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后,胡靖扬径直往前走,沈江自动跟随,两人来到住院部楼下,从花园穿行而过,胡靖扬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抹弱质纤纤的身影,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地呆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不知怎的,见到这人,胡靖扬的脑海自然而然就会浮起另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美丽五官,他深沉肃冷的眉宇若有所思,须臾,示意沈江先行前往停车场,把轿车开至医院大门口,自己随后就到,沈江同样瞅见苏沁了,目光往长椅那边眺望了一眼,继而颔首,先行离去。
苏沁感觉到有人坐到她身旁了,并且知晓那人是谁,只是,她漠不关心,依旧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远方,双眼无光,神情呆滞。然而,身旁之人对此处之泰然,他若无其事,径自开腔,清冷淡漠的语音道出来的话,入理切情,“既然死不了,姑且想想如何活下去,放眼红尘,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林奇也不能,于情于理,你只能自救。与其自暴自弃,让亲者痛,仇者快,倒不如不念过往,不畏将来,活在当下。”
胡靖扬原以为苏沁不会搭腔,岂料,余音未散,她哀婉悠长的低音徐徐飘洒在绿草如茵的上空,“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人言可畏,试问我日后何以笑傲人生?”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更遑论,一些微不足道的闲言碎语,何足挂虑。你之所以坐困愁城,纯属作茧自缚,惟有破茧成蝶,方得重生,要么康庄大道,要么穷途末路,皆是一念之差,全凭你个人选择。”胡靖扬直言不讳,话落,他兀自起身,扬长而去。
苏沁抬首,泪水盈眶的双眼,目光涣散地注望着胡靖扬高大挺拔的背影,且见他风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耳朵里仍然回荡着他淡然疏冷的声腔,纵然语气冷漠,可句句箴言,难掩规劝之意。
有见及此,苏沁苦笑,一个曾经见尽她狼狈万状,跟她毫不相干的陌生男人,偶然遇见,尚且于心不忍,特意上前规劝她莫要沉溺悲伤,从而,一蹶不振。反观林奇,一个跟她曾有白首之约,六年来,情深意浓的男人,自她割腕迄今,无动于衷,不闻不问。
此前,不论谁来劝解,苏沁都是漠然置之,听而不闻。然而今日,听完胡靖扬词约指明的一席话,她非但给予了回应,而且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底积攒已久的厚实冰层正在慢慢龟裂,她甚至听见了冰层“滋啦滋啦”破冰的声音,以致她无法继续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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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盈商场,珠宝店。
孟紫怡穿着悠闲,上身一件白色雪纺衬衫,下身一条深绿色飘逸长裙,长卷发编织成麻花辫,斜搭在右肩膀,素颜如雪,体态轻盈,俨然成了商场一道形貌昳丽的风景线。
孟紫怡沿着琳琅满目的珠宝专柜漫步转悠,珠宝样式纷繁芜杂,目不暇接,导购小姐面带微笑,不远不近地跟随在孟紫怡身后。
苏沁割腕,即便日后痊愈,左手腕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疤痕,鉴于此,孟紫怡打算挑选一对手镯,与苏沁一人一只,以此象征她们永恒不泯的姐妹情谊。只是,放眼望去,手镯种类繁多,金光闪闪,看得她目眩神摇,霎时间,难以定夺,倏然,视线一撇,撞上一对白金手镯,镯身微宽恰好遮住疤痕,上面雕刻着纤细娇美的芙蓉花,栩栩如生,宛在目前。继而,忆起苏沁曾经笑着说,“东邻槛外芙蓉花,初开粲粲如朝霞。小怡,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