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疙瘩在。
正因为是重新活回来的, 所以, 他并不信任妻子。
前世她的所作所为, 他至今都历历在目。她的无理取闹, 她的任性妄为, 他都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 她为了达到目的, 甚至愿意主动献上自己的身子。前世她父亲入狱,她求到他跟前,见他铁面无私并不偏袒之意, 她竟然直接在他面前脱衣裳。
当时自己暴躁到炸裂的那种心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倒不是恼怒于她在自己跟前脱衣裳,他当时愤怒的原因是……若不是他受理这个案子而是换做别人, 难不成她也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真的连一点自尊自爱都没有了?
顾晏生性多疑, 凡事自然会多想几分。想得越多,自然是会往死胡同里钻。
再加上, 那件事情发生后没多久, 顾晏便重活了回去。心里的疑虑跟怒气还尚未消除, 便又成了夫妻。
他原以为, 她会如同前世一样, 一直吵着闹着要和离的。却没想到,真是造化弄人, 她竟然与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她知道他并非真的是一个普通市井小卒, 她知道他不久会回京, 且将来还会受封异姓王……所以,她便不再如前世一样,吵着要和离,而是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以一种极为卑微的方式黏在自己身边。
说实话,当初次见到她违背本心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顾晏心里是瞧不起的。
她想过好日子,他能够理解。但她过分的讨好巴结,就让他心中又会莫名生出一股子恼火来。
他以为,就算不再和离,就算一辈子都做夫妻,他也不可能会再对她生出好感来。却没想到,时间久了,他倒是习惯了。
当已经习惯了一种相处方式,忽然间她再换一种后,顾晏接受不了。
并且他觉得,从前那样其实很好。
甚至打从回来后,他不止一回怀念过之前在富阳的日子。若不是肩上负着重任,若不是要为天下黎民百姓献出一份力来,他倒是愿意就一直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简单,温馨。
顾晏从前一直不愿直视自己的内心,如今倒是忽然想得开了。
心中的那个疙瘩一旦没了,再面对妻子的时候,他反倒是更加多了几分包容。
既如此,便全当做没有前世。而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也都当做不存在。
“那日的事情,是我的错。”顾晏习惯性将人抱进怀里,让妻子坐在他腿上,他则亲吻着她柔嫩的耳垂说,“我指的,不仅仅是救了徐氏的事情。”
柳芙有些被动,他忽然温柔起来,她都不习惯。
眨了下眼睛,睫毛颤了颤,她才说:“那你还有哪里错了?”
顾晏望着她:“若是不爱学那些规矩,就不学。以你的性子,学也学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不!”柳芙拒绝,“我现在学得挺好的,婆婆都夸我。”
顾晏说:“再学下去,你婆婆是喜欢你了,但是你婆祖母估计不会再喜欢你。你自己想想,到底是想跟你婆婆更亲近,还是你婆祖母。”
柳芙语塞。
她当然更喜欢祖母老人家喽,老人家那么和蔼可亲,那么疼爱她。
又暗自咋舌。
她是没想到,关于学不学规矩,最后竟然是顾晏妥协。而且,在她坚持要继续学的情况下,顾晏还百般阻挠?这让她有些理解不了。
规矩是他叫自己学的,她听话,花了很多功夫学了。
结果,他却受不了了?
他这样,算不算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脚?
如此一来,柳芙心中暗爽,觉得这样也算是无形中将了顾晏一军。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一局是她赢了。往后若是两人再闹脾气、若是他再惹到自己的话,她又多了一招“对付”他。
不过,柳芙起初学规矩,倒也是真的将顾晏的话听进去了。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作为顾家四奶奶,她不可能一直闷在府里,将来若出去走动了,如果没一点大家的风范的话,人家笑话她是轻的,万一被人陷害失礼,情况重的话,怕是要挨板子。
柳芙对挨板子有着深深的怨念,多半也是因为前世被打得心中留了阴影吧。
只是后来,他偶然发现顾晏似乎并不能接受懂了规矩后的她。所以,心中也隐隐有些戏耍报复他的意思,就变本加厉了些。
那些所谓的规矩,实在容易把人约束傻了。
所以,她就更夸张了些。就是要让他看看,曾经那么活蹦乱跳又活泼可爱的小仙女他不要,那她就还他一个模式化的世家贵妇好了。
他越是表现得不喜欢,她就越是来劲,简直嘚瑟得要上天。
不过,柳芙想,凡事点到为止吧。做得太过,往往得不偿失啊。
顾晏这个人记仇,她得见好就收。
“婆婆才没你说的那么不好呢,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她虽然严肃了些,但人挺好的。”柳芙脑子转得快,清楚知道,儿子可以说母亲不好,但是儿媳妇绝对不能。
帮着自己婆婆说了几句后,柳芙才顺着顾晏的话说:“不过,婆婆与大嫂更为聊得来一些。我……还是更喜欢祖母老人家。”
柳芙的小心思,顾晏是瞧得出来了。
他也明白,依着她的那些小聪明,在这个国公府里,可以过得得心应手。前提是,只要她想好好过。
原先,倒也真是他顾虑得多了。
“后院的事情,你懂得多,便自己看着办吧。”顾晏决定不再插手内宅的事情,只给了承诺说,“自己应付得来的就应付,应付不来,随时找我。”
柳芙这才放了心,斜着眼睛睨着人,笑得可甜了。
这种笑容,才是顾晏喜欢的。
夫妻间的那些小疙瘩化解后,顾晏才又严肃起来。
他垂眸看了看妻子身上穿的衣裳,道:“你难道日后打算一直学着大嫂?有一个词叫‘邯郸学步’,别回头大嫂的气质没有模仿到几分,反倒是连自己原来该有的样子都忘记了。”
在他心情尚佳的时候,柳芙吵架从来不低头。
“我要是没学个几分像,大哥如何会将我错认成大嫂?”柳芙理直气壮。
这种吵架拌嘴,她都不带怕的。
不过,这完全踩了顾晏的雷,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倒不是怀疑自己的兄长与妻子,他只是耿耿于怀他们几次三番的偶遇。
明显,那些偶遇都不是人为的。若是缘分的话,自然比人为更可怕。
*
八月接近尾声的时候,顾晟顾晏去了考场参加乡试。
考试最后一天的时候,顾家上至老夫人,下至柳芙宋氏这样的孙媳妇,都是早早起来翘首以盼。考试考了几天,阖府女眷就盼了几天。
倒是爷们还好,一切照常,就像是没发生顾三顾四考科举的事情一样。
考完最后一场,顾三顾四回府,都来不及先回去洗澡换身衣裳,一回家来,就先去了老夫人那里请了安。
老夫人还不敢问考得如何,只关心地说:“考过就好,往后便只等着放榜就行。”又对柳芙宋氏两个道,“你们两个跟着子冉澄之先回去,也有几日没见了,想必是想的。回去都好好休息,考完就撂过,旁的也别多想。这几日,你们可得好好散散心玩一玩。”
“是。”顾晟顾晏夫妻四口子齐齐应着,“孙儿明白。”
顾晟顾晏是胸有成竹的,根本就不担心会落榜。而柳芙知道,顾晟顾晏都会榜上有名,所以她也根本不担心。
宋氏什么都不知道,她最是担心的了。
从福寿堂出来,宋氏便问:“表哥,你现在心情可还好?”
之前在富阳,她唤他夫君。如今回来,她总爱唤他表哥了。
顾晟笑望着妻子,说:“读了那些年的书,如果连举都中不了,也太丢脸了。”
闻声,宋氏便放下心来。
“真的能中举?”宋氏还追着人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何曾骗过你。”顾晟反问。
宋氏便就低头乐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得脸都红了。
柳芙好奇,问顾晏:“三哥三嫂说话好好的,三嫂为什么脸红?”
顾晏见妻子离得自己有些远,手主动伸了过去,柳芙眼珠子往别处瞟,装作没看见。
他身上都有味儿了,他自己没察觉吗?
她才不要靠近他。
如此想着,柳芙也将宋氏从顾晟身边拉开,她挽着宋氏手说:“三嫂别担心,三哥跟夫君指定都能高中。要不这样,让他们先回去沐浴更衣,咱们回去喊了二嫂出来一起说话吧?”
这些日子往福寿堂走得勤,便与二奶奶熟识了。
二奶奶樊氏出身将门,说话行事没那么些规矩,与柳芙说得来。
若是搁在之前,宋氏早答应了,可是今日……
宋氏悄咪咪朝顾晟那里望了眼,只匆匆看了一下,就迅速低下头去,脸更红了。
“我……我忽然有些累。”宋氏害羞,“咱们明天再去找二嫂吧。我答应你,明天一定去。”
柳芙手摸着下巴,侧眸睇着她。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瞧不出什么来,那么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小别胜新婚啊!
柳芙立即扭头去看顾晟,宋氏脸都红成那样了,顾晟却跟没事人一样,与顾晏说话对题目,谈笑自如。
男人就是奇怪,外面的时候,要多会装就多会装。等真正开始了,他们才会撕下伪装的面具,露出真实而又可怕的面孔来。
柳芙想了想,装作没看懂宋氏的意思,故意扬声说:“三哥在跟夫君对题呢,估计一会儿他们还得聊。要不这样,我先去你那儿,等夫君沐浴完更衣后,再让他自己过来。”
宋氏问顾晟:“好不好?”
顾晟这才将目光朝这边的两个女人投来,笑得温文尔雅。
“就算我同意,老四也不会答应。”
宋氏红着脸摊手:“你瞧,四弟不答应呢。”
意思是说,可不怪我哦~
恰好,出了福寿堂。
顾晏也不容妻子再胡搅蛮缠,直接跟顾晟夫妻作了别,而后直接拉着人手腕就走。
柳芙一边掰他手,一边扭扭捏捏的,倒也跟着去了。
回去后,顾晏沐浴更衣,柳芙也早洗白白躺着了。
躺在床上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顾晏人来,她想着或许是因为他数日未沐浴换洗,身上指不定得搓下多少泥来呢,她便笑了。
难怪,他不让她帮他洗,是怕丢人吧?
柳芙这样想,脑海里便浮出了那些画面来,于是更觉得好笑。
“笑什么?”顾晏只穿着身黑色中衣中裤,从净室出来。
他知道她不怀好意,所以,声音有些重,态度也故意摆得严肃了些。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芙翻个身,望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目光从他微敞的胸前一直挪到他那双腿,再往上移,落在两腿之间……
这一看,她也脸红了。
那种事情,她素来都是享受的一方。躺着不动,就光享受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柳芙笑着扑过去,顾晏伸手,稳稳将人接在怀里。
“好香啊,你往身上抹了几次香胰子?”柳芙故意凑近闻了闻,然后仰头笑得眉眼弯弯,“欲盖弥彰!你擦再多遍的香胰子,也掩盖不住你身上有臭味的事实。”
顾晏掐着她腰,将她整个提起来抱着。
他手兜着她臀部,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再臭,我也是你男人。”
闻着他的体息,感受他身上的那股子力量,柳芙承认,她很没出息的浑身酸软起来。
想着一会儿就要舒舒服服了,她心“砰砰”跳得厉害。
以前她嫌弃丑的地方,如今却是最爱。
变着花样变着姿势好生恩爱一番后,差不多闹到深更半夜,才停歇下来。柳芙累及,但是却还未累死过去,只软趴趴缩在顾晏臂弯里。
“这几日我不在,你在府里如何?”顾晏抬手捏她绯红滚烫的脸颊,黑眸里聚集着化不开的浓郁,眸子沉沉的。
“挺好的。”柳芙懒懒回答。
顾晏垂眸睇了眼,也说:“原是我多心了,看你今天欺负三嫂的样子,也不像是愿意吃亏的。”
“我哪里欺负三嫂了?”柳芙忽然炸了,“我是……我那是为三嫂好。”
她说:“三嫂胆子小,又害羞,是三哥欺负她。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哥心里有别人。若是他还想着那个谁谁谁,三嫂不可怜吗?”
“不会的。”顾晏说,“三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柳芙又懒散起来:“希望三哥不会,不然的话,三嫂太惨了些。”
顾晏不欲再提老三夫妻的事情,便又说了些别的,但柳芙不感兴趣。她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侧身面对着他,有些困,也有些无聊。
闲来没事做,就伸手去揪他腋下的毛。
猛然一扯,顾晏疼得“哼”了声,继而垂眸看去。
柳芙一愣,此刻睡意全无,也仰头望着头顶的男人。
顾晏也懒得再与她废话,亏他还有心想与她说些体己话……他直接一个翻身过去,将人压住就是狠狠一顿欺负。
第二天,柳芙爬不起来,哭着吩咐金雀儿去跟宋氏打招呼,说是她受凉生病了,过几日再约着去找二嫂说话。
可巧的是,金雀儿半道遇着了同样被宋氏打发来传话的丫鬟素绢,连给的理由都一样。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二奶奶那里。二奶奶素来不是个能在家闲得住的,听说两个弟妹都“生病”了,连着几天都是天天挨着往两个院子跑。
说是来探病,实则就是来瞧热闹的。
柳芙还好,论脸皮,不比二奶奶薄多少。她嘴巴也不饶人,二奶奶说什么,她就顶回去。
可怜了宋氏,倒是被二奶奶“欺负”了好几天。
二奶奶这几日天天往于归院跑,倒是与柳芙之间更跑出了感情来。
家里妯娌几个,二奶奶最喜欢柳芙。觉得她是爽快人,不拘泥那些规矩啊礼仪,与她更是一路人。
很快,乡试的成绩出来了,顾晟顾晏都中了举,却是排名不靠前。
打从放了榜后,顾晟顾晏先是被老国公叫了去说话,之后又各各自被自己父亲叫去说话。第二天,连宫里都差人递了口谕来,说是陛下要召见两位爷,请两位爷即刻更衣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在顾晟顾晏意料中。
进了宫,直接被传口谕的公公领进了陛下的书房。书房里,高宗皇帝朱为厚正伏在龙案前看此次乡试的考卷,听到身边大太监高亚仁说顾氏兄弟来了后,高宗这才抬起眼睛来。
“叫他们进来。”说罢,将考卷合起来,丢在一旁。
高宗脸色不好,握紧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几声。
顾晟顾晏进来,跪下请安。
高宗清了下嗓子,抬了抬手说:“都起来吧。”
谢了恩,顾氏兄弟静候一旁。
“知道朕为何让你们进宫吧?”高宗语气还算是好,目光在兄弟两人面上来回溜了一圈,忽而抬手重重拍了拍龙案,“朕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你们的真实水平!朕记得,当年你们两个,可是十二三岁就中了秀才的。你们的才名,在整个贵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怎么如今……”高宗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高亚仁忙说:“陛下,您息怒。”又端了茶过去。
高宗挥手,只指着两兄弟说:“朕……朕还指望你们帮朕压了嬴家一头呢。你们倒是好,就给朕这样的成绩。”
顾晟顾晏都撩袍子跪下来,齐声说:“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高宗说:“朕倒是想罚你们……算了,此事不提也罢。”又说,“左右还有来年的会试殿试,到时候,你们再给朕好好考。”
“是。”
“都起来吧,都不是外人,别动不动就跪。”高宗唤了两人起来后,又赐了坐,而后才说到正事上,“按着惯例,九月末十月初,是要出城去城外的行宫呆些日子的。到时候,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少不得要马背上比试一番。朕命令你们,到时候,千万别给顾家丢脸。”
“这些年,你们顾家兄弟不在,风头倒是尽数被嬴家那小子抢走了。顾大顾二年纪大了些,他们立了功,朕也给了他们实权,他们两个怕是要坚守岗位去不了。所以,朕便靠你们了。”
看了眼顾晟,高宗说:“顾三从小就重文轻武,想必是敌不过。顾四,你来。”
顾晏微颔首,起身抱拳:“是。”
*
很快,皇家狩猎的随行名单便下来了。
顾家没有顾昶,二奶奶樊氏气得天天追着二爷要打架。顾昶也很冤枉,陛下不让他随行,他能有什么办法?
按着大康朝的规定,未成亲的女子,可以随父同行。成了亲的女子,便只能随夫同行。
顾昶不在名单内,二奶奶自然去不了,她不着急才怪呢。
最后,还是老夫人进了一趟宫,去跟太后老人家说了,才给二奶奶也争取了一个机会。
听说自己可以随行,二奶奶立即又换了一副心情,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早起晚睡,呆在院里不是耍刀就是练剑。
柳芙并宋氏一起找过去的时候,二奶奶正拉着二爷在切磋武艺。
二奶奶出身将门,从小就练就一身功夫。之前在流放之地的时候,也是随着顾二一起上过战场的女人。
见两个弟妹来了,樊氏立即收回剑,笑着过去拉两人的手。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若是不来,我得去找你们了。”樊氏抹了把脸上的汗,脸上一直挂着兴奋的笑,“虽然咱们是女子,但是女子也不比男儿差。所以,男人们可以建功立业,咱们也可以。”
柳芙说:“可是……我们平时都呆在家里,怎么建功啊?”
二奶奶眼睛贼亮,指着自己:“我就立过功,我上过战场杀过敌。怎么样,厉害吧?”
柳芙宋氏连连点头,同时配合的给出一脸羡慕钦佩的表情。
二奶奶又道:“就算不建功立业,但是身上傍着些功夫,也是好的。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天下大乱了呢,到时候……”
顾昶咳了一声,皱眉:“你胡说什么呢。”他说,“早跟你说过,祸从口出,就是记不住。”
二奶奶顶嘴:“哎呀我这不是在家里嘛?外头我又不会乱说话……”她上下扫了眼顾二爷,然后说,“你不是说要去找大哥切磋武艺的吗?那你还不走,非得叫大哥等你啊?我看你如今当了实差后,越来越拽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顾昶:……
“是谁非拉着我留下的?”顾二爷心中憋着口气,“我一早要走,你拉着我,要我陪你练剑。不但如此,你还自作主张打发了人去大哥那里,说我病了……”
二奶奶有些心虚起来:“那那那那那你一早起来的时候,的确是咳了几声。我说你病了,还说错了?”
顾二爷:“那是你一早起来就让人炖了冰糖雪梨非逼着我喝,加了多少冰糖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齁甜齁甜的,能不咳嗽。”
二奶奶:“那……”
“行了,别说了。”顾二爷负着手,目光转向两个弟妹,“叫二位弟妹笑话了。你们妯娌说话,我先出去。”
等顾昶走了,柳芙宋氏才敢捂嘴笑起来。
宋氏不爱习武,倒是柳芙,此番过来,也的确是有心想请二奶奶教她几招的。
二奶奶喜欢跟愿意习武的女子在一起,她拍拍胸脯说:“左右到月末还有些日子,这几日,你天天来找我,我教你射箭骑马,再教你几招防身的本事。”
这大半月来,柳芙倒是过得充实。这些日子她与二奶奶一处呆着的时间,比与自己夫君顾晏呆的时间都长。
等到了月末开始收拾行礼准备随御驾出宫的时候,柳芙已经不是一月前的那个柳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