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震惊了所有人,菊昂盯着死去的亲兵久久不语。铁塔又抽出一支雕翎,菊昂身旁的亲兵慌忙擎起巨盾。同时拉着菊昂的马缰绳,迫使那匹巨大的战马退后。
铁塔随手弯弓,对着路两旁的树林便射了进去。云玥手搭凉棚,没有看见射没射中人。耳朵里却清晰的听到几声惨叫!
树林里开始有人逃出,看这些家伙身手敏捷。一个个在荆棘丛中健步如飞,很难想象若是他们在两侧夹攻。配合菊昂的正面突袭,虚弱不堪的禁卫军能够撑多久还是问题。
如火的骄阳在头顶肆虐,云玥脑子紧张思索。这些天都是想着怎样削弱这支军队,现在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还真不容易。总算明白这菊昂为什么在树林里埋伏下人手,就是让禁卫军不敢退入树林中。现在树林中仍然树枝摇曳,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伏兵。
“烧些淡盐水,让军卒们喝下去。快!”炎热的天气里,补充点电解质还是有必要的。
“乘兄,这样不是办法。再挺个吧时辰,光靠晒也能将军卒们晒爬下。”云玥几步来到乘力的车驾边上。
“云兄弟,你说应该如何?为兄实在是……”云玥见他一脸痛苦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兄弟被痔疮折磨得不轻。
“军阵中两人换下一人休息,撕裂绢布搭起凉棚。让士卒们饱阴盐水,这样可以暂时缓解暑热之苦。”
“那绢布可是公主殿下的嫁妆……!”
“都这时候了,还顾得上嫁妆不嫁妆。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估计再挺一会儿便会有援军到达。”云玥有些急了,这时候还估计那些锦绢是嫁妆。若是让这些家伙得逞,连公主都是人家的。
也不待乘力回答,云玥一声令下。那些老兵便爬上绮梅的陪嫁马车,将里面的锦绢办出来。一名内侍刚想阻拦,便被杀才们打了一个满脸花。
丝裂锦绢的声音起起彼伏,不一会儿便在阵型的中央搭起一块巨大的遮荫棚。虽然酷热依然难挡,但这小小的遮荫棚。还是给人带来一丝精神上的慰藉。
喝着淡盐水,士卒们涨红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经过小半个时辰的休整,军卒们明显有了些力气。
菊昂沉着脸看着眼前这支队伍,大赵禁卫军的名声他早听说过。对面那个黑大个的箭技,简直是他这些年所仅见。能将一张弓射出三百多步,而且速度极快不及躲闪。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所在,想靠着日光消耗他们。却没有料到这些家伙居然想出如此办法对应。
“校尉大人,为何不刚刚让铁塔射杀了那菊昂。这些匪类群龙无首会混乱的。”郑彬看着威风八面的铁塔,有些不解的问云玥。
“对面的那些家伙全屏菊昂一个人约束,干掉了他若是那些人报仇心切冲过来如何抵挡。咱们现在要的是固守待援,相信过不了多久老姜便会带着援兵赶过来。”云玥所指的援兵,不是吉水城的兵马。而是安平君手下精锐的胡刀骑士。
今天就要见识一下,到底是大赵精英勇猛还是魏国的魏武卒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开始偏斜。菊昂似乎也躁动起来。忽然间对面的军阵中一阵的呐喊,云玥还没明白过来。乘力便大声喊叫:“休息的人回到军阵之中。快……!”
话音未落,对方的军阵便开始轰鸣起来。无数大脚板落在地面的轰隆声,让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原来菊昂也在等待,他在等待自己的重装步兵到达。
刚开有骑兵阻挡住视线,赵军没有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支数百人的步兵悄然抵达了战场,此时军阵前面的骑兵轰然散开。那些穿着重甲,只露出眼睛的步兵便出现在禁卫军的面前。
青铜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芒,魏武卒好像一面墙一般向着赵军的军阵压了过来。那种感觉让人窒息,云玥觉得胸口有些憋闷。那种紧张的感觉甚至让人忘记了呼吸。
“轰隆”声好像奔腾的潮水,向着赵军军阵滚滚而来。
“魏武卒!”乘力的眼仁一下子缩到了针鼻大小。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但在此时见到这数百魏武卒。乘力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魏之间城邑里虽然也有军卒驻守,平日里也有校尉带队巡逻。奈何在这个地广人稀的年代,总是有广饶的空袭供这些家伙溜进来。大赵没有人力来防卫如此辽阔的疆土,在长平之战以后赵国最为缺少的便是人。
“苍天在上,佑我河山!大赵禁军,天下无敌!生死在此一战,杀!”乘力抽出手中青铜剑,遥遥对着冲过来的魏武卒一指。
“杀!”五百名赵军汉子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山林间的绿叶都被震得“哗啦啦”一阵的响。
“啪啪啪啪啪!”铁塔的弓弦连响五次,冲锋的魏武卒立刻滚倒五人。此时也顾不得准头,铁塔好像一支突击步枪一般。对着冲过来的魏武卒连连射击,铁塔非常有经验。五支箭矢射在了同一处,前排的五个人忽然扑倒。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魏武卒的军阵之中,顿时乱了一角儿。
可惜这只是个别现象,强大的魏武卒穿着厚厚的青铜铠甲。不是谁的箭矢都能够射穿的,赵军士卒的箭雨雨点儿一般的砸在他们身上。可是“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箭矢纷纷被弹开。只有很少的人负伤倒地。
临阵不过三发,铁塔即便是有着超人的箭技也不过射出六枝箭矢。
前排的禁卫军放低长戟,魏武卒好像一群黑色的巨蚁。轰然冲进了军阵之中,鲜血在一瞬间便喷涌开来。
飚飞的人头在军阵上空飞舞,那红色绸缎一般的鲜血洒在袍泽和敌人的身上。粘稠滑腻,飞扬的尘土迅速吸附在上面将鲜血掩盖。
残肢断臂几乎一瞬间便铺满了阵前,被长戟破甲划开的肚皮,被青铜短剑刺穿的喉咙。还有那被长戈钩断的手脚,在地上犹自不停颤抖。
虚弱的赵军几乎一下便被魏武卒撞开了军阵,战斗立刻变成惨烈的肉搏战。枪对枪,剑对剑。长戟掉了用短剑,短剑射了用拳头。胳膊被砍掉就用牙咬。
云玥散布并作两步的冲到绮梅的车架前,二话不说便拉起了绮梅。
“跟我走!”云玥低沉的喝了一声,便拉着绮梅冲下马车。
“公主殿下,你要将公主殿下带到哪里去!”车架下面一个内侍,明显是王后的狗腿子。云玥也顾不得跟他废话,一剑便顺着他的胸膛插了进去。
那家伙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后面的话完全烂在了肚子里。云玥想抽出青铜剑,奈何这家伙收缩的肌肉和肋骨夹着青铜剑,云玥抽了两下居然没有抽出来。
顾不得再拔剑,云玥拽着绮梅便向树林冲了过去。对方的意图很明显,用步兵冲垮赵军的军阵,接着便是骑兵上前砍杀。以前玩骑马与砍杀,就是这个套路。
能够阻止骑兵的只有树林,浓密的树林。这回好了,不用担心乘力。却要担心比乘力危险一百倍的大魏武卒。
身旁不时有嗖嗖的箭矢飞过,不过这些盘踞在大树上的弓箭手很快都被铁塔像鸟一般纷纷射落。
铁塔好像一部射击的机器,抽箭搭弦抽箭搭弦。如此循环往复不停的射击,好在他的箭矢数量本就比别人多。再加上老兵们背负的箭矢都给铁塔使用,一路杀进树林居然没有伤亡一人。
禁卫军与魏武卒的战斗惨烈得令人发指,都是各自国家的当打之军。都带着各自军队的骄傲,拼杀之下自然是尸山血河陈列当场。
乘力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剑,不断指挥着作战。调集力量,尽量让赵军倚靠军阵的力量对抗那些精锐的魏武卒。
赵军饱受巴豆与酷暑的折磨,身体虚弱不堪。而魏武卒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些天来他们都在疲惫赶路。惠文王快速的决断到底给他们带来了很大麻烦,一路上除了短暂的休息。这些魏武卒便是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奔袭而来。
菊昂不是蠢人,他手下那些斤两他知道。自然不会跟精锐的大赵禁军对抗,所以在向安离王禀报情报之时,便请求调魏武卒来支援。
魏武卒不愧是天下驰名,很快便在禁卫军的军阵中打开一个缺口。菊昂眼见敌军已然有溃败的趋势,立刻挥舞手中的青铜巨斧大喝一声:“儿郎们,跟我冲!”
一催胯下的巨马,奔驰着便向禁卫军的军阵冲锋而来。
“咔嚓”一声,鲜血好像喷泉一般忽然喷涌起来。一名禁卫军被巨大的青铜斧拦腰斩断,下身已然倒地上身却在地上艰难挣扎。青嘘嘘的肠子和猩红的内脏流了一地,一颗心犹自在跳动。巨马那盆一般的蹄子“啪”的一声踩爆了那禁卫军的心脏。
挣扎突兀的停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