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琉阳在她的面前站定,直直地看着她:“这么晚还不休息?”
光线很暗,他却看得出她眼里的明亮。
骆薇薇抿了抿嘴巴,说:“其实,我是有事情想和你说,但你要保证不生气,这样我才会说。”
“你惹我生气的时候还少吗?”贺琉阳失笑,说:“行了,说吧,我听着呢。”
尽管很累,但见到她就感觉好了很多,真神奇!
骆薇薇刚想说话,就注意到他额头有小伤口,心就泛疼了:“你受伤了,疼吗?”
“没事,只是小伤口。”
骆薇薇拉住他的手臂:“走,我帮你清理伤口。”
贺琉阳不情愿,却还是被拽着走,来到医务室,里面黑魆魆的,开了灯,这才一目了然。
“你哪里还有伤口,快告诉我。”骆薇薇十分紧张,上下打量。
“屁股上,你要不要看?”
其实,贺琉阳也会开玩笑。
骆薇薇嗔了他一眼,说:“我是认真的!这伤口再小它也是伤口,必须及时处理,万一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走去翻药箱,然后一个扭头:“对了,你的眼睛全好了吗?”
“如果不好,我怎么可能出任务。”贺琉阳有着十足的自信。
骆薇薇为他的伤口消毒,然后贴了创可贴,可看他的模样,依然好帅好帅,帅到差点让她忘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
“赶紧说你的事情吧,我还要写详细报告。”贺琉阳开始催。
“你保证不生气?”她还是很担心。
“我尽量。”贺琉阳压着话说。
“戴娇蓉受伤了。”她说了重点。
贺琉阳不动声色,问:“怎么受的伤,训练时候吗?”
“不是。”骆薇薇硬着头皮说:“是在跟人比试的时候受的伤。”
“对抗的时候是会发生意外,可以理解。我会让她们写份报告上来。”贺琉阳看她的神色不对,起了疑心:“有话就直说吧!”
“她受的是枪伤,空包弹。”骆薇薇终于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反应:“你说过不生气的,说话要算话。”
贺琉阳起身就走,浑身夹裹着怒气,空包弹伤人不是小事,他有生气的理由,必须严肃处理。
骆薇薇想要拦住他:“琉阳,你听我说。”
“你给我让开!”贺琉阳眼神凶蛮:“我不在,她们都翻天了,你这骆军医是怎么当的?就眼睁睁看着她们胡闹?!”
“我?我——”骆薇薇真的百口莫辩,好像说什么都是错,只好服软:“是,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好好管住她们,跟着她们瞎胡闹了。可是,这是意外,没人想得到啊。”
“我不用听你的解释,给我闪开!”贺琉阳大力推开她。
骆薇薇跌坐在地,屁股生疼,却咬牙起身,快速跟了琉阳的脚步,他走得很快,她几乎是一路小跑。
“琉阳,你冷静点,贺队!”
骆薇薇意在提醒帐篷内的女兵,你们的贺教官杀进来了。
贺琉阳闯进帐篷,全体女兵已经分列站好,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战战兢兢,不敢抬头面对教官的目光。
“是谁,到底是谁开的枪?给我滚出来!”他盛怒:“身为军人,这是玩忽职守!这是对战友的伤害!”
避无可避,赵凤英出列。
“又是你!”贺琉阳冷脸面对她:“赵凤英,你可以走了,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留下你,趁我还没动手揍你,天亮就离开!”
骆薇薇冲入帐篷,心跳剧烈连着呼吸不畅,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先咳嗽起来。
“骆军医,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琉阳的目光扫过所有女兵,对她们低吼:“如果都有责任,那就一起受罚!”
贺教官的态度如此坚决,没人敢有异议。
骆薇薇定了定神,这才委婉地说了当时的大致经过,简单明了却证据确凿,让人有不好预感。
“很好,真的很好!”贺琉阳冷冰冰的语气透着无奈:“你们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像你们这么鲁莽的兵我还怎么带。今天,你们可以伤人,明天就可以杀人!不过,杀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他的话语带着讽刺,气势十分冷冽,冷到有人会打哆嗦,从心底泛起寒意,意识到做错有多么离谱。
骆薇薇和大家一样,都没说话,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贺琉阳目光沉稳,冷静说:“的确,现代战争靠的是高精尖的武器,随便一颗导弹,就能毁灭半个国家。可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人。在战场上,只有战友才是和你密不可分的人。可你们在做什么?是和战友互相伤害,是和战友恶意械斗,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
贺琉阳的话掷地有声,让听的人都红了脸,完全的无地自容,没有一丝反驳,全都是低头不语。
其实,骆薇薇多少有些意外。
原本,她以为发生这样的事,琉阳一定会暴跳如雷,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再很生气,他还是控制了情绪,收敛了所有的怒气。
这份胸襟让骆薇薇动容,如果换成她是教官,一定会被气死。
贺琉阳对她们教育了一番。
末了,他说:“关于这次事件我会如实上报,至于有什么样的处分,到时候就按上面的意思来。明天一早,赵凤英和戴娇蓉先回去,其他人继续训练,作为惩罚,每天的训练量翻倍,谁不服气可以和她们一起回去!”
“是!”
所有女兵没有二话,甘愿受罚。
骆薇薇还没放松下来,就看到贺琉阳走向自己,他的神色依旧冷冽,像地窖里的冰块,让人心虚不已。
“至于你,跟我来!”
贺琉阳离开帐篷,走到外面,月亮刚好隐藏进了云层,四周显得特别昏暗、没有风,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这就是骆薇薇现在的真实写照。
她的心里徘徊着不安、自责、内疚,透不过气。
贺琉阳没有说话,和她面对面站着,他眸光深邃,面部肃然,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其实,能够见到她,他什么脾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