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竹端着一碗药走在长廊上,路过的宫女都恭敬地朝她行礼,她一路端着药走到宫殿门口,单手拖着盘子,轻轻叩响了门扉,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宫女探出头来,见是叶雨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叶大夫来了,娘娘刚才还在念叨您呢。”宫女笑眯眯道,看得出来很尊敬叶雨竹。
叶雨竹回以笑容:“上次我给娘娘开得安神药,娘娘可有按时服用?”
宫女端过叶雨竹手中的托盘,认真的点头道:“娘娘近日都有按时喝药,这些日子娘娘晚上睡觉也安稳了许多,这都是叶大夫的功劳。”
叶雨竹笑道:“那就好,这是我专门为娘娘熬制的消暑清凉茶,略微有些酸苦,一会儿让娘娘配着杨梅饮下,能增加食欲。”
这时,里间便传来了一道女声:“你几日不上本宫的门,上了门就是逼着本宫喝那些苦哈哈的药。春水,下次这丫头再来,你就别跟她开门了。”
名为春水的宫女闻言,忍着嘴角的笑,向里间回话道:“娘娘这几日没见着叶大夫,想人想得紧,如今叶大夫人来了,却又说这种话,您不怕叶大夫被您吓着了,再不敢来咱这太子妃殿了。”
说话间,太子妃从里间走出来,佯怒的瞪了春水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这丫头若是再不来,本宫便去太医院要人!”
说完她媚眼一翻,也瞪了叶雨竹一眼:“你这几日跑去哪里躲清闲了,竟是几日都不来我这里,倒是比本宫这个太子妃还忙。”
叶雨竹已经在东宫做了一段时间了,自然已经了解了太子妃的为人,非但没被她的埋怨吓到,反而捂着嘴低笑两声,见太子妃露出了恼怒的表情,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子,递给太子妃。
“下官冤枉,这几日下官便是在制作这凝香膏,今日略有所成,便忍不住拿来给娘娘瞧瞧,娘娘您问问看?”
太子妃拿过瓷瓶,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你就一天都不得空,也不说多陪本宫坐坐,来东宫这么久了也不到处走走,一天天就知道钻在你那个小屋子里捣鼓这些东西……这个,这个怎么这么香,还有股冰凉凉的味道!”
太子妃这一闻便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瓷瓶了,乳白色的膏体散发出让人沉醉的香气,又带着让人心情愉悦的清甜。
“本宫闻到了柑橘的味道,还有……这清凉的感觉是夜息香吗?”太子妃恋恋不舍的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恨不得将这香气永存的保留在身上。
“娘娘鼻子真灵,这香膏的配料里,确实有柑橘和夜息香。”叶雨竹说着,伸手从瓷瓶中剜出一小块香膏在手心中晕开,然后轻轻涂抹在太子妃的耳侧和衣领处,一股香气瞬间袭来。
“竟是这样用的?”太子妃有些惊奇,“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研制出这种好东西。”
“娘娘喜欢就好。”在东宫的这些日子里,叶雨竹已经摸清了太子妃的性情和喜好,她知道太子妃不仅喜欢用花瓣泡澡,更是每日清晨都会让宫女们帮她香薰衣物,房间里也总是点着沉香,于是她翻遍医书,制作了这固体香膏。
太子妃拉起叶雨竹的手放入自己手心里,叹了口气道:“这东宫内,也就只有你和春水是真心待我的了。”
“娘娘这话若是让小殿下听去了,小殿下得多伤心啊……”叶雨竹有些心疼地回握住太子妃的手,这么好的人却遇上了高海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小殿下呀。”太子妃露出怅然的笑容,“他虽是我的儿子,可终究是皇家子嗣。而且……”而且他还有一个并不靠谱的爹。
“算了,不说这些事儿了,你今日来了,我便不能就让你这么走了。”太子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拉着叶雨竹来到几案前坐下,她指着几案上的棋盘笑道,“上次你输给了我,今日你若是没有赢我,便不许走。”
叶雨竹佯装头大道:“娘娘饶了下官吧,你知道的下官只懂得读些医书,写写方子,这棋下的是真的臭。”
太子妃笑道:“那本宫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这个臭棋篓子,好叫你以后经常陪着本宫下。”
俩人说这话,红白翡翠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春水在隔间外看着二人偷偷笑了一下,便悄悄放下了帐子,给她们留出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叶雨竹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赢了一局,看着太子妃喝了药,又好了脉。这才拿着春水硬塞给她的凉糕离开。
她低着头沿着长廊向自己在东宫的住所走去,她的住所跟东宫几位伺候妃子的大宫女挨着,是东宫花园后面的一排房子,需要经过一个小小的江南式白色门洞,据在东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说,这还是去年太子从江南巡查回来后,特意命人在东宫里修建的。
叶雨竹刚刚踏过门洞,便看见自己门前站着齐玉,她连忙向四下看了一下,见无其他人,便迎了上去。
叶雨竹向齐玉行礼:“齐公公可是有何吩咐?”
齐玉回头看着叶雨竹回礼道:“殿下近日苦热难耐,特命奴才来找叶大夫开一付降暑的药。”
叶雨竹点头表示明白,便对齐玉做出请进的手势:“请齐公公随我来,下官已经这些日子已经提前备好了降暑清凉茶饮。”
齐玉进屋后,四下看了看,立刻关上了房门。
齐玉转过身来,对叶雨竹道;“雨竹姑娘,我其实是来找你拿相思锁的。”
叶雨竹闻言皱眉:“他这么快就用完了?”
齐玉点头,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也不过就这点儿出息了,不如满足他的心愿。”
叶雨竹却十分慎重,她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瓷瓶,接着她打开瓷瓶倒出来一颗红色飘着异香的药丸,她将药丸放入一个小小盒子里,递给齐玉:“他们没发现这药多出来了吗?”
“这俩人每次见面只顾着寻欢作乐,又怎么会发现哪里不对。”齐玉拿过盒子装进袖口,继续道,“过两日,陛下要举行春猎。”
叶雨竹眉毛挑了一下:“他和那个女的都会去?”
齐玉点头:“自然是会去的。”
叶雨竹沉思起来:“太子妃娘娘会去吗?”
齐玉摇头:“据说娘娘每年春猎都不曾参加过,皇后不喜太子妃娘娘,不愿在春猎上见她,太子妃娘娘也没回都已身体不适为借口,称病不出。她娘家人虽说有些不满,但也摄于荣昌侯家的势力,忍而不发。”
叶雨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齐玉:“此乃我所研制的香膏,这一款是特地为那个女人调的。”
齐玉拿过来,打开闻了一下,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有何用?”齐玉不解。
叶雨竹讽刺一笑:“太子喜欢啊。”
齐玉表情复杂的看了叶雨竹一眼,接着将香膏放入怀中:“放心吧,我定会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