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阔几乎每日都要来质问慕容灼为何还没有行动,显然慕容灼派人去挖土之事他并不知情。
而慕容灼也没有令他失望,完全置之不理。
楚阔真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但再是沉稳之人面对如此困境恐怕也要被逼得心火躁动了。
凤举也曾好奇地问过:“灼郎,你为何不将你的计划告知他?我看如今莫说是他,便是军中那些将领都对你颇有微词了。”
慕容灼冷冷地说道:“当初本王便是将作战计划告诉了慕容烈,才以致后来他与楚家勾结,本王被擒。前车之鉴,同样的错误本王绝不会再犯。”
对此,凤举深以为然。
等了两三日,没有等到宇文擎主动撤兵的消息,也没有等到丝毫下雨的征兆。
就连凤举都有些耐不住了,可慕容灼却稳如泰山。
然而……
到了第四日,清晨宇文擎带兵叫阵,慕容灼没有理会,秦军便在阵前不断地用各种恶语谩骂讽刺,激将之意十分明显。
宇文擎料定以慕容灼的骄傲此法必能激得慕容灼出战,可惜他错了,如今的慕容灼早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慕容灼。
一计不成,当天夜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楚阔的大帐。
却不知……
慕容灼和凤举挑起帘子,将黑影的行动看得真真切切。
“宇文擎其人还真是……”凤举想了想,觉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无耻。”
最初是他背叛了与楚家的约定,如今仗打不下去了,便又舔着脸来找楚阔。
慕容灼鄙夷道:“他一向如此,不过……”
凤举轻笑着补充:“即便楚阔再心胸宽广,也不会答应他的。”
“嗯!”
果然,在楚阔的大帐里……
听到对方的来意,楚阔阴沉着脸,冷冷一笑。
“今晚我便当没见过你,回去告诉宇文擎,我可不想被他反咬第二口。”
“将军,您还是再考虑……”
“够了!我话已至此,你若再不走,那便长留此地吧!”
黑衣人无奈,只得离开。
楚阔坐回到了桌案后,从书册中抽出一封已经拆阅过的信函,上面依稀写着:慕容灼,不可留,归京之前,务必杀之,人手已备。
信函落款写着“妹,令月”。
“与其与虎谋皮,再被反咬一口,不如等着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后,再一网打尽,满载而归!”
黑衣人一走,慕容灼便揽了凤举往大帐内走。
“夜深了,该睡了。”
“我看天色,明日也许会变天。”
“嗯!”
翌日,天还未亮,外面便传来闷雷阵阵。
凤举好奇,刚睁眼想要起身看看,便被慕容灼压回到榻上,重新搂紧。
“没什么好看的,再睡会儿。”
凤举轻声道:“恐怕很快便会有人来了。”
“管他们呢!”
凤举想了想,安心缩进了他怀里。
是啊,管他们呢!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听雨而眠,总是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欢呼雀跃之声伴随雨声传来,令人再也无法忽视,两人才默契地睁开了眼睛。
“将军!”
“将军可在里面?”
两道洪亮的声音在大帐外传来,满含欣喜。
守门小兵悄声道:“两位将军还是稍后再来吧,将军还没起来呢!”
“什么?都这个时辰了!”
另外一人显然是高兴坏了,冲着帐内大喊:“将军!喜报!秦军天还未亮便匆忙撤军了!秦军撤了!撤了!嗨呀,还睡什么……”
喊话之人太过兴奋,直接掀帘而入。
“将军……”
一声“将军”戛然而止,尾随他进来的另外一人因为他忽然停滞的脚步险些没刹住撞上去。
慕容灼利落地将薄被提起,把凤举遮挡得严严实实,目光冷厉如刀睨向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吞着唾沫。
“那个……我等告退!”
“告退!”
凤举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其实慕容灼本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凤举与他是和衣而眠的,基本上也看不出凤举是个女子,然而他还是不愿让人看见,也许,这就类似于野兽护食?
“灼郎,你在军中的威名可算是崩塌了。”凤举幸灾乐祸。
慕容灼睨了她一眼:“早在你声称本王是你凤氏阿举的男宠时,本王之名便已然毁之一旦了。”
“灼郎此言是说,阿举毁了你的清白?”
“哼!你是在提醒本王毁了你的清白吗?”
凤举哑然。
不久,那些在河道旁挖土的士兵们也回到了军营,至此,慕容灼施计的过程迅速在营中传开,全军冒雨欢呼。
楚阔站在自己大帐之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他身边站着一个依附于楚家的将领,向他汇报着此次的情况。
“河流原本是向南的流向,可慕容灼派人在河道上游动土,做出要将河道改向的假象,事实上,若是河道真的改向西南方向,一旦遇上这样的天气,驻扎在西南方向的秦军大营势必要被洪水淹没,这便是宇文擎今早匆忙撤军的原因。”
楚阔疑惑:“那他为何不直接去做?反而做出假象让秦军有机会撤兵?”
“主帅有所不知,就在秦军驻扎的方向,还有几个村落聚集着我们大晋的百姓,一旦河水真的改道,不仅秦军要被淹死,我们的百姓也不可避免。末将猜想这应该便是宇文擎迟迟犹豫不肯退兵之故,他也认为慕容灼不可能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只不过……慕容灼毕竟不是我们晋人,恐怕宇文擎也拿捏不准他是否真会在意大晋百姓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