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之初,朔风冷厉,仿若剜骨尖刀。
前日傍晚起,鹅毛大雪毫无征兆的簌簌落下,直至今晨方才停顿稍许。几乎是一瞬间,京中便被一片素白覆盖。
相比宫城他处的寂寥景象,庆寿宫突兀的热闹着,宫娥不住地进进出出。
殿内四角燃着银丝炭,暖意融融,正殿端坐数人,周身气度打扮华贵非凡,正侧首交谈,眉眼含笑。上首是一名姿态雍容的妇人,虽能从面庞上瞧出岁月的痕迹,却是严妆覆面,无丝毫懈怠。
身侧宫人奉上刚煮好的姜茶,她轻啜一口,缓声问顾充:“你都多久没带蛮蛮来看我了?把这丫头放在我旁边,看着就赏心悦目,用饭都香甜些。”
听到她这话,众人都下意识往苏移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着了一件泥金柿蒂纹长褙子,下罩绛色百鸟纹百迭裙,意态娴雅从容。再配上秾丽的眉眼,愈发恰似画中人,一颦一笑间,便可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想着太后所言,果然不假。便是她们看着苏移光,也觉得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听她提到女儿,顾充笑着回道:“刚一入冬她就贪凉得了风寒,这几日才好全。这不刚好,我就带着她来了?”
苏移光的脸红了红,小声抱怨道:“阿娘!”她都多大了,阿娘竟然还说她贪凉。、
一想到这,更是连耳根子都在发热,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浅绯色。
“那蛮蛮明日可是要同去?”顾太后笑着问了一句。
顾太后受其父影响,自幼笃信佛法,因着她的缘故,宫内外女眷们不论真心或假意,都跟着信奉几分。每年她都要前往天青寺进香祈福,顺带住上一段日子,亲近些的人时常会跟着一同去,侍奉左右。
苏移光浅笑着摇头:“我心不够静,可别耽误了娘娘礼佛。”
这种活动要讲究一个虔诚,向来闷得很,又要在天青寺连用数日斋饭,虽说寺中饭菜香甜可口,日日吃也受不住,她哪里忍得?
顾充也附和道:“她一会便回去,就她这闹腾性子,我可怕她惊扰了神佛。”
那丫头从小养得娇,苏家上上下下都宠着她,小女孩家都爱笑爱闹的,受不住佛寺的清冷。顾太后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瞧了一眼更漏,招手唤来身旁的侍婢,“你去问问皇后什么时候来。”
侍婢领命而去,顾太后还待再说些什么,忽而有宫人入内,禀报皇后已经进了庆寿门。
顾太后略略颔首,一众女眷纷纷起身,垂手侍立于旁。
待林皇后落座、众人行过礼后,顾太后方才问道:“怎么回事?可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刚才正要进来,陛下派人叫我去了紫宸殿。”林皇后说话温温柔柔的,缓声道:“官家说,豹奴今日便要到了。让我帮着准备准备,他今晚暂且住宫里,明日再回赵王府。”
顾太后愣了一下,惊道:“不是说还有十来日吗?”
林皇后摇了摇头,“官家还有事,只急匆匆的说了几句,具体缘由我亦不知。”
苏移光低声问顾充:“阿娘,是赵地的那个么?”
“应当是。”顾充点了点头,没有避讳什么。毕竟这件事,无论在宫廷还是朝野,算不得什么秘密。
顾太后育有二子,长子便是当今官家,次子被封为赵王,早已之藩多年。官家年岁渐长,已过不惑之年,却仅有二女,这般情境令他寝食难安,思来想去,便动了过继的心思。
若论起这个,自然是自己胞弟的孩子最合适,故而他将赵王世子召来京城,想要亲自看顾培养他。如今赵王世子已然到了京中,也不知日后会有何等变数。
顾太后温声道:“早点来也好。”
“妾听闻世子在赵地颇有才名呢。”一名着鸭黄色团花纹褙子的妇人笑道:“听说赵王不在赵地时,许多事务都是他上手处理的。”她没说的是,谁都知道他比赵王处理的好多了。
苏移光听她们瞬间将话题转移到了赵王世子身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要夸出花来。可看了一眼太后和皇后满意的神色,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过是听说的、偶然见过的,也没必要夸成这样吧?
顾太后忽而看向苏移光,问道:“你们两个幼时经常在一起玩,你还记不记得?”
苏移光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太后。幼时一起玩过……?
赵王世子跟着赵王离京这么多年,她那时还小,许多事也记不太清了,便摇了摇头,“只模糊有个印象。”
顾太后大笑:“你小时候老是欺负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还打不过你。”
苏移光更尴尬了,弱弱道:“娘娘,我没、没有吧?”她虽然是很坏,但是赵王世子比她大了好几岁啊,怎么会被她欺负?
见太后还要再说,林皇后笑道:“蛮蛮那时小,哪还记得清楚?豹奴这孩子懂事,定是疼爱阿妹,才总是自愿被她给欺负。”
苏移光懵懵的看着众人,她们这确信无疑的模样,难道,她真的欺负了赵王世子?
城外官道上,大雪覆盖路面,久久无人清扫,於滑难行。
一列人马正于官道上缓缓前行,卫士们着轻甲、佩长剑,将一辆三马齐驱的青盖绿色簇拥在中间,车身绘着卧鹿装饰,车前的横轼则制成虎形。
车马行过,车辙与马蹄印在雪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地刻痕。
守城小吏从城楼上远远瞧见车前的八道降龙旗旒,推了推身旁的人,“快去叫下面的准备着。”
“怎么了?”同伴本在偷闲,被他一推,一下子清醒了。
小吏指指远处的车架,“降龙旗,让底下的看仔细了。”
车前饰降龙旗者,唯有王孙公侯,八道旗旒,至少也是国公之流。同伴一个激灵,匆匆下楼通知其他人。
那列车马却停了下来,侍从打开厚重的车门,低声道:“世子,再往前走,便是东京城了。”他顿了顿,又道:“官家派了杨秘书郎前来。”
“知道了。”低沉的声音从车厢传出。
片刻后,着绯色山茶纹圆领衫的男子从车内步出,头束玉冠,腰系蹀躞带,眉目俊美,气势冷冽。
杨少龄立在道旁,微微躬身,嘴角噙笑,“阿弟让我好等。”
他身后众人一齐行叉手礼,“世子万福。”人数不甚多,声音不甚大,却足以令人听出其中的诚恳。
宗祁站定后,方才抬眼看向面前着青袍、系革带之人,顿了顿,淡声道:“有劳表兄久等。”又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杨少龄在京中富有才名,身为卫国长公主的次子,他自幼随母亲往来于宫禁,比旁人都乖觉。不仅嘴甜还生得一副清隽相貌,十分讨女眷们欢心。
他从年初开始在朝中任秘书郎,同时也负责检查两位皇女的功课,极得皇帝看中。稍一想,宗祁便承了他这份情,“原是预计未时便能到东京,路上风饕雪虐,耽搁许久。”
“不碍事。”杨少龄朗笑几声,“是官家命我于此候着,我也正好放一日假,在城外四处转转。成日闷在京中,别说人,连马都要受不住。”
宗祁上次见他还是去年,卫国长公主的驸马往真定任职,杨少龄跟着一起去了一趟,在赵王府中借住数日。他招手令身后侍从近前,温声道:“冬日寒凉,表兄可用些清酒,暖暖身子。”
杨少龄从侍从手中取过漆盒,略一打开,异香扑鼻。瞧见里头的瓷壶后,他叹道:“赵地佳酿醇香厚重,自去年饮过,我便念念不忘至今日,多谢阿弟了却我一桩心事。”
宗祁只微微一笑,令随从等人先往京中赵王宅院而去。
看着卫士替宗祁牵来的枣红色骏马,杨少龄点点头,“旁的事不打紧,阿弟先随我进宫,官家同两位娘娘都在宫中等着,太后娘娘已经念叨好几日了。”说罢,他将装着绿醪的漆盒扔给自己的随侍,翻身上马。
待他上马后,宗祁也上了那匹枣红马,与杨少龄并驾齐驱。
几乎是一瞬间,飒踏马蹄声同时响起,稳健有力,掩盖住身后车轮辘辘滚动的吱呀声。
两人径直向城中行去,速度却并不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城中不能肆意纵马,咱们快些到前面去,你也好早点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杨少龄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示意宗祁同他飞驰到城门处。
过了片刻,宗祁道:“天色已晚,待我到宫中,祖母恐怕已经睡下。”
宗祁是顾太后的亲孙子,卫国长公主却非顾太后所出,故而杨少龄并未像他一般直呼外祖母,大多时候都按着制式称呼太后。他笑道:“两位娘娘明日要往天青寺礼佛,我母亲虽不去,但我阿姐她们并宫内外许多女眷也同去,要在天青寺住上十来日,所以太后娘娘今日才急着见你。”
“原来如此。”宗祁浅笑颔首,如玉的眉眼徐徐舒展,冷厉逐渐褪去,周身霎时温润了三分。
杨少龄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暗道难怪赵地之人皆道他这表弟姿容隽逸,待人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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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蛮:听说我小时候经常欺负你?(双眼逐渐放空)
宗祁:你才知道啊?
蛮蛮: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还比我大,还能被我欺负?
宗祁:......咳咳。
皇后飘过: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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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建安郡主萧神爱,自幼受尽疼宠,娇纵任性,无法无天
她生得鲜妍妩媚,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就能撩拨走大半个长安城中少年郎的魂儿。
可他们既爱她的容貌与才华,又怕她肆意娇纵的性情
更对她的身世既敬畏,又远之。
二、齐邯幼时,父亲任太子舍人,曾带他去东宫。
他看到了那个被太子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绵软的一团儿,皎皎如月。
她同太子撒娇时的娇软模样,让人恨不能将天下至宝都捧到她面前。
他知晓,这个小姑娘是这天下唯一的郡主,
未来的公主,尊贵无匹 。
只一眼,便已令齐邯沦陷于其中
朝思暮想,势在必得。
后来,少女却在他面前哭,问他:神爱是不是没人要了?
齐邯忍着抽痛的心脏抱紧她,一遍遍的柔声对她说:乖,我在。
#她这样好,他恨不能将命都给他#
#她永远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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