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傅黎急忙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微臣宁愿永不娶妻,也不想耽误了别人。”
他心里一直存有一个人的影子,虽然知道自己跟她永远也没有可能,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但他却经常想起她,他甚至记得她的一颦一笑,她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那次,她被白莲教反贼劫持的时候,即便是头上戴着帷帽,他也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即便已经过去几年了,他也有些难以忘情。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太过难忘,或许是因为对她的怜惜,他对她一开始就有些不同。
第二次见面,她惊了马,他又救了她。他有些欣喜地发现,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惧怕,憎恶的情绪,他甚至觉得,她对自己或许也是有些许好感的。
他也不是没有动心,可惜造化弄人,对方当时已经嫁了人,他们之间,到底是有缘无份,他也只能将这份隐晦的感情压在心底,不敢表露半分。
后来,她又被陛下给盯上了,他心里时常担忧她的处境,怕她被陛下欺负,怕她名声受损,担心她无法在昌武侯府立足,却又无可奈何。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真被昌武侯休了,他不是就有机会娶她了?
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明白被休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些女子就是宁肯死了,也不愿意被休的。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她承受那样的痛苦。
因此,他什么也没做,只默默地守着这份感情。
却没想到,竟然让陛下占了先机,最终抱得美人归。
他不是不懊悔——
若是他没有顾忌那么多,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但他心里很明白,他永远也无法像陛下那样随性所欲,任性妄为,他更没有皇上那样的权势,最终的结果,未必就会美满。
陛下能做到的事情,他未必就能做到。
所以,现在见到她有了好归宿,生活幸福,他心里也为她开心。
尽管遗憾,却并不怨恨嫉妒。
他没有娶妻,除了暂时还忘不了她之外,也是因为,这对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他若是不娶妻便罢,一旦娶妻,必定是要跟妻子好好过日子的。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相濡以沫,而不是只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以真心换真心,若是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强求别人呢?
显德帝闻言笑道:“你放心,朕不会乱点鸳鸯谱的。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愿意嫁给你,又合你心意的女子为妻的。”
显德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黎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心里对此却不抱希望,大不了他到时候再拒绝就是了。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七、八天。
这几天,苏婉又召见了几名闺秀,都是当初她比较看好之人。
只随意聊了聊,当天就送她们出宫了。
她们倒是都挺好,可惜,都不太适合傅指挥使。
这一天,苏婉刚刚睡醒了午觉,就听到菡萏前来禀报道——
丽嫔来了。
永和宫正殿西次间。
苏婉坐在南窗下的坐炕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丽嫔。
丽嫔脸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依旧留下了浅浅的疤痕,不过,只要擦上厚厚的粉,基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就比如现在,丽嫔脸上的粉,就比平时厚了好几层,似乎表情一动,粉就会簌簌地往下掉一般。
苏婉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免得丽嫔恼羞成怒。她就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了。
丽嫔见苏婉瞧自己的脸时,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这两天,有不少人去储秀宫探望她,然而,凡是见到她的人,都免不了要盯着她的脸看一阵,虽然她们都没说什么,但是,她们的眼神和笑容,却已经说明了一切,偏偏还让她有火无处发,气得她脸上的长了好几颗痘痘,所以,她才会把脸上的粉擦得那么厚,就是不想让皇贵妃也嘲笑自己。
所幸皇贵妃很快就移开了眼睛,不由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丽嫔妹妹此时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吗?”苏婉让人给丽嫔拿了个绣墩,等她坐定之后,这才慢悠悠地问道。
丽嫔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说道:“嫔妾这次其实是特意来给娘娘道谢的。若不是娘娘派人给嫔妾送了伤药,嫔妾脸上的伤也不会好那么快。嫔妾在此先谢过娘娘了。”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向苏婉福身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妹妹不用放在心上。”苏婉轻笑一声说道。她才不相信丽嫔来她这里,只是为了向她道谢而已,必定还有其他事。
丽嫔带着一丝愧疚说道:“以前都是嫔妾不懂事,总是给娘娘添麻烦,以后嫔妾一定会安分守己,绝不会让娘娘难做了。”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苏婉说道。
丽嫔又说几句后悔知错的话,这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事来一样,说道:“对了,娘娘,嫔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差点忘了告诉娘娘。”
“什么事?”苏婉问道。
“娘娘稍等。”丽嫔说完,就喊了一声“绿玉”。
接着,就见她身边的大宫女绿玉,手里抱着一样东西,恭顺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婉看向绿玉手中的东西,神色顿时就是一愣。
那是一个小猪玩偶,绿色的瓜皮帽,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大大的红鼻子,两个大鼻孔十分有存在感,却不似猪那么丑陋,反而显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正是她亲手为圆圆做的麦兜猪玩偶。
绿玉向两人行礼之后,将东西呈送给了丽嫔,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一侧。
丽嫔拿着麦兜猪玩偶向苏婉说道:“不知娘娘可否认得这个玩偶?”
苏婉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认得,这正是本宫亲手缝制的,只是前段时间不小心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