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明有些愕然，却也遵循她的意愿，放下了手机。
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碗姜汤，搁在乔安面前的茶几上，温声说道，“等会姜汤凉了，别忘记喝。”
话音刚落，程家明转身正要上楼，却不妨被乔安突然叫住。
“程家明……”
他转身，疑惑的看着小脸终于恢复了红扑扑血色的乔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小丫头情绪有些激动，似乎还有一丝说不明的羞赧。
“还有事？”程家明眉头微挑，站在原地等待着。
乔安紧抿嘴唇，重重的点点点头，“你过来。”
程家明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漫步过去，坐在小丫头旁边，双臂伸长搭在小丫头身后的靠背上，斜斜的目光睥着小姑娘。
脸上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乔安眸中微微有光耀闪烁，她深呼吸一下，同样侧身，和程家明面对面相坐。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就是我赢了你以后？”
程家明微微一怔，脑海中自觉的浮现出滑雪之前的一番对话，他难得不自在的想要逃离这里，最终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那不算赢。”
“……”乔安当即就不干了，她生气的哼了一声，撅着小嘴十分不满意的斥责说道，“你这是欺负小孩子，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中国有句俗语，叫做言必信，行必果。”
程家明忍俊不禁的给炸毛的小狮子顺顺毛，“你懂的还挺多，你看这样行不行，晚上，我给你做顿大餐，算作我输了，给你的奖励。”
乔安摇摇头，这算是什么奖励？就算没有比赛他也会做饭的啊！
果然是老狐狸，满满的套路。
她果断的出口，再次坚定的拒绝，“不要，我不要这个奖励。”
“那你想要……”
一句话尚未完全说出，程家明便被突然扑过来的小丫头强制性噤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稚嫩的小脸和璀璨的蓝瞳，程家明稍微愣了一瞬，而后便涌上来漫天遍地的狼狈。
他猛的推开小家伙，乔安没有任何防备，狠狠的撞在沙发上。
正在乔安又要哭诉的时候，突然看到程家明脸色黑的似乎可以滴水。
她暗搓搓的后退一下，有些微的恐惧。
程家明冷冷的睇她一眼，一句适可而止脱口而出，说罢，没有理会乔安的心情和表情，他径直捞起外套，出了门。
关门声音似乎依旧在耳畔回想，半晌乔安才回过神来，她盯着紧闭的乳白色房门许久，才木讷不已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依旧是温暖的，就像刚才那一下的触碰。
即便被推开了，她心里依旧是欢欣雀跃的，酸酸甜甜的感觉也有，只是小丫头在不得要领的爱情面前，自动忽略了某些本该占上风的情愫。
…… …… …… ……
程家明在异国他乡着实没有好去处，他驾车在路上游荡许久，去了公司。
却不想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开完会出来的莎莉夫人。
早晨打过招呼说请假，现在陡然出现的程家明，让莎莉夫人微微讶异。
只是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莎莉夫人秉着公事公办的程序化口吻，用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拍了拍程家明的肩膀，“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程家明点点头，目送着莎莉夫人凌厉风行的离开，而后会议室大门大大敞开，涌出一群部门经理，程家明打过招呼以后才朝着电梯走去。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今天这群同僚们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莎莉夫人的办公室在顶层，今天似乎电梯运行的很缓慢，程家明脑海中不止一次的闪现过记忆中那一瞬间的触碰，只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动气。
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一直将乔安当做晚辈的原因。
突然被一个晚辈强吻，相信任何人此时此刻的心态都会同他一样。
这是正常的。
也是……需要将小姑娘心里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的。
正在胡思乱想间，耳边响起滴的一声，电梯停下。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抬步走出。
以前总觉得顶层的空气异常清新，而今天似乎不同以往，仿佛有些压抑。
就像京城闷热的暑天，喘口气都需要耗尽肺活量。
办公室没有关门，似乎专门为了等他，程家明依旧是敲敲门，才走进去。
秘书不在，只有莎莉夫人一个人。
“总经理。”
莎莉夫人点点头，“坐吧。”
“总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知晓莎莉夫人的脾气许久，程家明在她面前一直是开门见山的。
莎莉夫人微微一笑，端起咖啡，目光落在程家明眼前的一盏晶莹剔透的口杯上，微微抬眸，“那杯是你的，白水。”
说罢，她小小啜了一口，而后便一直优雅的执杯。
“不瞒你说，最近我私下里有点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公司和乔安，我都交给你了。”莎莉夫人丝毫没有麻烦别人的认知，显然已经把程家明当成自己人了。
只是听到这话的某人，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喝水。
否则，定会惊讶的喷出来。
他眼角抽了抽，不确信的问道，“莎莉夫人，您确定，您不是在开玩笑？”
莎莉夫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实话跟你说，我打算和赫斯一起去出海，估计要一周才可以回来。”
“……”程家明一脸黑线。
女人真可怕，有了爱情，不仅事业不要了，女儿都不要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咱们公司和亚太的合作，我也全权交由你负责，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已经交代过了。”
“……”程家明语塞，分明就是先斩后奏，这下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刚才几个同事饱含深意的目光。
他一阵头疼，敬谢不敏道，“夫人，我恐怕让您失望了，亚太的案子太庞大了，不瞒你说，我从未接触过跨国组织的案子，甚至文案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莎莉夫人睇着程家明，缓缓摇摇头，“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生意场上的铁娘子素来有说一不二的美名，这下程家明倒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抛开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说，程家明又提起另一件事情。
他相出一个完美的借口，“夫人，如果我接手了亚太合作，那么肯定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乔安，所以，我认为乔安还是搬回去，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
程家明明显的觉察出，从他提到乔安的时候，莎莉夫人对待他的目光就带了些探究。
所以他真真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心里一番话。
说完，就等着莎莉夫人的决定。
“是不是，乔安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程家明矢口否认，“我只是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照顾她，这样也就同莎莉夫人您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莎莉夫人摇摇头，“没关系，她不需要人照顾，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乖乖听话的地点而已。”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家明，现在乔安还不知道赫斯的存在，我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他们都不至于受伤害，你就看在一个母亲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程家明依稀记得，当初莎莉夫人把乔安塞给他的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说真的，除了在乔安的事情上，莎莉夫人真的从未这般耍过无赖。
虽然看着莎莉夫人眸中满满的拜托，可是程家明这次真的不想答应。
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微微害怕的，尤其是看到了乔安心底深处的那颗娇嫩嫩的萌芽后。
他太害怕，有朝一日那颗萌芽会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长成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趋势。
莎莉夫人眼见他还在犹豫不决，咬咬牙，说道，“如果你可以说服乔安回家，那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许把赫斯的事情告诉她。”
程家明眼眸微微动，在经过一阵内心挣扎后，终于点点头。
他知道，这是莎莉夫人的最大让步，
而莎莉夫人也知道，这是他最低的底线。
可是依旧让莎莉夫人好奇的，还是女儿做了什么过分事，让一向温文尔雅的程家明，在这里一反常态的同她打着太极。
…… …… …… ……
程家明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因借着亚太合作的工作交接的理由，他故意加了班。
期间不止一次接到小丫头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听。
直到九点多的时候，韩璐送进来一杯咖啡。
“程部长，您还不打算回家？已经很晚了。”这个最讨厌加班的姑娘硬是为了陪着他，一直没有离开。
程家明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现在几点了？”
韩璐抬起手臂看了看，“已经是晚上二十一点多了。”
“那么晚了啊！”程家明幽幽叹了口气，“你快回去吧。”
韩璐哎了一声，看了满身疲惫的男人一眼，拿起外套就要离开。
“等等，那么晚了，顺路，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