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什么了?”胜楚衣有意无意地弹了弹袍子上的细褶,昨夜是多年来难得的一夜安睡,心情甚好。
霍崇光从身后拉出变成一只耳的霍城霜,“霜儿,你大胆说出来,不要怕,国师会为你主持公道!”
霍城霜见有国师大人撑腰,清了清嗓子道:“回国师,九殿下在火海中,与下官详细地讨论了乱霓裳中每位姑娘的身材和技术。”
大殿上一片哗然。
秦寿赶紧顺势追问,“那讨论可有结果?”
“终究还是梦姑娘的屁股最圆,而玉姑娘的口活最好。”
啪!霍城霜的后脑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北辰殿上哄堂大笑。
然而,笑声很快就像是被掐了脖子捏死一般,瞬间全都憋了回去。
所有人目光投向北辰殿大门,门口,逆着日光,一条纤细的身影,负手而立。
“霍少将军好记性,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本殿与你说了什么,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萧怜的皮靴踏着北辰殿的大理石砖,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立时,很多被这双靴子踢过的人便极力降低存在感,向后退了半步,有些人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
第22章 朕的皇儿,朕和朕的国师一起疼
萧怜走到霍城霜跟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可是,少将军,你不老实,话没说全。”
霍城霜本来低着头,猛地抬头看她,仗着国师撑腰,据理力争,“你我当时明明就是在讨论红姑娘。”
“那是被围困在火场中央,本殿见你已经尿了裤子,不想拎个吓破了胆的死人出去交差,所以随便寻了个话题,少将军,看来当时的确是起到了分散你注意力的作用啊。”
秦寿立刻带头“哦——!”
同僚们附和,“哦——!”
霍崇光的脸上就开始挂不住了。
生死关头,他这个不长进的孙子,谈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
萧怜在霍城霜身前绕了两步,“但是,少将军,还有呢?本殿身赴火海,见你第一眼,你说了什么?”
霍城霜支吾了半天,道:“我说,殿下救我。”
“好!”萧怜满意点头,“那么,本殿说了什么?”
“你……”
“说啊,少将军,做人要老实,不然以后再出事,没人救你。”
霍城霜咬了咬牙,一狠心一跺脚,道:“殿下当时说,若是今日救我出去,来日我见了殿下,必须改口叫爷爷!”
哈哈哈哈——!
满堂再次哄堂大笑!
萧怜笑嘻嘻看向霍崇光,“霍大哥,本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继续。”
霍崇光被她这“霍大哥”三个字,气得几乎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萧怜转眼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八皇子身边挤了个空,端端正正站好,正好一抬眼,看见端然坐在上面的胜楚衣的眼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立刻回瞪他一眼,看向别处,之后又立刻看了回去,眼中全是惊悚,他脸上的伤呢?两寸来长的刀伤,她当时是下了狠手的,现在竟然无影无踪了!
他一定是个妖怪!
完了,那梨棠会不会……
回去要认真检查一下!
下面,霍崇光一张老脸被孙子丢尽,还要再闹,萧兰庸一声大喝,全场寂然。
之后,听见皇帝压着性子道:“九皇子,正统萧氏嫡出血脉,乃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岂能随便在外面认孙子!简直是胡闹!至于火烧北大营之事,造成之损失,有高林两位副将的军令状相抵,霍卿家,这笔账你不该算在九皇儿头上啊。”
霍崇光这次真的疯了!
你还真拿那军令状当回事!高林那两玩意有多少身家财产还不都是我给的!你拿他俩的钱抵账,不就是拿我的自己的钱抵我自己的账!
萧兰庸顿了顿,又道:“不过九皇儿救人有功,但手段过激,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说着笑眯眯地望着霍崇光,你看,我自己儿子没什么大过错我都罚了,你再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吧?
下面,秦寿立刻带领一众文官高呼,“陛下英明,陛下公平仁德,乃朔方之福。”
霍崇光已经气得不停地发抖,求向胜楚衣,“国师!请国师为末将做主啊!”
胜楚衣的目光始终都落在萧怜身上没移开过,越看越觉得这个浑身都是别扭的小人儿有意思,听见霍崇光的哀求,才回过神来,对萧兰庸道:“陛下,依本座之见,九殿下此番的确是顽皮了些,若是战时,如此火烧大营,必将贻误军国大事。”
萧兰庸咳嗽了一下,明显不乐意了,“那国师的意思是……?”
“向来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九殿下天资过人,是个可塑之才,若是陛下一味放任自流,只怕会可惜了栋梁之才,不若从今日起,就让九殿下每日按时上朝,同其他八位皇子一起,聆听国事,学习君臣之道!”
霍崇光一听,咚得一声,晕了过去。
萧兰庸立刻十分满意,他早就无数次派人抓萧怜来上朝,奈何这个第九子是个逃学大王,他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如今国师都开口了,他便看向萧怜,语重心长道:“怜儿,你听见了?连国师都赞你是可塑之才,以后不可再不学无术了,要日日按时上朝,就算不参言,多听多看多学也是好的。待会儿散朝后,到端方殿去领个赏,此番救人有功,要什么给你什么就是。”
他拈着胡子,笑吟吟看着下面被七手八脚抬到一边顺气的霍崇光,心里暗哼,霍老头儿!你心疼自己的部下没了睡觉的地方倒也无可厚非,既然你忙着爱兵如子,那朕自然也要疼自己的皇儿。
朕跟朕的国师一起疼!
立在下面的八个皇子以及文武百官此刻顿时觉得头顶大风一变!
火烧北大营的处罚结果就是责令好好学习?
罚俸一年的结果就是端方殿领赏?
这哪里是罚,明明就是变着法的花式宠!
萧怜生却立在下面,浑身气都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承蒙国师抬爱,本殿受之有愧。来日您老人家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本殿必定榻前服侍,端茶递水,以报今日知遇之恩!”顺便落井下石,让你一了百了!
所有人顿时嘴角一抽,殿下!敢诅咒国师,谨言慎行啊!
萧兰庸早就习惯这个儿子口没遮拦,生怕气着国师大人,却见胜楚衣嘴角一牵,“好,殿下有心,本座记下了。”
散朝后,文武百官请国师大人先行,之后有序退散,萧怜以领赏为名,与杜棋砚一前一后进了端方殿。
萧兰庸已经换了日常的便服在里面等他们。
萧怜将手中的那枚绿宝石腰扣呈给萧兰庸,“南边的扁毛畜生耐不住寂寞了。”
杜棋砚道:“陛下,孔雀王朝此次派来的细作,野心很大,不但策反风雷营,志在京畿布防图,而且把主意打到了帝都的火器库头上,实在不可不防!他们的太子妃现在人就在璇玑城中,要不要微臣将她翻出来?”
萧兰庸手中拿捏着那块腰扣,“太子妃?”
“没错,根据那人的招供,这位太子妃该是孔雀王朝情报系统的头面人物。”
“全面加强璇玑城与皇宫的巡防,绿毛儿畜生策反风雷营的事情败露,而且圣朝秋猎在即,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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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盛世将熄,乱世将起
萧兰庸又看向萧怜,“怜儿,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儿萧怜正在上上下下打萧兰庸身后那只博古架的主意,随口答道:“火器库不能留了,那就是个随时会爆的巨大雷火弹。”
杜棋砚道:“可是火器库中皆是璇玑城的城防储备,国师精心打造的几款重型火器都在其中,如何能说不留就不留?”
“挖山,运走,那些东西,随便一个就可以把璇玑城送上天,既然已经被孔雀王朝的人惦记上了,你若是还想抱着老婆睡上一天安稳觉,就绝对不可以留在城中。”
杜棋砚尴尬,“殿下,臣,还不曾娶妻。”
萧怜立时惊叹的眼神看向他,“杜将军如此洁身自好!佩服!”
萧兰庸将那腰扣攥在手中,“木兰芳尊之劫过后,圣朝衰微,剩下的十一圣尊威风不再,新的天命神皇又久未出世,既然没人统御四大王朝,那么有能者,便要争上一争,孔雀王朝只是一个开始,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杜棋砚道:“没错,风云际会之期,仁者,当当仁不让。”
萧兰庸:“恩,不错,我们也当早做准备,正如国师所言,这个时候,谁若是崛起,谁便是第二个圣朝。”
萧怜在她老爷子的博古架上一样一样看过去,极为不应景地道:“国师的意思是,盛世将熄,乱世将起吧。”
萧兰庸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他还真是个祸世的胚子,唯恐天下不乱。”她嘴里嘀咕。
“怜儿,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父皇,这只翠玉九孔玲珑球赐给孩儿吧。”
萧兰庸正慷慨激昂之际,忽然被她这样扫兴,有些不开心,“你堂堂一个皇子,不要点刀兵剑戟,怎么每次讨赏都求些奇技淫巧的小玩意?”
“拿回去给梨棠玩。”
“她那么小,抱都抱不动。”
“那就先给月明玩。”
“……,是你自己想玩吧!拿去拿去。”
萧怜捧着玲珑球,乐颠乐颠地一边玩一边出了端方殿,连杜棋砚告辞也全没理会。
那九孔玲珑球上一共有九个孔,每个孔中看去,里面都有彩色的微雕,而且景象各不相同。
有高山流水,飞禽走兽,行军打仗,而且若是晃动一下,里面的景物还会发生变化,一共不知有多少场景,一些稀有的场景要运气足够好才能看得到,是件非常有趣的玩意。
萧怜捧着球,贴在一只眼睛上,为了看清楚,另一只眼也要闭上,在皇宫的甬道上,也不看路,反正只要别人看路就行了,又没人敢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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