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着痕迹的掩饰掉眼底的震惊。他拍了拍他的头,“没关系,这只是病,因为生病所以你有了幻觉,以前也发生过不是吗?你不是真的想伤害她。”
“不,不是。”他摇头,“不是不想伤害,而是已经伤害了。”
“幻象是真的,差点掐死她也是真的。”他望着自己的五指,眼底满是悲痛。
“我竟然一点点都控制不住自己,我怎么那么没用。”
“郁晚!”老板抓着他的肩膀,“听我说,不要陷入对自己的自责,不要去想这件事,鸢鸢会理解你的,你要给自己时间给自己机会也给她机会啊。”
“给什么机会?”他轻笑,“给我杀死她的机会吗?”
“如果保护不好她,我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他望着老板,一字一字的说着。
如果只能将深渊带来,如果只能让危险潜伏在她身边,那么他——郁晚,凭什么说爱。
“小晚,不要这样想。不要把哥哥去世的错带到自己身上,不要过多的去想这件事,那不是你的原因,不要自责。而且,白纸鸢是白纸鸢,她不会像你哥哥那样死去,所以不要害怕。”老板太了解郁晚了,他知道郁晚在想什么。
郁晚没有一天从哥哥的死亡里走出来。他从来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哥哥,是因为他哥哥才忍受了加倍的责罚,才痛不欲生的选择离开。郁晚一直在自责,一直在内疚,他有多爱哥哥就有多恨自己,同时,就有多害怕伤害到白纸鸢。
并且,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
——他没有控制好自己,已经对白纸鸢下手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良久后,他问。
老板摇头。
“你比很多人都厉害。初中的时候不就有人夸过你,说郁晚是最可怕的存在,因为他近乎于完美。”老板扯出一个笑容,假装开着玩笑,“可惜郁晚这个臭小子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好。”
郁晚也笑。
笑的眼泪不经意滑了下来。
玩笑的乐趣一般人永远体会不到,失控的快感更不能简单的形容出来。
他是一只怪物,让人避而不及的怪物,只会带来伤害的怪物。
“老板啊。”他仰起头。
“带我走吧。”
约有几秒钟,老板没说话。后来,他点燃了一根烟,星子忽明忽灭,轻烟在盘旋而升。
“好。”
作者有话要说:12点2更
第37章 给我哭37
郁晚消失了。
是真的,从白纸鸢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那天,高考放榜。
那天,填报志愿。
白纸鸢打着伞在烈日下站了一天。
从早到晚,从日头初升到弧月高挂,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心上的少年再也没出现。
就好像他们曾经的诺言只是一句戏言,好像他只是一个过客,一切不过是笑谈罢了。
白纸鸢等啊等。
最后,只等来了老板。
“天很晚了,回去吧。”老板说。
“他在哪里。”白纸鸢没有力气了。
“美国。”
“呵。”她笑了,“真远。”
“鸢鸢。”
“别叫我鸢鸢。”她乜了一眼:“我和您不熟。”
老板顿了顿,笑了。
“恩,你说的对。”
“我来,是有句话带给你。”
她转头去看。
老板说:“他说,分手吧。”
她笑了。
“真是讽刺。”
“知道他走的那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好,等我’。”
所以,她等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怕一闭眼就会错过什么。
“就因为郁叔叔死了,所以他就这样要死要活了吗?”她轻蔑的勾了勾唇角,“所以折磨他自己,也折磨我?”
老板:“白纸鸢,你不知道郁晚经历过什么事,不要妄自猜测。”
“那你说啊。你告诉我啊!”她声音陡然增大。
“他说他有病,他有什么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把我当什么,玩物?随便睡睡了就扔的女人?他承受不起痛苦,我呢,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白纸鸢哭了。
“他凭什么,凭什么折磨自己又折磨我。”
她哭的忍不住。
好委屈好委屈,她抱着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小一团缩在那里看了就叫人心疼。
老板叹了口气。
走过去。
“鸢鸢。郁晚他生病了,很严重。”
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
“……你说什么?”
“他的精神很不稳定,会出现幻觉,会不由自主的伤害身边人。他离开,是因为怕伤害到你,说分手,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老板叹了口气,“因为这样的治疗……遥遥无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治疗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国,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
他耗得起自己,却耗不起她的青春。
“所以,白纸鸢,他放手,是为了给你最大的自由。”
老板蹲下,看着她:“明白吗?”
眼睫眨了眨,一滴泪滑下。
“可是,老板。没有他的自由,我要了有什么用?”
老板哑口无言。
“他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陪着他,我可以等他,可是一声不吭就离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有多绝望吗。”
“他知道。所以他才没有告别,所以让我告诉你。”
“老板,他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白纸鸢恳求,“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老板摇头。
“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我有我的原则,答应他的事我不会反悔,他不想让你找到,你不会找到的。”
“所以,死心吧。”
白纸鸢松开抓着老板衣角的手,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多么荒谬的理由,多么笑话的理由。
她笑了。
“老板,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吧。”
“其实就是他不喜欢我了,就是他睡到我了,所以找个借口甩了我,对吧?”
老板的心一痛,他强忍着不辩解,不说话,只是指尖都缩紧了。
白纸鸢转过身,因为站得太久双腿走路都不太利索。
她侧了侧头,轻声道:“麻烦你也帮我给他带句话,‘我这身体,我嫌脏’。”
她走了,头也不回。
一如那晚郁晚,决绝而又痛彻心扉。
.
老板从口袋掏出手机放在耳边。
“都听到了?”
长久长久的寂静,那边毫无声音。
通话还在继续,只是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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