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儿子觉得,陌表弟的主意很是不错。宁府那边,已经是从根子上就烂掉了,更别说远在金陵的那些族人了,不知道打着咱们府里的名头做了多少坏事呢。如今事情还没有被人捅出来时还好说,若是他日,上头的人有心去查,那些人所做下的事情,还不是要咱们府里来背?好处却是一点都没有!趁早儿的分了宗也好。”
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有当今的支持,只要他们下定了决心要分宗,陛下肯定是会支持他们的。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荣国府从贾家,这个只会拖后腿的宗族泥潭里拉出来的话,将来想要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天予不取,会遭天遣的。
贾赦慢慢踱步,眉头紧锁,他在仔细的思量着贾琏说的这些话,说的这些事,事情是不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和宁国府分宗的地步了。
“你且先回去吧,我先想想再说。”
贾琏唇角微动,还想再说些什么,贾赦却已经摆手让他出去了,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贾琏无法,只得满心忧虑的出了外书房。他很担心,担心贾赦最后还是囿于宗族的观念过重,最终还是没能采用林陌给出的这个解决方案,那就真的麻烦了。
好在贾赦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失望,第二天就让贾琏执笔,写了一封请罪的奏折,交由林陌,递到了当今的御案上。
徒祁拿起贾赦的这封折子,摇头,对徒阡道:“这是怀瑾给出的主意吧?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先请罪,再请求朕许宁荣两府分宗,这是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徒阡道:“皇兄,看破不说破。”
说着,还冲着当今眨了眨眼睛。
当今气笑了,这小子,眨什么眼睛啊,眨!这是拐着弯儿的,又明晃晃的在暗示他让林怀瑾出手相助荣国府吗?
咳!虽然这的确是事实,可是被自家兄弟当着面儿的指出来了,那也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这回真的不能怪他,正巧如今太上皇薨了,那些老臣们没了太上皇的庇护,他能放开手脚来勋贵老臣了。既然林陌想要保下荣国府这一脉,他也愿意给林陌这份体面,那么,宁荣两府分宗就成了必要的一个步骤了。
第二天的大朝会上,贾赦难得的穿戴齐备,上了一回大朝会,在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提起了两府分宗的事情,这一言即出,惹得百官一片哗然。
更加让众人意外的是,当今竟是当殿同意了贾赦的奏请,同意两府分宗。
那速度快的,让某些有心提出反对意见的人,都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当今就直接让魏全宣而退朝了。
这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阻止的意思么。
得了当今的支持,贾赦自然是一刻都不打算耽搁了,下朝后立即回府,大张旗鼓的张罗着分宗之事。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贾母和贾珍等人的耳里,激起了多少涟漪,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贾赦回到荣国府时,第一时间就被贾母叫到了荣庆堂。
“你老实的交待,究竟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竟然到了要分宗的地步了?”
近些年来,贾府经历过了几次事情,随着二房搬出荣国府,贾母在府里的权力已经被贾赦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她,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位有名无权的荣国府老封君了,外头的事情,只要是贾赦父子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宁国府的这件事,委实是太大了些,当日贾宝玉从“美食楼”回府后,纠结了两天,在贾赦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给了贾母听。再加上贾赦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这才会让贾母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
果然如贾赦料想的那般,他一回府,贾母立即就寻他问话了。
有了当今和林陌的支持,这次面对怒容满面的贾母时,贾赦只觉底气十足,他把贾珍近些日子干的那些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第58章
顿了一下,贾赦接着又道:“老太太且想想,那几个和珍哥儿往来密切的各家子弟,都是出自谁家的?哼!珍哥儿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连皇家的事儿都敢掺和。
圣人正当壮年,身边又都是能人异士,当年又是从兄弟阋墙里走出来的,一步步踩着兄弟的尸骨走到了今日,如何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重蹈他们这一代人的覆辙的?珍哥儿难道忘了早些年的那些事情了吗?就这么巴巴儿的往这事上撞,是打量着圣人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吗?”
贾母沉默,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贾珍还能胆大至此,不说参和到皇位更迭里去,所要承担的风险吧,单说在两重孝期里,他就行此不端之事,也实在是,让她无话可说了。
她叹气道:“唉,我老了,这些事情,你自己作主便是了,只是,族中并非都是如珍哥儿这样的人,你也去问问他们吧,看看是否愿意随我们一同分出金陵贾氏宗族,若是愿意,无妨将他们带上吧,总归,一个好汉三个帮,族里多几个品行上佳的族人,总亏不了咱们的。”
贾赦自是同意的,这话,林陌也是同贾琏说起过的,甚至还说了几家人品和德行都不错的贾家族人,示意贾赦若是要带着族人出宗,这几家人都是可以放心带着的。
如今听到贾母这么交待,知道贾母这是真的在为他们这一支的族人考虑,多年来因为贾母偏心而渐行渐远的母子之情,也有了回暖的意思了。
“老太太放心吧,这些我心里有数。”贾赦如是说。
贾母点头,心里暗叹,虽然还是很不喜欢贾赦这个儿子,却不得不承认,当年老国公夫人对贾赦的教导的确比她对贾政的教导来得强,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贾赦的确当得起国公府继承人的重任来。
“我知道你和政儿关系不亲近,这原是我当初做得不对,害得你们兄弟两个离了心,但你二人终归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政儿在为官之道上失了几分伶俐,往后他若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你且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能拉时,拉他一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