南海北,喋喋不休。
他告诉陆双,韩乾车祸后的状态很不好,有一段时间甚至一句话都不说,每天只躺在病床上,靠输液维持身体的营养供给,靠尿管维持身体的正常排泄,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那个时候他甚至认为,韩乾或许挺不过来了。
陆双不解,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韩乾出车祸之后的四十小时便和她通了电话,非常正常的和她说话,甚至还能用三言两语将她逼疯。
腻了……离婚吧……都是多么清明理智的言语啊。那个时候,这个家伙并不像活死人。
陈安洵还说,韩坤那个家伙罪大恶极。
四年前,分明是韩坤被强哥绑架,韩乾为了救他而受的伤,可是在韩乾最颓废最痛苦的日子里,除了拿着文件让那个家伙签署离职声明的时候韩坤出现过一次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狠毒的家伙,心肠大大地坏!
陈安洵虽然一向知道,豪门间的亲情寡淡平庸,但这种韩坤的这种行为,明显是相当背信弃义了。
今日查到的视频刚刚好,可以正式对韩坤提起调查。
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法律会给他做出最公正的处罚!
陆双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听着,鲜少说话,大多的时间都是沉默,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惴惴不安的,似是一种可以被称为担忧的情绪。
就这样一路到达目的地,陈警官的个人电台才算是放送完毕。
a市女子监狱,位置相当偏僻。
毕竟这不属于什么好场所,自然不可能建在依山傍水的地方。
进监狱之间,陈安洵特意问了陆双有没有信心指认强哥,陆双说有,但问她有什么依据,那个女人只说靠直觉。
然后便没有什么然后了。
到了目的地,两个人一并进了面会室。
由于强哥是重犯,他的面会是隔着一层玻璃的,只能用电话通话,两个人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
监狱这种地方,自然是陆双第一次来。
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冷。
这个地方并不简陋,所有设施设备齐全,充分保障了犯人的人道主义尊严。
陆双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陈安洵便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按照规定,每次面会只允许一个人见面,但毕竟陈警官不是一般人,自然破了些惯例。
不出几分钟,强哥便被狱警带了进来。
带着沉甸甸的手铐和脚镣。
陆双并没有见过强哥,但是她见过冷颜,摇曳如玫瑰花般的美丽。
如果强哥和冷颜生的一模一样,那自然也是美的。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眼角密布着皱纹,手背上的肌肤泛着黢黑。
陆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监狱的环境是摧残人的,她抬起眼眸,和那个女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紧接着便迎来了几秒钟的静默。
“你是……谁?”
玻璃搁板对面,那穿着狱服的女人淡淡问道。
声音沙哑,和男人一般的粗糙。
冷颜的声音并不是如此,相反,那个女人的声音是温和悦耳的。
“陆双。”
简单的自报家门,随即又淡淡附了句,“你妹妹曾经和我弟弟交往过,她怀孕的时候,是我帮她找了医生做了检查。”
话音落,陆双却并没有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看到半分惊讶。
“如果当时我弟弟更主动些,或者你妹妹更主动些,现在我们就是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