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不去小唐提供地址的决定可谓十分英明，因为那里埋着满满的感应炸弹，绝对能把人炸成烟花。
但是小唐更像是在纸上随意提了一句，没有精心雕琢这个陷阱，愿者上钩的意味。
“哪怕只为完成任务，小唐也必须死啊……”
远方天际微亮，星辰的闪光渐渐黯淡，一颗颗消失无踪。
小宋拿着手机用英语交涉着什么，在房间来回踱步，眉眼是掩饰不住的烦躁。小唐则与她不同，靠在沙发上刷帖子，还发出嘎嘎的笑。
再一次经过乐颠颠的小唐时，小宋语气温和地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哈哈哈鹅，你看这个前台小姐姐，她真的好呆萌，不怕被炒鱿鱼吗？”
帖子里，楼主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说兄弟淋浴坏了让他叫人来修，结果前台跑过来送给他一块肥皂，还偷偷把他们锁在屋里，保安过来时前台居然蒙住眼睛，觉得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
简直胡闹，小宋嫌弃地别开眼远离这边，不想跟小唐继续这个话题。
小唐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的后脑，笑容逐渐扩大，说出的话却是不经意的语调，隐约带着丝谆谆诱导，“就像失了智对不对？就在这座城市哦。”
小宋背影有瞬间停顿。
这才乖，小唐满意地继续刷视频。她知道小宋会按照她的想法走，因为这是次非常有利的偷袭机会，不抓住就不是那个总踩在刀尖上的“七百亿”了。
毕竟小宋是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能察觉她的意识修改。
“教授，我们通过商场录像碎片追踪到了那女孩的踪迹，昨天傍晚恐怖袭击的居民楼就是她藏匿的地方。”助理板着面孔汇报道。
老教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像他说的那么糟，呵呵笑道：“你就别欲扬先抑了，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
“那个女孩现在就在一家酒店里，但是吧，”助理犹豫着瞥教授的脸色，“昨天晚上那个超能力者死了，看交易痕迹是她和通缉犯小宋买.凶.杀.人。”
“所以呢？”老教授耷拉下脸，不悦道：“因为她和通缉犯混在一起，你们就要申请动用枪械？”
“这是李队长的请求……”
“我管他王队长李队长，枪子儿不长眼啊，搞砸了就算他一百个头都负不起责任！”
“是是是，我会跟他传达的。”
老教授冷哼：“我连麻·醉·枪都舍不得让他们用……算了，让他们尽快把人抓回来。”
“叮铃铃。”
唐明等人所在房间的门铃被摁响，夏可自然地走去开门，看到门外服务员带着职业笑容的面庞。
“小姐，这是你们订的早餐。”
“谢谢了。”夏可将食物和餐具拿进屋，招呼大家吃饭。
明明没有登记，却有服务员前来送餐，更诡异的是，她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觉得这有问题。
唐明咬着小笼包，朦胧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精神突然一阵恍惚，回过神便继续开开心心地吃包子。
进入副本后吃的都是速食食品，在生存都市也舍不得吃肉，所以此刻嘴里的肉包子显得异常美味。如果可以的话，唐明甚至想打包回去慢慢吃，或者完成任务后在副本世界多住几天。
可惜完成任务会立刻传送，这个副本除了负面人格的威胁还有研究院追捕，还是算了吧。
肚子才填一半，她忽然发觉身体的肌肉似乎开始不听使唤，手中的包子噗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脑海中一层厚重幕布悄然揭开，将心疼包子的念头撞的支离破碎，被死死遮挡住的警惕怀疑瞬间涌出。
糟了，小唐动手了。
唐明调动不了舌头说话，姿势歪歪扭扭地趴在桌上，勉强转动眼球，看到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样子。因为肌肉无力，连惊讶后悔等表情都做不出来。
门锁传来扭动的声音，两个人推开门迈步进来，走在前面的人低头给手.枪装弹，抬起头跟宋清对视，温和一笑。
“这次，你准备好了吗？”
跟在小宋身后的小唐径直来到唐明身边，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扒拉下去，坐在她的位子上双手托住下巴望着小宋，像是在等小宋表演。
小宋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快，但她还是默许小唐看戏的态度，扳下保险举起□□，准备先杀死宋清。
唐明倒下的角度让脖子很难受，她躺在地上，看到小唐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随意一撕。
“呲啦。”细微的纸张撕裂声在房间内响起。
变成两半的物品从小唐手中抛出，跌落在小宋脚下。
它们拼在一起正好是个纸三角。
小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目光艰难地从纸三角上移开，在小唐脸上一寸寸挪动，试图看出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看着小宋波动的身影和她震惊的表情，小唐享受地闭上眼睛，手指神经质地轻微颤抖，“惊喜吗？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命根子怎么在我手里？我的能力不是蒙蔽认知吗？”
“哈哈哈……我骗你的。”
“你的命根儿在你缝进心口之前就被我调换了。我总是划水也是不得已，既要维持赝品存在又要欺瞒你，再时不时影响你对我的态度，很忙的。”
“你知道你对我的宽容是因为我的能力，你也打心眼里知道要提防我。但很不幸，你一开始就低估我了。”
【杀死所有负面人格 3/4】
刀子般阴冷锋利的目光在她说到一半时就已消失，可她像是察觉不到小宋已经消散，自顾自说完。
接着，唐明就看到小唐支着头，侧脸望向她，对方磕药般的迷幻笑容让她头皮发麻。
“杀死教授妻子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看到被背叛的美妙眼神，我很喜欢。”
小唐仗着屋里所有人都被药倒没法打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像是要把心中积压的全部倒给唐明。
她说起被研究那几年的痛苦，小心翼翼讨好能决定她命运的研究员，每天在被夺走大脑的恐惧中醒来。
那个老教授拒绝切片，只是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利于可持续研究，他眼里的贪婪比激进派尤甚，她知道自己没有价值后依旧难逃一死。
恨意渐渐积累扭曲，她终于报复了老教授，当那个自称把她看作“孙女”的老太婆死在手上时，她全身细胞都舒畅地发出欢呼。
“他根本不在乎我杀光他亲人，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他看透我了。只要我养好我的脑子，他就什么也不在意。”
小唐面上居然出现一丝胆怯。
“啊，这样子。”唐明见小唐说了一大通，觉得她需要听众反应，便有些敷衍地开口道，想的却是她的脖子要拧抽筋了。
“我知道你能动，起来吧。”小唐没好气地剜了唐明一眼。
唐明真就挺身站起，双腿有些不利索地蹭到小唐对面坐下，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你为什么反水我理解一些，但是你为什么不杀我们呢？”
“因为没用啊，什么用也没有。”小唐站起身，没有理会唐明往后挪的身体，执意凑近她耳朵，“我知道，我是一只在纸上爬的蚂蚁。”
唐明瞳孔骤缩。
这个小唐，知道自己是副本里的人物。
莫名其妙出现你死我活的宿敌，孤岛般仅存的能力者，再加上复刻【白日梦】的特殊属性能力，让她得以触碰世界的真相。
不可思议，这感觉就像电影里的人物突然扭头跟观众搭话，突破次元壁。
“我清楚自己只能呆在这儿，在这个盒子里没有希望地和警察捉迷藏，真的好累啊。”
唐明默然，她没办法再用随便的态度对待眼前的小唐。
“我不介意杀死你，或者被你杀死。但是你不信任我，压根不上钩，不相信我的人杀了也没意思。”小唐放松地舒展身体，靠在椅背，“别这么严肃嘛，你有话对我说？”
“你的能力是怎么……”唐明心情复杂，但还是询问道。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多练练自然就强了呗。”小唐打断她，又挤挤眼，“想不想看更厉害的？”
说实话有点好奇，但谁知道小唐会不会突然捅她一刀，然后说“surprise”。
小唐也没等唐明回答，兀自走到小宋消散的地方，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手.枪塞到唐明手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来到阳台打开窗户，深吸口气破口大骂：
“老家伙，想要我的脑子？你在想屁吃！我今天就算从这跳下去，摔个稀巴烂，也不会让你如愿！你永远也不会超脱，愚蠢的蚂……”
泄愤的骂声停止，小唐身前已经扎着五六支麻醉针，她勉强保持平衡，扭头看了唐明一眼。
唐明听到她之前吼的话，读懂了她的眼神，沉默着举起手.枪。
“砰！”
子弹撕碎了那颗老教授魂牵梦绕的大脑，也粉碎了“超脱计划”幻想登上的进化阶梯。
【杀死所有负面人格 4/4】
【任务已完成。】
唐明擦擦溅到脸上的血雾，注意到宋清努力表达关切焦急的眼神，不禁安慰地笑笑，“清清放心吧，我没事。”
【返回倒计时：5，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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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trible kill！
唐明：老板我还想再躺一局。
作者：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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