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是我麻烦了阁主才对。我回去写了回信,那个,麻烦阁主了。”齐越将一个小匣子交给了云染:“阁主把这个一并带给阿瑛就好,我、我有空去看她。”
顾尘冷冷道:“大婚前不是不许见面吗?”
“那个、那个、”齐越明显有些紧张:“不见面,不见面的,我爹还在等我,不敢再耽误阁主,阁主慢走。”
看着书生背影走远,云染才把小匣子放在一边,带着几分纳闷的语气问顾尘:“你难为他干什么?大婚前不许见面本就十分的荒谬,他们小情人按耐不住见一面别人也不知道,怎么会碍事?”
顾尘靠着车壁,叹了口气:“你不懂。”
云染揪着衣裙不说话了,她确实不懂,真的不懂,也情愿不懂,可偏偏有些事她事与愿违!
第42章
看着陈瑛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攥住小盒子,扭扭捏捏的样子,一行人也不着急走了,全都好以整暇的等着陈瑛打开盒子,也不为别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女孩儿家之间聊聊私房话之类的。
当然,这么想的只有云染跟陈瑛两个。
顾尘完全是跟着云染过来的,云染不走,她就也不太想自己回去,至于原因,顾尘就没往深了想,而青鸳她其实很忙的,但是自从上次被顾尘无缘无故骂了一顿之后,这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呢,见顾尘守着她家阁主寸步不离的,青鸳当然也不会擅自离开。
于是,陈瑛平时略显空旷的闺房里顿时就拥挤了起来,那两个人一边杵着一个,反倒是云染像个邻家妹妹一样,拿着她绣好的喜帕十分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又小心翼翼的给陈瑛放了回去。
“阿瑛,快些让我们看看齐越公子给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云染眼里带着笑意:“人家可是追了好远才给送来的,当真是情真意切呀。”
陈瑛耳朵红红的,但是在自己的闺房里也放松很多,没有那么拘束,见大家都在看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索性大大方方的打开了盒子:“喏,就是这些了。”
“是胭脂呀。”云染点头,看着一脸甜蜜的陈瑛,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齐公子当真是好眼光,这胭脂颜色挑得极好,很衬我们阿瑛。”说着又打趣道:“依我看呀,这不止挑胭脂的眼光好,这挑媳妇儿的眼光也是真的好。今日饭桌上,你猜那齐公子是怎么夸你的?”不等陈瑛说话,云染就端着齐公子的架势重复了一遍齐越的话:“我家阿瑛自然是极好的,我马上就要娶阿瑛了,阿瑛炖汤也是很好的。”看着陈瑛的眼里尽是揶揄之色:“这以后过了门呀,不用说,肯定很疼我们阿瑛的。”
“阁主你跟着胡学,闹我。”陈瑛耳朵尖烧的通红,忽见旁边扔着的喜帕,眼里狡黠的光一闪,趁着云染不注意抬手就将喜帕给云染盖在了头上:“我瞧阁主这般伶牙俐齿的,以后嫁了人,我看那人肯定事事都要依从阁主的。少主说是也不是?”
顾尘忽然被点名,就看见一袭素色衣衫的云染头顶着大红色绣着一双比翼鸟的喜帕,顿时呼吸一滞,心口一抽,忘了言语。眼前的云染慢动作一般地抬手掀开了喜帕,大红色艳丽的喜帕映着她娇羞的容颜,更是添了三分颜色,美到顾尘移不开眼睛。云染这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了一起,顾尘望着那双眼,刹那间只觉得身体里一股异样的潮涌,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她动了动唇,忽然觉得很渴,空气变得焦灼黏人,只那一眼就黏在了云染的身上,再也移不开视线。
“胡闹,喜帕怎么能乱用,我看你呀,是不想嫁人了!”云染这一掀开喜帕就看见了顾尘那双眼,盯着自己,意味不明,顿时又羞又恼,将喜帕还给陈瑛,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好了好了,天色太晚了,我也累了,不闹我们的准新娘了,齐公子给写的信我们也不让你读了,早点歇着吧。”
说着起身就走了,步履匆忙带着几分想要逃离一般的慌乱,青鸳是不明所以的后知后觉的跟着云染就走了。视线一直黏在云染身上的顾尘皱着眉头,感觉到了云染明显不一样的气息变化,正欲追上去问个究竟时,就被陈瑛喊住了。
“少主且慢走。”陈瑛笑盈盈的拿着方才那块儿比翼鸟的喜帕拦住了顾尘:“少主且等等,这个给你。”
看着面前的喜帕,顾尘皱眉:“给我干什么?这不是你成亲用的吗?”
陈瑛硬塞到顾尘怀里:“这东西我闲着没事儿绣了好多呢,这个是我今天才刚刚绣好的。方才你没听阁主说呀,这成亲用的喜帕怎么能乱用,这个就算是我这个绣娘特意给我们阁主绣的吧,送给少主留个纪念。”毕竟是阁主第一次,瞧那反应肯定是第一次试戴喜帕,多珍贵呀,肯定得好好保存的,至于为什么送给顾尘而不是阁主,陈瑛觉得,这个问题就不要问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见刚才那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时那火花差点烧到她一个旁观的看客。
“你什么意思?”顾尘捏着手里的喜帕,半晌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时候不早了,少主也早点回去歇着吧。”陈瑛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哈欠,然后撵走了顾尘,反手关门,笑到直不起来腰来。
这俩人是怎么回事呢,明明都已经那么黏糊了,怎么就是没一个人先开个口呢?真是的,想当初她跟阿越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的麻烦,不就是你中意我,我也中意你嘛,看对了眼这窗户纸就得赶紧捅破,正好赶上一起过七夕。
一想到七夕,陈瑛瞬间就蔫了下来,今年的七夕是注定不能跟阿越一起过了,唉。
这唉声叹气的可不止陈瑛一个。顾尘回了房间,枕着胳膊翘着腿,单手举着那方喜帕看一眼叹一声气,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云染伸手掀开喜帕时的样子,一幕幕在她脑海里跟跑灯一样,不带停歇的,不止如此甚至还越过越多,从她第一次见到云染开始,到日后相处,云染脸上每一次的笑,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原本所有那些微小的细节,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全都通过那一方喜帕尽数钻进了顾尘的脑海里,扰乱了她的心扉。
“腾”的一下,顾尘坐了起来,拿着手上的喜帕纠结犹豫了片刻,揣着喜帕出门了。
而隔壁,同样枕着手臂未眠的云染在听见了隔壁房门开关的声音之后,终于忍不住喉咙里一阵阵的腥味,咳嗽出声,带出了猩红色的血迹,红色的血迹黏在她苍白的唇上,依着软枕的云染此刻看起来十分脆弱到不堪一击,她闭着眼,半晌眼角划过了一滴泪,被她抬手拭去,不过片刻又淌下一滴,云染再拭去,如此重复直到眼泪不再往下流,她便保持着那样的动作,动也不动。
陈瑛睡得正沉,就听见有人在拍她的房门,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夜三更的谁会来敲她的门?合上眼正准备接着睡,就又听见了拍窗户的声音,陈瑛正纳闷,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又惊又喜,压低声音问道:“是阿越吗?”
“就记得惦记你的心上人,我,顾尘!”顾尘拍了半天的门根本就没人答应她,无奈之下又转移阵地去拍窗户,终于是把这人给拍醒了。陈瑛披了件衣裳起来给她开门,脸上被打扰而且还不是被心上人打扰的不悦,被她藏得很好,只是还是被顾尘发现了。
“怎么不是心上人就不高兴了?”顾尘大大咧咧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刚才在自己屋里也不知道脑袋里过的都是什么东西,这一出门才觉得很渴,大口灌几杯茶之后才摇头:“你们年轻人怎么睡得这么沉,这不好呀,来来来给你把把脉开几幅药吃吃就好了,人在江湖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
陈瑛很无奈:”少主不用了,睡得好是件好事吧?再说,这是我家,要那么多警觉性干什么?”她这江南总舵本部,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的护卫,要是连她这儿都不安全了,那来人一定很厉害,她要警觉性也没什么用:“少主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这个嘛,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顾尘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
陈瑛见她这模样,瞬间就猜到她半夜三更跑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见顾尘迟迟不开口,就假装打了个哈欠:“那没什么大事就明天再说吧,我这实在是困得厉害,我绣了一白天的喜帕呢。”
“不是,不是,说会儿话说会儿话。”顾尘赶紧拦住了陈瑛,也不是她非要来找陈瑛说话,实在是眼下这个关键时候,她也只能来求助一下陈瑛了,毕竟陈瑛是一个有心上人的待嫁的新娘子,先不说她那个心上人到底有什么猫腻,顾尘眼下非常需要一个前辈来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你,那个、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你怎么就确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呢?怎么就能确认那就是喜欢呢?”
“噗嗤”陈瑛笑了,打量着顾尘的眼里尽是揶揄:“少主这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