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没有人牵绊他,是他自己将自己绊住了。
就像在墓地,他走不动,一步也迈不了,就觉得她终究是舍不得他,竟有一丝丝的切喜,欣然的留下来,难得肯眉开眼笑。她还是没有放手,是舍不下他的,那些不再爱他的话都是骗他的,一定是。
他就是犯了那样的傻,所以不自知的就会做傻事。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她?
人死了,只余一缕烟尘,幻化成灰,名副其实的灰飞烟灭。
所有留恋和不舍,都只是活着的人生出的臆想症。
简白透过暗光,盯着他消瘦的轮廓,手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脸颊,竟是这样心疼他。
安子析的病情严重,已然到了无法伏法的地步。监狱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被送到精神病院。
安桐和安夫人去那里看她,神形痴傻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总觉得灰蒙蒙的一片,形同死物。这哪里还是那个事事争强好胜的安子析,安家人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当年说出去的时候是骄傲,觉得没哪家的女儿像自己家的孩子这样,时时事事都能数到头里。哪一个不说安子析命好,看着就能大富大贵,他们也一直信以为真的。
叫她的名字,也只是傻笑,甚至已经不认得他们。
安夫人拉过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掌脏兮兮的,不知道是怎么吃东西的。如今她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疯疯傻傻的,就一直指望别人,照顾得一定不会周到。
“子析,你看看我是谁?”
安子析要么不说话,只要一发出声音就是傻笑声。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正常交流,像个小孩子一样。
安桐痛心疾首:“当初为什么要跟他们斗呢,否则子析也不会有今天。”
私心里觉得或许是报应,段存死了,不承认与安家有关系是一码事,有的时候兀自想起来,如果当初不那样紧逼他,把他当成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就不肯放手,或许不会有后来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两个人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心情沉重。
安夫人不停的说:“这样还不如之前了呢,坐牢的时候虽然没有自由,可是人是好的。现在这样疯疯傻傻的,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安桐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安家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是不窝囊,想当初做什么事情不是处心积虑。打从算计顾家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以为步步为营,没想到算来算去终是空,到头来竟然一无所有。
眼中浊湿一片,唯有叹气的份。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你以为看到子析这样我不难过吗?”
心中再恨再怨又怎么样,没有回天之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明摆着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一会儿还约了人看房子,现在哪里都需要钱,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了,就只能将大房子卖了。这样还能省出一笔来。
那边已经来电话催,所以安桐拉着安夫人快回去。
吴胜超来医院之前就给季江然打过电话了,语气沉重:“季总,出事了,我马上去医院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