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署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你怀疑这是有人打盗洞?没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古墓啊,李员外,这地是你的,你知道吗?”
“没有,这些地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从来没听说这里有什么墓,我家的祖坟和这附近人家的祖坟都在丁墅那边。再说如果知道有墓,我也不会在这里种地啊。”李员外也摇了摇头。
“这些八成就是盗洞。你看,这里有用洛阳铲探过。”王江宁指了指脚下一个只有大拇指粗细的小洞。
李员外探头探脑地也看不明白,倒是陈署长听王江宁这么一说,二话没说跳进了另外一个洞里仔细看了看,果然也发现了几个拇指粗的小洞。
“看来还真是,我们那天就没发现这些。你眼力不错。”陈署长从洞里爬上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王江宁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周围围观的那些警察和佃户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我滴个乖乖,下面埋了死人啊?亏我们还在这里干活,啧啧,这地是没法种了。”一个佃户脸色苍白地颤颤说道。
“可不是,员外昨晚上还想让我在这里守夜,幸亏我没答应。”另一个佃户也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
李员外听在耳朵里,急红了眼大声说道:“什么古墓,没看到长官们还在调查吗,要是真有古墓,这里早就给人挖光了,不要以讹传讹。”
“李员外说得对,这帮人一夜之间打了八个洞,这工程量着实不小,看来他们人还不少。不过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打洞,估计他们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古墓。大家不要担心。”王江宁从洞里爬出来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顺便帮李员外说了句话。
“这里方圆几里都是平地,确实怎么看也不像有古墓啊,而且李员外也说了这块地一直都是种田的,没听说过有古墓。”陈署长皱着眉头低声说。
“真没的古墓啊?豁使的,那这趟算歇的了,盗墓贼白来一趟,我们也白来一趟。”韩平嘟囔着嘴说道,陈署长和李员外听着这话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江宁倒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既然没有古墓,那辛苦费肯定是多不了了。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升官发财还剩下点什么?王江宁暗暗骂道。
“看地形确实不像有古墓的样子,不过要是看风水,那就说不准了。鬼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我看这事儿还是不太简单。这么着,李员外,辛苦您,看看能不能从镇上请个什么风水先生之类的来看看,此处合不合风水葬穴之说。我和韩探长在这里再好好研究研究。”王江宁眼珠子一转,冲韩平使了个眼色,决定先把李员外支走再说。
韩平和王江宁是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自然懂得王江宁的意思,立刻顺着说道:“挨摆这个道理。李员外,我看这事儿还得您亲自跑一趟才行,风水这事儿是文化人的事儿,贾五不一定能拎的清,您亲自出马,笃定效率更高。”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李员外也只得点头答应,带了贾五和几个佃农离开了现场。
“你的相机呢?带了没有?”王江宁看李员外走远了,用胳膊肘戳了戳韩平。
“带了,你要干吗?”韩平问。
“废话,相机还能干吗?难道还能杀人?当然是照相了,把这地方拍几张照片。”陈署长和那几个小警察都在田埂上,周围一没人,王江宁对韩平立刻就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态度。
“王江宁你不要不上路子啊,在外面能给我点面子,我好歹也是个探长。”韩平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哪儿这么多废话,拿不拿!”
“拿拿拿!”对王江宁,韩平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韩平在一旁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照着,王江宁又返身去查看了其他几处洞口。
这些洞口看起来大部分都很规整,像是熟手打的,但是有几个又有点杂乱。最深的一个足足有一人深。再加上洛阳铲的痕迹,盗洞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可是此处和附近的田地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王江宁虽然对墓葬风水这种东西不甚了解,却也听说过古人选墓穴是相当讲究的。此地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古墓的样子。他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回到韩平身边看他拍照。
韩平拿的是一架徕卡相机,和王江宁之前摸到过的那些比起来,这台相机是便携式的,体型小很多不说,镜头还是可以伸缩折叠的,一看就是高档货。
王江宁看得很是手痒,忍不住说道:“你这拍照不专业啊,拿过来我来试试,肯定比你拍得好。”说罢就自己上手要拿相机。
韩平一把把相机捂进怀里,十分坚决地说道:“你不要哄哦,别的东西算活拉到了,这玩意儿可不能随便给你玩,三不来之你给我搞坏了把老子卖了也赔不起。再说了,你会拍照?摸过相机吗?”
王江宁立即抢白道:“当然摸过!怎么没摸过?丰富巷的许氏照相馆,我就用过他家的相机,虽然比你这个大一些。”他说到这里有些底气不足。
“豁使的,我还不晓得你,什么新玩意儿到你手里都灰消火灭了,许氏照相馆,阿是闹鬼照片那次啊?那些照片我记得就是你拍的吧?害的人家照相馆三个月么的生意!”韩平边说边把相机捂得更紧了。
王江宁知道今天是碰不到这相机了,只得作罢,悻悻嘱咐韩平拍完之后立刻去小镇上洗出来。韩平狐疑地说:“这地方还能有洗相片的?”
“孤陋寡闻了吧?这小镇上有一家报馆,叫作‘汤山新闻’,他家就能洗照片。你洗出来之后,就直接让那家报馆登个新闻,说‘上峰一户田里发现神秘墓葬,目前警察不敢妄动,三日后请到考古专家,便能让它们出土’。总之一定要让他们明天把这条消息登出来,但是在明天之前,报馆的人万不可走漏了风声,不然你就把他们抓走!”王江宁悄声嘱咐着。
韩平一边点头一边暗暗记着,听到王江宁最后一句,为难道:“这个……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我不能随便抓人吧。”
“你是真蠢啊,又不是真让你抓人!吓唬他们一下!吓唬!”王江宁恨铁不成钢地直跺脚。
韩平也是被王江宁骂习惯了,撇撇嘴,听话的走了。
陈署长看韩平走了,也过来和王江宁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也要收队了,这李员外既然请了城里的警官过来,自己也没必要凑这个热闹。王江宁也只得拱手相送。所有人都撤了之后,只留下王江宁一个人在田边,他举目远眺,四望无人。
看了片刻,王江宁步行回到小镇,先去了一趟汤山新闻的报馆,看韩平正在摆着架子看记者写稿,嘱咐了一下他今晚的住处,便一路问路到了小镇最繁华的老街上。王江宁打小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该去哪里找自己想找的人,对他来说就和吃饭一样轻松。
“呐,听清楚了,一共两件事,先去镇上的茶楼酒馆饭点散布消息,就说南边李岗头村的李员外家地里好像挖出古墓了,过两天城里的考古队就要来。办妥了之后就直接去李员外家的地里,给我守一个晚上,不管看到谁来,都悄悄到镇上的那间小旅馆来找我,若是一晚上没人来,天亮就来找我,领剩下的一半钱。拿了我的钱可别耍滑头啊。”王江宁看着眼前几个抱着馒头啃得很开心的小乞丐说道。
“王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兄弟办事你放心。”带头的那个小乞丐嬉皮笑脸地说道。
王江宁默默点点头,就转身回小旅馆睡觉去了。
夜半,李员外家的地头上,按照王江宁吩咐守在田中的小乞丐正迷糊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定睛再看,却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