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这样。
于是就连昨天晚上,她都是将自己的新荷包枕在枕头底下入睡的。
只是今日的这身衣裳不适合佩戴荷包,是以她将荷包连着太子殿下那个一起收在了袖子里,还特意放在了稍里一些的位置。
盛昔微边嘀咕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来,是她用那块月牙白的料子给自己新做的,与太子的那个有些像,但是是莲花海波纹的。
就见她打开了荷包,伸手进去掏了掏,然后惊叫出声:“我的金元宝呢?!”
荷包里,空空如也!
盛昔微赶忙又把口子撑开了一点,凑近一只眼睛往里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
明明昨天晚上枕着睡觉之前还摸了摸,是有的呀……
盛昔微满脸疑惑,非常想不通的把荷包拿在手里翻了个面,然后看到了另一面绣着的那轮圆圆的明月。
她突然呆在当场,心里只感觉一道闪电劈头而下,一路火花,将她的脑仁能烧的噼里啪啦。
当下,盛昔微的心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完蛋!
她给太子殿下的荷包送错啦!
两个荷包都绣了海波纹,没有那轮明月,背面看着稍微有些像,盛昔微想到刚刚自己好像有些紧张,加之她觉得荷包放的位置也是稍微有些不一样的,所以她拿到第一个根本没有细看就递出去了……
她想哭,第一次送太子殿下礼物就出了这样的乌龙。
然而盛昔微转念又抱了一丝侥幸的想法,殿下应该不会马上就打开荷包吧?也许他会收着回去再细看呢……
要是萧熠打开荷包,发现里面躺着一锭金元宝……
救命啊,有哪个姑娘会给公子送荷包的时候里头放个金元宝啊!
太子殿下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姑娘多多少少有点什么大病……
盛昔微的小脸垮了下来,忙不迭的朝车夫大叫了一句:“王伯,快回和悦楼!”
她得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在太子殿下把荷包打开前补救补救,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换回来……
外头车辕上坐着的车夫听了吩咐,连忙调转了路线,马车匆匆往回赶。
而在这条街的另一头,也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和悦楼而去,车顶檐角挂着一个木牌,上书“清远侯”三个字。
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白衣裳的陈二小姐正靠卧在侧闭目养神,一张脸柔柔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丫鬟在一旁替她打扇,轻声道:“小姐,天气炎热,您身子娇弱,为何还要去和悦楼?”
陈秋琅闻言,微微睁了眼,目光不知落在了哪处,腻着声道:“好不容易从七公主那儿得知了殿下今日与五皇子一起出了宫,我自然要去见他的。”
“可是殿下他……”
都已经定亲了啊。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神色,话未说完。
陈秋琅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无妨,殿下他只是忘记了我,我总要让他想起来才好。”
至于盛昔微……
一个被皇上赐婚冲喜的大小姐,哪能知道殿下心里的苦。
只有她,同样从小体弱,才是与殿下同病相怜的那个人。
第29章 嗯,我听到了
盛昔微催促着车夫紧赶慢赶的回了和悦楼, 然后在门口发了难。
她要怎么给殿下把荷包换回来呢?
现在感觉不动声色是有点难了,但最大程度,也要保证其他人不知道吧?至少, 是不能让五皇子知道!
毕竟五皇子这八卦的嘴, 属实不太牢。
所以虽说可以向伙计打听二哥在的雅间,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
盛昔微坐在马车里有些发愁,让身边的两个丫鬟帮她想想主意。
巧珠说:“小姐, 要不再把少爷叫出来,让他带着荷包上去给殿下?”
盛昔微摇头:“那样不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礼物送错了,感觉有点丢脸啊。”
巧珍想了想:“那小姐,要不我们打听到二少爷与太子殿下他们的雅间在哪, 然后让小二给我们也开一个雅间, 小姐就进去等着,我和巧珠帮您看着二少爷那头什么时候散了,您就悄悄的叫住太子殿下,就说还有些话与他说?”
盛昔微眼前一亮,觉得这法子好像可行!
于是她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朝和悦楼走去,而正巧另一边也有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盛昔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在七夕那日见过一面的清远侯府二小姐。
她发现这位小姐很喜欢穿白衣裳, 整个人便越发显得柔弱起来。
只是一眼, 盛昔微便收回目光,她想起在七夕那晚这位小姐看太子殿下的眼神, 总觉得有些微妙……
不过她觉得这不是她现在要操心的事,她得赶紧先进和悦楼定个雅间才是要紧。
陈秋琅自然也看到了盛昔微,她的目光轻轻从她身上掠过, 两人在和悦楼门口打了个照面,盛昔微朝她轻笑点头,她也没说话,颔首便算打过招呼。
只是她看盛昔微的脚步好像有些急促,想到今日太子殿下也在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加快了脚步赶上去。
两人前后脚到了一楼接待客人的柜台前,掌柜的连忙迎出来,看了两个姑娘一眼,笑眯眯道:“二位小姐要一个雅间?”
盛昔微刚想答话,被一旁的陈秋琅抢了先。
就见她柔柔弱弱的扶着身旁丫鬟的手臂,微微摇了摇头:“掌柜,要两间,我与这位小姐不是一处的。”
掌柜的眼神又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为难:“这……实在抱歉二位,现下楼里只剩下一个雅间了,您二位看……要不商量商量?”
盛昔微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偏偏她来了就没房间了,让她不禁回忆了一下今日摇的是个啥签来着?
好像也是个上签啊……
怎么还是运气不好呢!
盛昔微在心里犯嘀咕,正想着这可如何是好时,突然听见对面的陈二小姐柔柔弱弱的说了一句:“盛小姐,我刚回京不久,一直听闻和悦楼的招牌金乳酥在楼里现点最是味美,我身子不大好,今日难得有机会出来,不知盛小姐能不能把这个雅间让给我呢?”
说完,陈秋琅又低低咳了两声,微微靠在身旁的丫鬟身上,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一些,叫人看了心里轻易便升起一丝怜惜。
盛昔微听后,微微敛眸,没有立刻说好,或者不好。
这位陈家小姐将话说的很到位,慕名而来,身子孱弱,机会难得,她若是不把这个房间让给她,倒是显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了。
其实盛昔微也不是非得要这么间屋子,实在不行她在马车里等着太子殿下一行人出来也可以,放在平日里,她肯定二话不说就能答应。
但不知为什么,这话从陈家小姐这说出来,她就觉得心里有些不那么爽快了。
这样的不爽快毫无缘由,明明两人甚至都没有太多交集,这位陈小姐说的也还算客气,但是有时候,当一个人对你心里怀着些不喜时,不论她表面如何伪装,你都是能感觉到的。
盛昔微就能感觉到,这个陈二小姐并不喜欢她。
但这都是她的感觉而已,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不,我不让给你……
有点不太礼貌?
盛昔微不欲与这位小姐在这上头多说什么,她捉摸着日后与这位陈小姐的交集应当也不多吧。
于是盛昔微礼貌的浅浅笑了一下,正准备答应下来,突然就被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一个人截去了话头。
福全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一楼柜台前的盛昔微,叫了她一声:“盛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送了礼物还带打道儿回来的?
“啊,公……”公公二字及时刹了车,盛昔微没想到会叫福全瞧见,一时还有些愣神,“我就是想来……”
给殿下换个礼物。
后半句也被她及时止住,没有露馅。
掌柜的自觉很有眼力见儿的解释了一下目前的局面:“这位客官,其实是两位小姐都想在楼里要一个雅间,只是我们目前只有一个房了,无法给两位小姐都顾到,只能让两位小姐自己商量着来了。”
福全懂了,原来是盛小姐想来吃茶,但没房间了啊。
不过这他好像也有点帮不上忙啊。
一旁的陈秋琅知道福全是萧熠身边贴身服侍多年的小太监,盛昔微竟好像与他还很熟的模样?
她心下微微一顿,面上却没有看福全,而是不急不缓的在追问盛昔微:“盛小姐,刚刚说的……”
盛昔微从福全的这一下打岔中被拉回来,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应下来顺便说些场面话就算了,却又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盛昔微:……
怎么回事,她今天这话还能不能说了?
和悦楼本就是只有雅间的,一楼厅堂除了一个柜台和两个维护打扫以及迎客的小厮就没有其他人了,安静得很,是以这脚步声也格外明显一些。
于是几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看了过去。
萧熠迎着这些目光走下楼梯,第一眼便看向了盛昔微。
刚刚在房间里他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是准备提前回宫的,福全先出来也是要招呼马车到门口等着。
只是萧熠在楼上只觉得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盛昔微的声音,便干脆提早出来,顺便看一看。
没想到真看到了这姑娘。
只是看着她倏地有些紧张的模样,萧熠似笑非笑的敛眸,好像想到了什么,轻轻咳了一声将差点溢出唇边的笑声掩盖了过去。
盛昔微瞧见太子殿下当然紧张了,现在她看到萧熠,什么都想不起来,身边的人也跟没声儿了似的,她满脑子都是那锭金元宝。
殿下看荷包了么?没看吧?发现金元宝了么?应该没有吧……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好像他们总是有些什么悄悄的秘密是旁人不知道的,这种感觉让陈秋琅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往前几步,走到了萧熠和盛昔微的中间,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公子,许久未见了。”
这次她没有再叫“太子殿下”,上一次七夕过后,她回去略一思忖,觉得自己当晚点破太子的身份稍有不妥。
萧熠这才注意到的陈秋琅,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微微颔首:“陈小姐。”
这便算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