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出门想去厨房烧开水,两只装满水的热水瓶就摆在他房间门口。
听到开门声,季饶回头,拍掉手上的雪走过去:“你醒了?”
说话时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叶怀宁的脸色,看他精神似乎还不错,终于松了口气。发情期最难熬的总是第一夜,之后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
“昨晚睡得好吗?早上我看你一直没醒,先帮你烧了水,你直接拿去用吧。”
季饶的嗓音温和,看着叶怀宁。
叶怀宁没理他,将热水瓶拎进去,重新带上了房门。
昨晚他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实在黏腻得难受,干脆脱了衣服就着热水擦了个澡。再之后他去厨房重新烧了两壶水,装满热水瓶,摆放在厨房门边,回了房去。
季饶一走进厨房就看到那两瓶水,叹了口气,算了……
老师父开始做中午饭,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白菜豆芽。
季饶有些担心,Omega发情期要补充营养,这几天天又冷,叶怀宁一直吃这些东西,他怕他撑不住。
老师父大约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淡道:“那个Omega身体太瘦弱了,你要是想给他弄点别的吃,你自己去找吧,从寺庙后面出去外头有条小溪,里头有鱼,现在这个天气肯定已经结冰被积雪覆盖了,你自己想办法,东西弄回来你自己做,别让我看到。”
季饶微愣:“可以在这里做?”
“随你,你不信这些,可以不避讳这个。”
季饶再三道谢。
从寺庙后门出去,积雪已经比他脚踝还高,季饶抹了一把脸,踏着雪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段,找到老师父说的地方。
两边都是高高低低被雪覆盖的山石,中间隐约可见一条蜿蜒向山下的宽阔溪流,溪面上也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看不清其下的本来面目。
要在这种地方抓条鱼出来,难度可想而知,不过怎么他都得试一试。
之后那一个下午,季饶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里。
叶怀宁烧的那两瓶水被他拿来化雪化冰,他自己又来来回回烧了好几趟水,不停地往溪面上浇。绑在手掌上的绷带被雪水浸透,他嫌碍事,干脆直接扯了,跪在地上光手扒雪。
一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时,终于在一处冰面下发现了活鱼的踪迹。
季饶顿时兴奋,热水浇上去,冲开冰面上的积雪。
冰下果然有鱼,好几条聚在一起,每条都只有他手掌那么大,他捡来块大石头,看准时机,对着冰面用力砸下去。
好在积雪虽然厚,但冰层并不结实,两下就被他砸出了一个口子,群鱼被惊扰,很快四处散开。怕鱼跑了,季饶不管不顾,直接伸手下去抓。
还未痊愈的伤口接触到冰凉刺骨的水,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痛袭来,他咬住牙根,一手一条,迅速将鱼捞起扔上冰面。
这里的鱼安逸惯了因而显得格外笨拙,季饶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又被他捞上第三条,剩下的才终于逃离魔爪。
掌心里又渗出血丝来,季饶跌坐地上,一边笑一边大口喘气。
叶怀宁下午看了一会儿佛经,又睡了一觉,到傍晚才醒。
闻到空气里隐约的鱼汤香味,他只以为是自己错觉,直到季饶捧着汤碗来敲他房间的门。
门外的季饶有些灰头土脸,额发耷拉着,胡渣也冒了头,模样颇为狼狈,嘴角却噙着笑,疲惫的双眼里有明亮的光,看着他说:“怀宁,喝鱼汤吗?”
叶怀宁下意识地蹙眉,目光落到他捧着汤碗的手上,手掌重新包扎过,但十根手指头又红又肿,像是在雪水里泡久了。
汤碗里是乳白的鱼汤,飘着翠绿葱花,热气腾腾。
季饶解释道:“我在寺庙后面的溪里抓的鱼,经过老师父同意的,你这两天发情期,得吃些有营养的,你拿去吧。”
“鱼怎么抓的?”叶怀宁神色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难得叶怀宁愿意跟他多说两句话,季饶赶紧详细说了一遍自己抓鱼的过程,但没有夸大其词,伤口还没痊愈的手伸到冰水里捞鱼,也被他轻猫淡写地带过去了。
叶怀宁安静地听,短暂的沉默后,不再作声地接了汤碗。
关门之前,他和季饶说:“多谢,但是最后一次,别再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
房门阖上,季饶微一怔愣,呆站片刻,转身离开。
叶怀宁坐下,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喝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