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的银白色衣服果然是白的发亮,亮的晃眼,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会法术就是好!
倾憏又看了我一下,踌躇了会问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问我的?”
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倾憏蹙眉看我,“那我走了。”
“帝君再见!”我满心欢喜地跟他挥手。
倾憏淡淡地扫我一眼,“叫我憏。”
我楞楞地看着他,“帝,帝君,”
“憏。”他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我说了,眼风凌厉地扫过我。
我十分没骨气地应了,“憏!”
倾憏满意地点点头,摸摸我的头道,“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安心住在这里。”他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说完便大踏步出去了,只是临走时,目光在阿北身上滞了滞,像是要说什么一般,可是仍旧作罢,只留下一缕银白色的身影。
我十分不解地站在原地目送他,心里觉得奇怪,我都在东华山安心地住了几百年了,自从七百年前被师父捡回来,已经七百年。
这个帝君莫不是脑子不好使了?这是我自己家啊!
阿北在我旁边“啊呜”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把它抱起来,神秘兮兮道:“阿北,你说刚刚那个帝君看你一眼是不是看上你要你回去做宠物了,要不我把你送给他吧,就当是促进仙妖两界友好相处,你看怎么样?”
阿北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啊呜一口咬上了我的肩膀。
我被咬的龇牙咧嘴眼泪汪汪,“阿北,你怎么这样,我只是说说又不会真的送你去。阿北你说,我的爹娘是谁呢?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七百年了,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
阿北不会说话,刚刚还是怒气冲冲的小狐狸现下可能是看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在说这么悲伤的事情,在我怀里难得乖巧地蹭了蹭,低低地叫着,像是安慰一般。
我满意地将眼泪抹在它的毛上然后拍拍它的脑袋,“放心,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惆怅一下而已,师父待我这样好,我很开心的,不用担心我!怎么样刚刚我的眼泪是不是很厉害,你说以后我用这个来骗师父是不是很好用?”
阿北用爪子捋了捋毛,然后抬起头看我,眼睛黑黑亮亮的,咕噜咕噜好像被泉水泡过,十分好看——前提是,如果这黑珍珠一般的东西里写满的不是鄙视和嫌弃。
当然像我这样聪明的人,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烦恼的,我淡定地假装没有看到它的鄙视,继续拍着它的脑袋,然后微笑着,顺手把它从门里扔了出去。
我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阿北的惨叫声来满足我对刚刚鄙视眼神的小小报复,只是接下来出现的,却是伴随着一声哀嚎,淡然走入的花遇。
跟在师父身后的是被阿北砸中的洛临,此时这个故作潇洒的上仙大人正一只手提着阿北的尾巴,并且龇牙咧嘴地看着我,想必方才的一声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花遇眯着眼看我,唇角还有不明显的笑容。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洛临的声音,“我说隐寻啊,你也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我吗!差点被这玩意儿砸死。”
阿北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表示非常不满,在他身侧不停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吼。
我赞许地看了阿北一眼,原来还是很有骨气的,继承了我的优秀传统。
花遇看我又分了神,眉毛一挑,手里的扇子就敲上了我的头。
我吃痛捂住脑袋,“师父你干嘛?”
他不动声色地将扇子收回袖子里,“你的脑子若是再到处乱蹦,下次就得打开扇子教训你了。”
我被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地赶紧立正好。其实也不能怪我胆小,花遇的那把扇子,虽然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的折扇,事实上,那是他的武器,叫做晏古扇,据说是上古时期的神器,虽然不在十大神器之列,但是依旧很厉害,我曾见过一只不知好歹的狼妖闯进东华山,以为自己修炼千年道行很深,结果被花遇轻轻一扇子就扇回原形,然后屁滚尿流地滚下山去了。
不好意思我说了粗话,其实这是师父和洛临上仙唠嗑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原话。
我怯怯地停止自己跳跃的思绪,强迫自己认真地,对师父露出崇拜的眼光。
花遇总是对我畏惧他这件事很满意,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了,“隐寻啊,其实师父要谢谢你呢。”
“师父说的哪里话,隐寻做了什么能让师父感谢?”我皮笑肉不笑,天哪我这辈子最怕师父笑了,他笑的越灿烂就越没好事,这是我七百年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结论。
花遇又挑了挑眉,“谢谢你,总算把倾憏给弄走了,不然我可不敢回来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遇已经悠闲地在他的椅子上躺下了,就连洛临也丢掉了阿北在他身边坐下,十分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气急败坏,“师父你开哪门子玩笑,难道是你故意把我丢下,只为了把他打发走?”
花遇很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不然你以为呢?我以为你能自己悟出来。”
洛临也淡淡地看我一眼,“这么多年了,你师父像是会找我办正事的人吗?”
花遇和他一唱一和,“再说了,他是被你给招来的。你惹的麻烦,自然需要你自己解决了。”
洛临很配合地点头,又继续倒茶。
我扶住额头,瞬间很希望倾憏赶快回来用他的冰山脸把这两个白痴给冻死。
花遇很是淡定地抢过洛临手里的茶杯,对上我幽怨的眼神,“你的眼神明显是对为师不尊,今晚就不要吃饭了。”他轻轻抿一口茶水,动作十分优雅,可是在我看来异常可恶。
洛临因为被夺走了茶水的缘故,看向花遇的眼神比我的还哀怨,可是我的师父向来气场强大,“你若是再那么看我,你也不要吃饭了。”
花遇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着的茶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东华山的山头上,有一棵很大的榕树,正是夏季,榕树长的很好,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在树下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有鸟儿藏匿于枝叶之间,叽叽喳喳,莺莺啼叫。
树下靠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怀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狐,阖着眼休息,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是做着什么美梦,怀里的白狐异常温驯,埋首在她的怀抱里,可爱极了。
好吧,这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其实事实上,除了那棵榕树是真的以外,其他的,都是幻想而已
事实上,此刻我正穿着灰色的男式衣袍,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而阿北,正毫不客气地用脏兮兮的爪子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耀武扬威。
我翻了一个白眼,百无聊赖地翻了一个身,不出所料的,阿北便被压在了身子底下,叹了口气,把它从身子底下扯出来丢到一旁,看到它白色的皮毛和我一样变成灰色的了,我表示很像是拍衣服一样提起它拍了几下灰后,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把它丢掉了。
尽管这样,我心里的无限悲戚仍旧没有减少,之所以会悲戚,是因为我觉得东华山现在愈发无聊无趣了,以前还常常陪我聊天的小蛇精不知道又去哪个山头旅游去了,师父花遇也已经出门五日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去赴宴啊,什么的,于是只留下我和阿北两个人看家,地里的草药在慢慢地生长,不需要我打理,花遇又不许我下山去,我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山头上发呆,发呆,再发呆。
想着想着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一个鲤鱼打挺便坐起身来,阿北眯起眼叫了一声,身手矫健地爬到我的膝盖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拍一拍它的脑袋,又揉乱了它脏兮兮的毛:“阿北,你应该不只是一只小狐狸吧?好歹也是一只狐妖吧?那你是九尾狐还是单尾狐?而且,自从我捡你回来应该也有三百年了吧,你怎么还是一直狐狸,为什么还没有修炼成人形?”
阿北“啊呜”了一声,对于我的一连串问题,它的反应仅仅是依旧很淡定地看着我。
我对它的反应很是不满,哭丧着脸挤出哭腔来:“你要是修炼成人形了好歹也能陪我说说话什么的啊,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聊了啊!这东华山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北很同情地看我一眼,轻哼了一声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之后便从我的膝盖上跳下去,开始追着一只刚巧路过的蝴蝶奔跑,它一路奔跑着想赶上蝴蝶,时不时地还跳起来用爪子去扑。
我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来兴奋不已,因为我终于又有了一件事情做——那就是看着阿北扑蝴蝶,并且,开始给它瞎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