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道旁的红绿灯交替,夏梓鸢看了一眼身后争议的身影,没有再去理会便一脚踩下了油门,亦如她曾经离开这个家时走的是那样的干脆和无情。很可惜,你夏明海不配给我们母子一个家,既然你都处心积虑的想要放弃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你没有任何的亲情情节可言,那我,也不会再有。
夏梓鸢回到了家里,推门而入,首先感觉到的不过是浑身的疲惫倦怠,她有些累了,处理完这些事情。夏梓鸢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放在一旁的柜台上。顾傲尘见状,不动声色的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继续盯着笔记本电脑,夏梓鸢看了一眼,像是在办公。
“我有些困了,先上楼。”夏梓鸢跟他打了一个招呼,顾傲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在意她有没有去喝自己给她倒的水。才上了几步楼梯的夏梓鸢想了想,还是退了回来,将杯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顿觉无味。徒手拿了几个盘上干净的果子吃,靠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想了一会又拿着抱枕当枕头睡了起来。
顾傲尘原是要忙到很迟的,起身本来打算去趟洗手间,才看见夏梓鸢一直都睡在自己的身边,顿时心中一暖。
是想陪他吗?
“你忙完了?”感受到有人抱起了自己,夏梓鸢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问他。
顾傲尘回答说:“没有,你先睡吧,我抱你回房间。”
夏梓鸢按住了他的手,说:“你不睡我也不睡,你忙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怎么?”
“没事,就是最近自己一个人睡的话魇得慌,我还是就在这睡吧。”
听她这么说,顾傲尘也没有了强求的意思,只是给她盖了个毯子,去了一趟洗手间又开始坐在电脑前忙碌了起来。夏梓鸢是极为怯懦的,尤其是在面对梦魇的时候,她不敢一个人睡,因为她害怕被噩梦惊醒之后独自面对空旷无人的房间。自她从西门回来之后,anna确实来过了一次,夏梓鸢很好奇,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在呕吐。
anna的身体究竟怎么了?夏梓鸢不得而知,最让她恼火的还是,anna丝毫不顾及她的意见,将她的病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傲尘。这就算了,当她去问anna的时候,anna却表现得一问三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夏梓鸢自己的身体,她难道就没有权力知道了?
最近的噩梦总是接连不断的,一觉醒来她总是会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的身边会少了一个人,这种感觉伴随着炎夏或许还会慢慢滑入深秋。
才入眠的夏梓鸢身体一颤,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道熟悉的背影之上。不知不觉的,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看着顾傲尘拿起了手机,对什么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她的眼皮又开始止不住的打架起来。
顾傲尘一直忙到了凌晨一点多,收拾完东西,他将夏梓鸢抱回了房间里,自己进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的功夫,一出门就见夏梓鸢带着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上。顾傲尘有些哭笑不得,唤了她几声发现睡得比死猪都还要沉,将人和被子裹好放在了床上,顾傲尘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走到了阳台。
脑海里还是不断地重复回荡着anna告诉过他的那段话:“根据现在的去情况而言,小鸢的情况不容乐观。你应该也知道,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极大的,每个人的潜意识中都会有一种保护机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道保护机制会将那些对主体有过伤害的回忆在潜移默化中藏匿起来,最后遗忘。这种保护机制,也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选择性失忆。可是据我所知,有一个人,并不希望她忘记这些,不仅如此,她还在想方设法的让小鸢记起这所有的一切,那个人……想要摧毁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女孩,然后在残垣废墟之中,建立起属于她的帝国。”
恶童在哪?不知道为什么,顾傲尘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慌乱,好似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顾傲尘遗忘在房间中的手机响了,顺便吵醒了睡梦中的夏梓鸢,夏梓鸢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想发泄一波他的起床气,那个打给顾傲尘的电话挂断了,接着是夏梓鸢床头边的座机响了起来。
什么人打来的电话?夏梓鸢不解的伸出了手,被刚从阳台进来,才经过落地窗的顾傲尘给叫住了。
“住手。”
为什么?夏梓鸢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顾傲尘的目光闪烁,似乎正在编想着说词。房间内的座机传来了繁忙声,接着,听到了苏天浩的留言:“顾傲尘,你在哪里?出大事了,那个恶童,他在饮水机里面投毒,现在景蓝桉和我爸他们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夏梓鸢惊讶的合不拢嘴,投毒?怎么可能?明明,就那么小的一个小屁孩而已……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蠢啊?居然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还被人家给下了毒?!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夏梓鸢问顾傲尘,顾傲尘闻言,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在问了苏天浩一番话后,以往波澜不惊的深邃眸子中也泛起了一缕波澜。
顾傲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无奈:“孩子丢了。”
“什么?那个恶童……他,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不能够放纵他在外面祸害别人。”
“你别慌,乖乖待在家里,我去医院一趟。”
夏梓鸢拉住了他,说:“先别管那个,找孩子,先把那个孩子找到,不然,恐怕还会出现更大的事情。”
“偌大的a市,现在上哪去找那个孩子?”顾傲尘皱眉,抿了抿唇,先找孩子,他又何尝不想呢?可是那个男孩既然有能力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甚至逃离警局,抓他,又谈何容易?
夏梓鸢闻言,顿觉心如死灰,有些愕然的呆愣在了原地,一丝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太可怕了,她根本就无从得知那个孩子的下落,他会在哪里?被郭晓幽接应走了,还是流浪在街头,或者,已经报复性的提着刀躲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啊!”她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了,头痛欲裂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眼泪不争气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仿佛就在她的耳畔似的,她居然听见了那个孩子的笑声,阴森可怖。
“小鸢,小鸢?小鸢……你怎么了?”顾傲尘连忙去查看她,心疼的将之拥入怀中,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小鸢这样毫无征兆的哭,甚至连理由他都尚未可知。
“顾傲尘,我害怕,别丢下我一个人走。我,我看到那个孩子了,他想杀了我……”夏梓鸢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窗外的夜空,是无尽的深蓝色,颜色深沉的好似一个黑黑的空洞,看着直叫人心底发慌。
“没有人想杀你,小鸢,别哭了,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梓鸢抬眸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晶莹的泪珠,顾傲尘俯下身,薄唇倾覆而下,吻住了她。温柔又霸道的吻占据了她的思绪片刻,夏梓鸢也渐渐地沉着冷静了下来,脸颊微红的看着他。“傲尘,我……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顾傲尘点了点头,说:“好。”
……
午夜的游乐场中格外的寂静,伴随着“滴答滴答”液体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孩童愉悦的笑声在游乐场之中响起。游乐场的电闸突然被打开,整个游乐场就好似被阳光白日照亮了一般。海盗船在肆意的摇摆起来,摩天轮也在空中慢悠悠的转动,过山车乘载着一堆的空气,在上下起伏的轨道中穿行,孩子小脚踩在地面上的“啪啪”的声响尤为的清脆。
在旋转木马的旁边,赫然站着一个黑袍人,她的身形不算魁梧,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的身影,最为显眼的还是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中,拿着一块五彩缤纷的波板糖。
“妈妈!”孩子天真的叫唤了一声,朝着那个身影走去,就好似一个讨要奖状的好学生,有些矜持,但是目光,从来就没有从她手中的波板糖上移开过。
很可惜啊,眼前之人,可不是他口中的什么妈妈。在她迅速转过身的时候,她剥开了手中波板糖的糖纸,接着毫不犹豫的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洛梓潼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嘴角洋溢起了一丝危险的笑容,她的声音动听中带着邪魅:“看来,迷失的羔羊总有一天会回到走失的地点。你好呀小朋友,初次见面,我叫洛梓潼,这或许,也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洛梓潼脸上诡异的笑容吓得小男孩退后了好几步,但是看到了她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小男孩的身影又坚毅了几分,拿着手里破碎的玻璃杯,居然可笑的做出来随时要进攻的架势。
“小鬼,我说过,那一刀,我早晚会还回来的,现在,轮到你了。我可从不会对孩子手下留情,所以喽……”洛梓潼玉手一挥,立刻出现了十几位早已在游乐场各个设施附近埋伏好的黑衣保镖,他们上前毫无悬念的控制住了小男孩。
“姐姐……姐姐我错了……”束手无策的小男孩面对着比他更为疯狂残忍的洛梓潼,居然开始示弱卖惨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光是看着就惹人疼惜。
“我也很想放过你呀,但是,我必须铲除所有对姐姐有可能造成危害的人,咯咯咯……”
“姐姐,我很乖的,我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求求你了,姐姐,放过我吧。”
“卖惨么?我很佩服你的幕后教管者的水平,但是,每一个落在我手中的人,都不止一次的这样向我求饶过。”洛梓潼眼中的,不过是毫无情感的一抹寒光。
西门,密室。
被屈打得遍体鳞伤的西门夫人扑倒的在密室地牢之中奄奄一息,上一餐送来的蔬菜米饭也没有动过,倒是被一些胆大的老鼠给打翻在地,欢愉享用的同时,发出了恶心的“吱吱”声。身上溃烂的伤口开始发言,甚至开始引发了高烧,因为难受已经身上的疼痛难忍,月镂砂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轻哼声。
“吱呀”一声,密室地牢的门被不知名的人给打开了,黑衣人手中一长串的钥匙令其他牢狱之中看见的人都贪婪的抹了一把口水。月镂砂眼神迷离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来人,她干裂的嘴唇开合了几下,口中是沙哑到听不清的声音。
“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女杀手语气森冷,怒目而视,狠狠地一脚踢在了她的腰间。几近昏迷的月镂砂因为疼痛,再次被迫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她,嘴唇颤抖,这一次,估计是被气的。
“狗东西,我月镂砂就算是再不济,也轮不到你爬到我的头上来。”
“月镂砂,你千算万算,算清了要取你性命之人,可惜,你始终是算少了一人。”
月镂砂一惊,语气艰难的问:“谁?”
“还能有谁?你的宝贝大公子呀~哈哈,看你这一脸震惊的模样,可惜大公子说了,他没有兴趣来目睹为你送行。可惜你不知道的,四大杀手的组合之中,一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要杀死四人之中的一个人,就可以取而代之。”
“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西门雁怎么可能还没有死?!”月镂砂挣扎着还想要起身,被女杀手一脚踩在了后背之上,动弹不得。
“瞧瞧你现在的狼狈样,你该不会以为,在西门云霆的眼皮子底下,就没有人敢动你了吧?”
“你要做什么?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谁给你的,我是主你是仆,你还想僭越不成?!”月镂砂越说挣扎也是越发的剧烈起来,先前西门云霆审问她关于那一大笔的资金流向的时候,她闭口不答含糊其词,早就已经被盛怒的西门云霆打得遍体鳞伤,现在哪里受得住女杀手如今的压迫,她只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要被挤压出来了一番,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错了,我们之间,不是主仆关系,四大杀手,另有其主。真是可怜呢,我都忍不住想要嘲笑你可怜兮兮的样子了,还记得我们当初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你是如何惩罚我们的吗?让我看看,你是选择服毒呢,还是选择让我亲自动手……”女杀手的目光在毒瓶和匕首之间来回的打量,最后落在了月镂砂的身上。
月镂砂奄奄一息,脸上也没有了之前威严傲然的模样,许是高烧的缘故,她已经开始有些神经错乱了起来,轻笑几声,露出了神经质的微笑。
“贱人,我……我可是西门夫人,想杀我?不可能的,我可是……我可是西门夫人……”
“少给我来装疯卖傻。”女杀手收起了手中的毒药瓶子,问她:“是不是你私下里指使人去绑架郭晓幽和夏梓鸢的?”
“绑架?哈哈哈……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抱歉,我贵人多忘事……不过只要是我的绊脚石,她确实有可能……哦,会被我清扫干净……”
“姐姐,她脑子好像烧坏了。”女杀手的身后又来了一人,很显然是她的妹妹,这两位杀手,就是当初跟夏梓鸢和洛梓潼对峙的两姐妹。
“不一定呢,我们的这位西门夫人的演技,可精湛了。”女杀手说着,退后一步一脚踩在了月镂砂的手上,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整只手,她甚至还感觉到了自己手指骨头被碾碎的声音。月镂砂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回荡在了整个密室地牢之中,听着就令人心中发毛,感觉耳膜就好似要被她的声音刺穿了一般,不少的犯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差不多了吧?姐姐?”
“你怎么这么心软?”女杀手回头皱眉瞟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果然,她还是将自己的妹妹保护的太好了,都这么久了,她始终没有明白人世间真正的险恶。
“西门云霆将她关押在这里暗无天日受尽折磨,对她的惩罚,也该足够了吧?”
“这些跟她做过的事情比起来,还远远不值得一提。月镂砂,想清楚了吗?你做的那些好事。”
“想……想清楚了……是我,是我指使人,去绑架郭晓幽,也是我将夏梓鸢的资料和行程公布到内行里面去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我并不后悔……啊!”月镂砂这一次的叫喊算是更加的惨烈,只见女杀手的匕首已经直晃晃的插在了她的手掌之上。
“你怎么也做的出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十几年前,她们都还只是孩子。”
“只要是挡了我的路,不论男女老少,我……我都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别说是她们,就连旗珊夫人腹中的孩子,也是我做的……呵,良心,你跟我提良心?你一个杀手配提良心吗?”一说起她过去的种种,月镂砂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炫耀的笑意,就好似在宣扬她的光辉事迹一般,只是可惜,没有鲜花和奖状,也没有人会为她鼓掌和喝彩,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肮脏无比,亦如同她内心中的黑暗。
“真是可惜,我一个杀手,手上沾染的鲜血居然还没有你多。”
“西门雁,西门雁在哪?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你觉得你还配见到他么?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月镂砂,就是一条毒蝎,除了你自己之外,什么东西你都可以随意的舍弃。”女杀手嗤之以鼻。
“你们懂什么?你以为靠善良就可以走遍西门了,我的这些手段,通通都只是为了自保。”
“自保?你说的未免也太过于堂而皇之了吧?只要是对你有一丁点威胁或者可能会有威胁的人,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之除去,你这……也叫作自保吗?”
“我没有办法,我不动手的话,下一个倒霉鬼就会是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借口。”
“我是真心待你们,四个孩子,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对你们出手,也是迫不得已的。”
“孩子?那不过是你用于在老夫人面前站稳脚跟的工具而已,月镂砂,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留下……大公子的初衷,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对雁雁一向都是极好的,我没有想要把她当做什么工具,雁雁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女杀手踢开了月镂砂还在妄想着抓住自己衣摆的手,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她的声音没有情感,不冷不热,甚至都行连性别的脱离了,好似来着天堂的审判,对着眼前这个匍匐在自己脚边肮脏的女人宣判打入地狱的死刑。
“赏她一个痛快吧。”女杀手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好的姐姐。”
身后传来了月镂砂惶恐的惊叫声与求饶声,“让我见见雁雁,求求你们了,就见一眼,让我跟他说一句话好吗?”
“你死心吧,我姐姐从来都不给死人带话。”
“雁雁!”月镂砂的声音,伴随着鲜血低落的声音以及,刀子的入肉声,女杀手始终头也没回。月镂砂的脸上,扯过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她用几近虚无的声音说:“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妈不该那么对你的,伤害了你,也让妈妈在踏出那一步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雁雁……”
密室地牢之中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女杀手的脚步逐渐的轻松了几分,也显得越加的无力。
“姐姐?”感觉到了她的一丝不对劲,跟上来的另一位女杀手试探着叫唤了一下她。
“事情都解决完了?”密室门口等候多时的另外两位杀手问她,女杀手点了点头,回眸看了一眼,又跟上了他们的队列,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的心里,都在想着些什么,想着谁呢?月镂砂,如你所说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一步,最开始的那一步,一旦踏出了,那之后面对的就变成了另一种的人生。现如今,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你会想我吗?毕竟,我可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每日都过得这样心惊胆战的吧?你的疑心病有多重,我是能够完全知晓的。曾经过着踩在刀尖上的日子,想着每一步都要细细分来,不敢有任何的行差踏错,否则,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刀山火海。可是,在我之后,你又做了多少违背良心令自己心绪难安的事情?
我是数不清了,我也不想去数,本来,就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而已。这种感觉,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如同黑夜与我相伴。你不知道我怕不怕,我想,你应该是挺害怕的。当时的老夫人尚在,可惜老夫人重男偏女,而你又恰巧的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孩。
你不想死啊,你一想到老夫人的雷霆手段你就忍不住胆寒,所以你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积蓄,买通了那一晚见过西门大公子的所有人,并且要他们对外声称,西门雁,是个男孩。
从小,西门雁就在严峻的家法家规之中成长,骑射,剑术格斗,她通通都不在话下,你为了一己私欲将一个女孩硬生生的打造成了一个男孩,十几年的时间,你于心何忍?在她每月身体不适的那几天,你未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脸色惨白的坐在马背之上,顶着大太阳训练,长剑交加。除了她,估计西门中没有一个女生会过得如此……不像话吧?
流放别人鲜血的恶徒,她的鲜血最终也会被别人给流放,你该想到的吧,你自己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等到这一刻来临之时,你一口一个唤着“雁雁”,口口声声的说着抱歉,又有什么用呢?收起一点自私,对别人善良一点,也是对将来的自己善良。
月镂砂……
坐在窗前的anna眨了眨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在窗边的绿植上,眼前是呼啸的大海,浪花拍打着海岸,冲击着礁石。很不错的海景房,anna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她是心理治疗师,亦知道如何控制住自己心中激荡的情绪。
“二十多年了。”她深呼出了一口气,转身以笑容相待此次而来的患者,患者表现得战战兢兢,慌乱的眼神和手无处安放,很显然,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你好呀,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我叫anna。”说着,她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患者的面前。
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表现得太过于友好,亦或者是她身上的某些气质实在是吸引人,男人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名片,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ann……anna?”
“是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用太过于拘谨和客气,我们之间不是什么医患关系,而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你可以想象一下,一般情况下,你和朋友说话会是什么样子的,放轻松……”anna的中文带着一丝美式的发音,她的声音就好似动听的百灵鸟,言语好似潺潺的流水毫无阻碍的流入人的心田之中。
男人这下显然是放松了许多,也开始向她描述一些,关于自己最近发生的情感纠纷起来。
……
夏梓鸢和顾傲尘赶去了医院,其结果可想而知,听医生说是药物中毒,至于药是如何投入到饮水机中的,也就不得而知了。没有时间浪费警力去查这个,景蓝桉吩咐自己的跟班带人去搜查小男孩的下落,结果并不乐观。查到的只有在前不久,有一座游乐场的电闸毫无征兆的被打开,又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熄灭了。警方开始还以为只是游乐场的内部人员在做清洁或者施工,没有过多的在意,所以也只是与他们随口一提。
好在夏梓鸢对于这个她们第一次与小男孩相遇的游乐场有些印象,景蓝桉再次让人去调查了一番,旋转木马周围没有血迹,因为怀疑是有人清理过的,还特意拿了药剂往地上喷洒了一遍,这一次的收获可不小。事实证明,小男孩确实来过游乐场,现在不知所踪。
夏梓鸢猜测说:“可能真的是被郭晓幽给接应走了,她应该也知道,这个孩子放任不管的话,早晚会惹出事情来,直到再次被警方抓到。”
“这无异于放虎归山。”病床之上的景蓝桉愁眉不展,他的脸色苍白,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面对案件,他丝毫没有半分怯懦和懒散推脱的样子。
“这件事情交给我和苏天浩吧。”顾傲尘说,景蓝桉眼前一亮,十分意外的看向了顾傲尘,他以前不是最烦这种事情了吗?
正在此时,从隔壁病房进来的苏天浩一脸苦相,问他,他才说:“我爸说这几天没法工作了,要我当什么代理市长,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原来是这事啊?不过你爸都生病了,你当几天代理市长……应该算是人之常情吧?毕竟跟在长辈身边都这么久了,没吃过猪肉,多少应该也看过猪跑吧?
顾傲尘不以为然,继续跟景蓝桉夏梓鸢讨论关于如何引蛇出洞抓住小男孩的事情,苏天浩被晾在了一边。按照顾傲尘的话说,就是他早晚会接手他爸的事情,代理不代理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苏天浩愤愤不平的说。
顾傲尘瞥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是好兄弟,我才在想办法帮你。”
“抓人我最在行了,要不……”苏天浩嘿嘿的笑着,不怀好意的试探说:“你帮我当代理市长?”
“这,不合适吧?”连夏梓鸢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插嘴了,虽然说不关她什么事,但是想要跟她抢占顾傲尘的时间?呵,想都别想。“苏少,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呀,你不是正好向朶朶姐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吗?”
咦?夏梓鸢一说,好像也对。
苏天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当代理市长的话,确实是一个吸引朶朶的好办法。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当几天代理市长。”
勉为其难?夏梓鸢偷笑,看他的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好像是十分乐意的样子,还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罢也罢,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能够打发苏少,果然,恋爱之中的男人的智商都是几近于零。
当然,顾傲尘除外,这家伙,貌似勉强算得上是智商和情商都高的那一种。
注意到夏梓鸢的在看他,顾傲尘回眸看向了夏梓鸢,薄唇轻启:“小鸢,有什么建议需要补充吗?”
“没,没有,你们说就好。”夏梓鸢说着,实在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算算时间估计也不早了,顾傲尘这是打算一夜不眠吗?自己好歹还是睡过一会的,顾傲尘可是完成工作都没多久就接到了苏天浩的电话。
“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景蓝桉还是有些担心顾傲尘的身体的,而且夏梓鸢的提示已经给的很明显了,再不让我们去睡觉,小心今晚我就拆了你们这破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鸢,你先回去。”顾傲尘居然开始打发起夏梓鸢来了,夏梓鸢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是困了吗?”
“我……我一个人不敢睡。”夏梓鸢无语,她还能说什么,环视左右,只好瞎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顾傲尘居然说:“我派几个保镖过去,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事情。”这厮,以为她说的不敢睡是害怕那个小男孩会来伤害她吗?真的是,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还是在懂了装不懂。“病人需要休息,要不,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吧?”
“确实不早了,我让医院再开一间病房出来,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去了,明天,我还有事情要和景蓝桉商量,你……自己去学校吧。”
夏梓鸢立刻警觉了起来,像是嗅到了猎物的猎食者,质问他:“你们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两个大男人,真是,奇奇怪怪。”
苏天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推嚷了一下顾傲尘,催促他说:“能有什么事情比陪女朋友还要重要?顾少最近的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估计是累的。”
“苏……”顾傲尘还想说什么,就被苏天浩关上了病房的门,看苏天浩的样子,他……貌似对那件事情也是毫不知情。
难不成,就只有顾傲尘和景蓝桉知道这件事吗?夏梓鸢心生疑惑,她实在是想不清楚顾傲尘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这个样子瞒着她,但愿,只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房间的门被关上,夏梓鸢整理好了被子,正想叫顾傲尘,见他一个人在阳台抽着烟,才一会的功夫,阳台地上已经多了好几根抽到一半又被熄灭的香烟。夏梓鸢的步子顿了顿,只听他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正好与夏梓鸢对视。顾傲尘微微一怔,问她:“来多久了?”
“刚站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跟我说出来。”
“没有。”顾傲尘又一层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准备更衣睡觉了。夏梓鸢的眼中还是一闪而过的失落,她看了一眼夜空,今天晚上的天气不是很好,繁星、银河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看不清本就微弱的光芒。“小鸢?”
见她没有动静,顾傲尘又唤了她一声,夏梓鸢关上了落地窗,拉好窗帘,乖乖的坐到了床边。顾傲尘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拥抱着她。他,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自己么?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害怕的东西?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夏梓鸢伸手抱住了他,他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好闻,就好似犯了烟瘾一般,每天都在怀念想念那个味道。
“我们……”夏梓鸢还想说些什么,打破夜晚尴尬的宁静。
“别说话。”顾傲尘打断了她,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喜怒哀乐,夏梓鸢抬眸望了一眼,只见顾傲尘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朝他的怀里又拱了拱,就好似要钻到他的心里面一般,想要看到,他心中隐藏的秘密。
夜深人静,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距离那样近,紧紧相拥得令她有些热,但是顾傲尘始终不肯松手。夏梓鸢伴着沉重的睡意在他的怀中深深的睡去。
夏梓鸢是一个人去的学校的,顾傲尘一大早就去了医院,顺便还给夏梓鸢做好了早餐。夏梓鸢望着眼前的早餐发呆,她实在是想不通,顾傲尘这个人是木头吗?还是石头钢铁?他都不需要休息睡觉的?一天忙到晚,忙绿得要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做早餐。
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虽然说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夏梓鸢还是坚持着将盘子里的早餐解决的一点不剩。这可是,顾傲尘舍弃了自己的睡眠时间给她做的早餐啊,她实在是,舍不得浪费。
“姐姐。”洛梓潼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心情貌似也非常的好,相比之下,夏梓鸢就有些沉默寡言萎靡不振了。“姐姐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就是,晚上没有睡好而已。”
“姐姐不用害怕哦,梓潼会保护好你的。”
夏梓鸢听得云里雾里的,并不知道她言语之中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洛梓潼的嘴角危险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