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君仗义驰援,义薄云天,昌文城上下,感激不尽……”
几乎在同一时间,昌文君横渡虚空,来到了龙骧卫之前,一揖及地,诚恳道谢。
“昌文君客气了,你我皆是大燮子民,唇亡齿寒,焉有不来襄助之理?”
随着他一语落下,龙骧卫散开,露出了中间的一名黑发如瀑、眸若神电,雄姿挺拔,很有威势的中年人,正是广陵君。
“多谢,多谢……”昌文君心中大喜,向着广陵君连连拱手道谢,然后侧身道:“诸位一路辛劳,还请入城休憩片刻,我来操持,帮诸位接风洗尘。”
不止是他,城墙之上,诸多守城士卒及修士,也尽皆面露欣喜之色。
龙骧卫兵强马壮,气势如虹,有这样一股强盛的生力军相助,他们成功守住昌文城的几率,必将大上不少。
“昌文君勿急,我此番前来,除却襄助昌文城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但就在这时,广陵君微微摇头,话锋一转,道。
还有一件事?!
白灵儿闻声,脸色倏然有一些苍白,不由自主的转头向秦昊看了一眼。
毋庸置疑,广陵君所说的事情,除却秦昊之外,恐怕再无他事,而广陵君亲至,且率领龙骧卫,秦昊危矣。
“不知是何事,只要是昌文能效劳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在这时,昌文君已是面带笑容,抱拳拱手,诚恳道。
“昌文君应该也已听闻,我家胥儿,不日之前,在北海被贼子所害,不幸陨亡。胥儿是我最看重的儿子,更是日后接替我之位,登临广陵君的绝佳人选,我苦心造诣栽培,却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今,我儿陨亡,可贼子却逍遥在外,每每念及,我便心下难安,恨不能将那竖子剥皮抽筋,生吞活剥……”
广陵君点头,一开始时,脸上尚带着笑容,但随着话语,一字一句间,却杀机凛冽,如朔风拂过,凛冽如刀,让所有听闻之人,心下尽皆惶恐难安,有一种刀悬于颈,极度不安之感。
昌文君缄默,眼角抽搐。
他焉能不知道,广陵君口中所言及的“贼子”、“竖子”,不是旁人,正是秦昊!
“我听闻,那唤作秦昊的贼子小儿而今正在昌文城中,还望昌文君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同为大燮肱股的份儿上,交出那贼子!待我以这贼子头颅,血祭我家胥儿,再来襄助昌文城共御蛮兽!”
而在这时,广陵君已是继续开口,缓缓道,一字一句,森冷如冰。
果然如此!
无论是白灵儿也好,还是昌文君也罢,抑或是石廷等人,乃至于城墙之上的昌文城修士和学子,闻声后,心中立刻一沉,眼底露出的喜色,渐渐黯淡,紧跟着,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秦昊所在的位置投去。
广陵君率部驰援,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谁也没想到,他竟会提出了一个这样苛刻的条件。
“怎么?昌文君,莫非你不愿意交出此獠吗?!”
广陵君见状,朝着昌文君扫了一眼,轻笑道,但话语中,已带上了一股淡淡的胁迫味道。
一语落下,天地尽皆缄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昌文君的身上,想要看看,他到底会做出何种决断。
“非不愿,实不能也!”昌文君闻声,苦笑摇头,缓缓道:“不瞒广陵君,秦昊与我昌文城上下,不仅有传法之恩,驰援之德,更有大功!三日之前,他率众奇袭蛮兽,斩首万余,更摧毁蛮兽所筑巨城!如此大功,我若是将他交出来,叫天下人如何看我,岂不是要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忘恩负义之辈?又有何人,愿来昌文城助阵?”
“哗……”
昌文君一语落下,沿着广陵君身周的龙骧卫,立刻哗然声大作。
任凭是谁,都没有想到,秦昊竟然立下了如此大功,只是,阵斩万余蛮兽,拆毁一座巨城,这需是何等威势才能做到?
这样的功绩,怕是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当真是一名小小的天阳曜日境所能做到的吗?
但他们却不知道,秦昊而今,已不是天阳曜日境,而是星汉境,一个他开创的境界!
“昌文君莫要说笑。”
广陵君心中一凛,旋即看着昌文君淡淡道。
他不相信,区区一个天阳曜日境,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哪怕,对方可能是当世年轻一代中的最佼佼者!
“广陵君若是不相信的话,但请施展秘术,观望城墙之外,秦公子厮杀之遗迹尚在……”
昌文君苦笑摇头,旋即伸手指着城外,朗声道。
“哼……”
广陵君闷哼一声,旋即,运足目力,向城墙外望去。
不止是他,龙骧卫上的一众修士士卒,也尽皆向城外扫视。
“嘶……”
目光乍一掠过,当看到那些残破滚荡满地的巨大碎石,以及密密麻麻,已然腐烂,趴伏满了黑色苍蝇,稍稍有些动静,便如黑色风暴般飞起的恐怖态势,不禁眼角抽搐,倒抽冷气。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他们抵达昌文城时,会觉得此城安静得吓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厮杀声震耳欲聋,而是格外安静,甚至,还有几分祥和的气息,若非空气中,血腥气浓郁惊人,几乎都要怀疑,这就是一座寻常城池。
同样的,在这一刻,他们也意识到,昌文君的确没有说谎,这样的战绩,毋庸置疑是一场大胜,而无论秦昊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但这份赫赫战功,绝对是煌煌盖世!
“这一切,皆是三日前,秦公子率众奇袭所致,蛮兽围袭昌文城至今,我昌文城从未有过此种大胜,更是第一次主动出击,而为了庇护前往奇袭修士,秦公子更是极致燃烧自身,生机本源受损,昏迷了足足三日,直到刚刚才苏醒!广陵君,让我交出秦公子,请恕昌文实难从命……”
而在这时,昌文君向着广陵君再度抱拳拱手,诚恳道。
“昌文,你这是要不顾肱股之谊,庇护秦昊那个秦人了?!”
广陵君漠然一笑,看着昌文君,一字一顿,淡淡道,话语说到“秦人”二字时,更加重了语调。
“广陵君此语,请恕我无法苟同,蛮兽之前,地无南北之分,人无秦燮之别……”昌文君闻声,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摇了摇头,反驳一声后,继续道:“更不必说,秦公子他,已被我大燮国运玄黄气所认可!”
“国运玄黄气,那是什么?!”
“国运玄黄气,顾名思义,便是我大燮国运之气运,唯有与大燮有大功及大造化者,方可得到,从此气运,与国运相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名秦人,竟然被我大燮的国运玄黄气所认可……”
昌文君一语落下,龙骧卫中,已然如要炸了锅般,嘈杂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面上尽皆满是惊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是真的!
但昌文君那笃定的态度,却让他们不能不去相信,这一切,的确是实情!
而同样的,这样与国运休戚与共者,即便是秦人又如何,对大燮之意义,已然远超他们这些燮人;同样的,这种存在,又岂是能随意灭杀的,若轻举妄动,岂不是要损毁大燮国运?!
一字一句,让广陵君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忽然发现,想要夷灭秦昊,似乎要比自己在前来昌文城之前所想的,难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