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迷迷糊糊的醒来, 身上酸疼的紧, 唯有脖子还能灵活地朝向四周, 门窗都阖着, 只能隐约看到外头有亮光, 却不知道到底是何时辰。
秦衍就躺在她身侧, 没有像第一次那般离开, 这让苏宓莫名地感受到安心。
她依稀还记得昨晚秦衍抱着她从马车下来之后,就直接带着去了净室,替她清洗。
这般折腾了大半晚, 她沾了枕头就昏睡了过去,虽说比起第一次,秦衍的动作已经收敛了许多, 但苏宓还是有些吃不消他那么蛮横的冲撞。
苏宓侧躺在秦衍的臂弯, 他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而有序的摩梭,她便猜到秦衍也是醒了。
“督主, ”苏宓继续贪恋地往秦衍的怀里钻了钻, 低低地询道, “督主, 我要不要让春梅去, 去抓一副避子药。”
在马车里的时候,秦衍没回应她的烦恼, 虽然她也不想喝苦涩的药汤,但秦衍厂督的身份是事实, 此时想想, 好像只有吃药规避掉这一个办法。
秦衍在听到‘避子药’三个字时,手猛地收紧把她缠进胸口,带着鼻音的低沉嗓音幽幽传来,“你敢。”
“....可是..”
“别说话,再睡一会儿。”
秦衍不容置疑的语气,苏宓自然不再继续说下去,反正督主定是有他的考量,苏宓只得先把避子的事放一放,转而想起昨晚看到的简玉珏。
这是于她更要紧的事,昨晚没来的及在席上和简玉珏碰面,今日可一定要去书铺,问问李掌柜,到底简玉珏是不是他的外甥。
“督主,你多睡一会儿,我想先起来去下旧书铺子,问问简玉珏的事。”
昨晚苏宓累的求饶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哭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所以等于是零零散散地交代了遍,虽说最后秦衍是没放过她,但总算是知晓了此事。
苏宓说完见秦衍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是累的睡着了,于是她强忍着全身像是被撵过一次的无力感,撑着手肘起身向外准备下床。
然而上半身好不容易探出一点,立马就被秦衍横亘出的手臂压了下去。
秦衍揽着苏宓,倏尔睁开双眼,“等我替你上了药再去。”
上药?她哪里受伤了?
苏宓蓦然反应过来,小脸一红,昨晚清洗完被抱上床之后,她感受到身下清清凉凉,迷瞪之中就看到秦衍在替她那处涂药,那时她半睡半醒的没力气推拒,现在大白日,让她清醒的看着秦衍帮她上药,那该多羞啊。
“督主,我已经不疼了,不用上药了。”
“真的不疼了?”
“不疼,一点都不难受。”苏宓用力点了点头,其实哪会一晚就养回来,只是一来她面子薄,二来,她也确实是急着想出去。
“那正好。”
苏宓时不时向外张望,没在意秦衍突然的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上方,他身下不知何时扬起的硬.杵,隔着轻薄的衣料就抵在苏宓的夭.禾处,让她不敢妄动。
苏宓看着秦衍与昨晚一般熟悉的炽烈眼神,红着脸道:“督主,你方才不是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儿么。”
秦衍笑了一声,埋向她的颈肩,声音一丝丝落入苏宓的耳畔,“是给你休息的,不是我。”
伴着一声苏宓的惊呼,不多时,床榻上强横的震感还有女子柔腻的嗓音,有节律地传了出来..
...
银月初升,月光透过窗棂照向内室。
秦衍走下床榻,双腿笔直而又修长,一抹清辉打在他赤.裸紧实的肌理线条上,泛起如玉的光泽,神情不见疲惫,满是餍足。
他披上亵衣,看向支撑不住睡过去的苏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叹了口气,“身子这么弱,以后怎么办。”
苏宓困倦不已,此时鼻尖痒痒的,她习惯地埋头躲进被子里,一边支支吾吾地乱答,“多吃点。”
秦衍闻言差一点笑出声来,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
待他走出房门时,陵安从对面檐上飞下,“督主,张怀安派人去了墨城。”
秦衍脸上的笑意瞬时收起,“盯着他,看他在查什么。”
“是。”
“还有,”秦衍侧目余光向身后的房门瞥了瞥,“用一晚上把简玉珏的事给我查清楚。”
“明白,督主。”
***
苏宓浑身酸痛地睡了一整晚,翌日醒来的时候,枕边是一沓简信。
她记得这些纸张的样式,偶尔几次,她看到秦衍办起公务时看的番役递送上来的密报,就是这等样子。
苏宓捧起来,一张张地展开,关于简玉珏的身份年纪,被人遗弃在青州,如何遇上李掌柜,甚至还有她从未听过的一个姓上官的男子,那些关于他所有的生活的轨迹,不带任何推测,全部是实证。
只是一个晚上,若是她自己去查,哪里会如此细致。
苏宓在遇到简玉珏之前,她的理智告诉她,弟弟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说,她和虞氏根本就是除了感情之外,毫无根据地抱着希望,所以她更不想因这些凭空的猜测是去麻烦秦衍,可最后还是他什么都替她做好了。
春梅捧着铜洗进来,“小姐,您先梳洗一下。姑爷天未亮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不过后来陵安来说是墨城好似出了急事,姑爷就快马赶去了。”
“姑爷见小姐睡得香,要我等小姐醒了再说。”
“嗯,督主去了墨城?”
苏宓觉得这地名好熟悉,好像是听过的,她细细思索,直到在看到桌上的糕点时才猛然想起,秦衍以前最喜欢的糕点,就是出自墨城的吧。
难道,那里是督主的家乡?
苏宓虽有好奇,不过现在更急的事,是去旧书铺子找简玉珏,所以她也只是想了一会儿就没再耽搁。
“春梅,我们去夕水巷子。”
“小姐,要不要去和夫人说一声啊。”
苏宓忖道:“慢一点说,等我先确定再告诉她。”
无论那些痕迹,多么指向一个事实,她依旧想自己再证实一下,否则万一给了虞氏希望,而最终又不是的话,那才是更深重的打击。
苏宓让春梅准备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不引人注意地片刻不停,往城中方向的永安街行去。
这次她没有遮掩容貌,是以李掌柜看到的时候也有些微楞,“东家....”
“李掌柜,简书生呢。”
“啊,”李掌柜回过神来,继续答道:“玉珏他去接他奶奶了。”
状元赏到的银两,能在京郊买个小院,找住处的事简玉珏交给了李掌柜,他自己则去青州乡下,准备先接简奶奶过来留在身边照顾。
出门时,春梅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宓咬牙道:“我们也去青州!”
***
秦衍不在,苏宓回来一趟督主府,多带了一个冯宝,然后和春梅三人轻装从简地一路赶起了马车。
简玉珏所在的小村子在青州和应天府交界处,离京府不算太远,越是靠近,苏宓越是紧张,她虚咽了几口,耳边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有李掌柜说的址处,加之简玉珏是新科状元,他住的地方,只消春梅稍一问,路人便给她指出了是哪一户。
破败灰青的房檐和四周以泥土砌起的矮墙,苏宓只是远远看着,心头都酸涩不已。
他自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么,还只有一个老婆婆照顾他。
苏宓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敲门,她来之前那么想见到简玉珏,现在却突然萌生了退意,他会不会,根本不想见她。
简阿婆年纪大,但耳朵灵的很,她听到门外的响声,还以为是简玉珏回来了,颤巍着跑去开门,谁知打开来,看到的竟是三个陌生人。
其中两个女子,一个遮着面,梳着夫人的发髻,另一个应该是服侍的丫鬟。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
简奶奶长得慈善心也善,以为苏宓是来问路的,就热情道:“这位夫人,请问来我们村子找谁啊,婆婆我都认识的,你尽管说。”
苏宓还未摘下遮面的帷纱,话里却带着哽咽,“请问婆婆,简玉珏他在么。”
“你找我孙儿?哦,你也是来想看状元沾沾福气的啊。”简奶奶自豪地笑道,“玉珏去田里替我去摘野菜。”
“我马上要和我孙儿上京府了,这田里种好的野菜可不能浪费了呀。”
苏宓听到这句,一直忍着的泪水就决堤似的涌了出来,对不起,她应该要早一点找到他的,应该再早一点的,明明他一直就在她的铺子里,为什么她都没去看一看。
或许连苏宓自己都未觉,她早已经默认了简玉珏是她的弟弟这件事。
“哎,夫人,你怎么哭了。”简奶奶扶着突然抱上来的苏宓不知所措。
而此时,简玉珏拎着野菜篮子正走近家门。
他的手捂在心口位置,看着眼前埋在简奶奶肩头哭泣的苏宓,眉头轻拢,
“你,是来找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