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老人并没有觉察到周围有什么异样,几个小孩仍然撅着屁股在地上玩着纸牌,这种游戏我小时候也玩过,不过是用纸折叠成的小方块,互相用纸牌去拍对方的纸牌,如果把对方的纸牌拍的翻面了就算赢了,孩子们玩的很专注,整个院子很温馨。
“娘,你是不是又想贵宝了?”那位白发老头看着老太太说。
我一听顿时愣住了,这位白发老头竟然把那位老太太喊娘,难道他是老太太的儿子?
“贵生啊,还是你命大啊,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活着回来,那贵宝却……”老太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娘,你别难过,过去那年代都是兵荒马乱的,很多人都生死不明,也许贵宝还活着呢?”那位白发的老头安慰道。
听到这里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位白发老头居然是老太太的大儿子贵生,他竟然没死。
“活着咋不回来看看?我早就当他死了!每年给你爹烧纸的时候我都会顺便给他烧两张纸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老太太难过的说。
鬼王一听,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跪在老太太面前轻声说:“娘,儿子回来了,你给儿子烧的纸钱我没收到啊,儿子不孝啊!”
说着不住的叩起头来,泪流满面,可是老太太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因为他是鬼啊!
可怜老太太年年给他烧纸,却不知道她儿子已经成了鬼花子,阳间烧的纸钱供奉直接就到了阴间供养阁,却无法送到她儿子手上,因为只有到了阴间的鬼魂到供养阁才能取到阳间的供奉,她儿子死后成了鬼花子,无法到阴间报到,哪里能得到她烧的纸钱?
“娘,你就不用担心了,贵宝的命比我好,你看我这么贱的命,顶了壮丁,在前线上打了多少仗都没死,后来又去打鬼子,打完鬼子我就回家了,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了?”大儿子笑着安慰他娘。
老太太说:“你心性善良,为人厚道,自然有厚福,我苦熬了那么多年,心想两个儿子我总要等一个回来,没想到真的把你等回来了。
贵宝虽然聪明伶俐,可是没有你这么厚道,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我估计十有八九不在人世了,现在想来他没有你的命好,我活了一辈子,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心高的人往往命薄啊!”
跪在她脚下的鬼王一听,连连点头,边哭变说:“娘,我就是心太高了,我想出人头地,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和省主席的千金小姐谈恋爱,我忘了爹娘,忘了我哥……我忘了本啊!”
不过他这些痛哭流涕的哭诉他娘是听不见的,他哥也是听不见的,尽管他痛哭流涕,小院里依然很安静。
“娘,你别想的太多了,贵宝没回家,也许有他难言的苦衷,我们不说他了,我扶你起来走走吧。”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说。
“贵生,还你董事儿,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所是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总是担心你贵宝弟弟……唉,担心也是白搭,只能求菩萨保佑了!来,扶我起来,趁我还能走得动,扶我到你爹坟前走走。”
老太太说着向大儿子伸出了手,满头白发的大儿子连忙将自己的老娘扶了起来,鬼王连忙站了起来,紧跟着老太太的另一侧,他生怕老太太站不稳,伸着手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是鬼,担心自己的阴气伤了他娘的身体,所以终归还是没有去扶,因为他哥已经把他娘照顾的很好了。
“曾祖奶奶,哪里去?”几个小孩从地上爬起来,蹦蹦跳跳的围着老太太嚷嚷着。
“一边玩去,别绊着曾祖奶奶了!”白发老头连忙驱赶着嬉闹的小孩。
“爷爷,我们跟你着一快去,不会绊着曾祖奶奶的!”几个小孩前呼后拥的跟在了后面,白发老头笑着也就不再管他们了,他有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两个儿子在城里工作,一个儿子住在乡下,这几个小孩都是他的孙子。
“爹,奶奶要到哪里去?”楼房里出来一个壮壮实实的中年汉子,正是白发老头的儿子。
“你奶奶想出去走走,到你爷坟上去看看!”白发老头对自己的儿子说。
那位壮年汉子一听,连忙扶在了老太太的另一侧,慢慢的出了院子,一群小孩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十分欢乐。
我没想到这家老两口因为小儿子陷入绝境,差点都绝了后,没想到大儿子回来了,这个家庭开始绝处逢生,一家四世同堂,其乐融融。
鬼王跟他娘的身后,一路流着眼泪,来到了他爹的墓地跟前,老太太看着墓碑说:“老头子,我来看你来了,当初我真不该让你到城里去,否则你还死不了这么早啊!”
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头发全白的大儿子轻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说:“娘,这不怨你,你别自责了。”
老太太激动的说:“咋不我怨,就是我太担心你弟弟贵宝,听说他在城里跟省长的千金小姐谈对象,又不回家说说是咋回事儿,那省长的千金小姐我们穷家小户哪里高攀的起?我担心出事儿,才催你爹到城里去看看,没想到进城没见到贵宝不说,还被人打成了重伤,否则他哪里死得这么早啊!”
鬼王一听,悔恨不已,连忙跪在了他爹坟前,叩着头哭嚎道:“爹,是我害了你啊……孩儿不孝啊!”
幸亏他是一个鬼魂,阴阳两隔,他的哭嚎正常的人是听不到的,我紧紧的牵着铁链,以防鬼王失控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还好,鬼王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悔恨中,直到家里的人全部都离开了,他还跪在那里没有站起来。
“起来吧,你的心愿已了,该回去了!”我抖动了一下铁链说。
鬼王一听,跪在地上向他爹的坟墓深深的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来向我深深一拜,流着泪说:“谢谢小道长,虽然我爹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因为我娘还活着,我哥还活着,他们一大家人在阳间活得很幸福,我也该走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明鬼王已经放下了怨气,我对他说:“走吧,回到鬼山就可以超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