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原也是严肃之人, 只不过, 因为这两日两人正好着, 有了鱼水之欢作为缓冲跟调剂, 柳芙有些忘了其实她还是怕顾晏的。所以, 此刻在顾晏面前, 就显得有些张扬跳脱。
没有畏惧, 多了些小女儿家该有的玩心跟俏皮。
“你又在他跟前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惹到他了?”
顾晏难得有些懒散,坐在炕上, 身子动都懒得动一下。说了几句后,意思着抬眼看了眼人,修长手指轻轻翻了一页后, 收回目光, 继续看书。
柳芙被冤枉了,忙辩解说:“我才没有惹他呢。”她气呼呼的, 挨着人坐了下来, 道, “就是刚下马车, 正准备进门, 大哥便推门进来了……”
想了想,柳芙便央求着顾晏, 撒娇说:“好夫君,你便告诉我, 公公婆婆还有哥哥嫂嫂们, 都是什么性格的人啊?他们好不好相处?”
“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柳芙想一一打探清楚,回头等回了京城,她好见招拆招,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免得到时候出错丢人。
前世,柳芙早早跟顾晏和离了。去了京城后,顾家那边,也是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
那两三年呆在京城,除了三嫂宋氏带了老夫人的话来探望过她外,别的顾家人她再没见过。哦,当然,除了顾晏。
所以,对于宠极一时的荣国公府,她是一无所知的。
顾晏目光朝她探了眼,才道:“等回头他们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等那时候就迟了。”柳芙坚持,蹭到顾晏身边,小心翼翼扯着他袖子央求,“你就提前告诉我好不好嘛?人家也是有心想跟婆婆嫂子们处好关系的,以后婆媳妯娌间处得和睦,你这个做丈夫的,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是不是?其实,人家这也是为了你好。”
被她磨得……顾晏心有些像被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
将书卷往桌上重重一扔,他说:“真想知道?”
“想!”柳芙认真点头。
想了想,柳芙忽而低下脑袋去,满面羞红,嘴角却是挂着一点点笑意。
“那你要是告诉我了,我就答应你那个……”她脸更红了,有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那个……姿势?”
“什么?”顾晏没听清,眉头皱着,见她扭扭捏捏的,他直接说,“有话直说,大声点。”
见他凶自己,柳芙气呼呼的,鼓着嘴巴。
她终于抬起头来了,只眼睛斜到别处去,不看顾晏,梗着脖子说:“你不是一直都缠着我要试试那个……姿势的吗?那你要是帮我了,我就勉强答应你,配合你试试。”
说完,她又低头去。
顾晏重重一愣。
他想起来了,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柳芙久久未等到回应,悄悄抬眸来看。但见男人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她忙又慌乱收回目光去。
一双腻白的手死死扯着衣角,脸颊烧得似是火云一般。
她紧紧咬唇,只觉得羞死人了。
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同时,她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话晚上说跟白天说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黑灯瞎火,谁也看不到谁。他们彼此搂着捏着揉着抱着的时候,彼此送对方到最高处的时候,那时候说出来的这些话,总是醉人又迷恋的。
可这些话如果大白天说,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比如现在,她都主动成那样了,他还跟没听到似的,想多尴尬就多尴尬。
柳芙想着,往后再也不要说这些话了。
心里又怪顾晏,觉得他不配合自己。这种时候,他就该迁就自己一些,就算她胡言乱语了,他也得顺着她说几句,让她不这么尴尬。
她是女孩子嘛。
柳芙冷不丁忽然起身,转身就要走,顾晏喊住了她。
“你脸红成这样跑出去,让家里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了你。”顾晏曲指敲了敲桌案,冲她招手,“你过来。”
柳芙气他刚刚晾着自己不理,所以,她现在也不要依着他。
“要你管啊。”柳芙赌气,回嘴说,“我要去祖母那里,就是要让她看看,你大白天也欺负我。”
“是吗?”顾晏怎么可能会被她拿捏,他原是盘腿坐在炕上的,这会子伸出他那双大长腿来,穿了靴子下地来,迈着长腿,缓缓朝妻子走来。
柳芙一惊,立即抱头就要跑。
顾晏长臂一伸,早将人拦住了。
男人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皂角的香味。只是这种味道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男子体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包围掩埋,柳芙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似的。
“你干什么。”她知道逃不掉了,索性不再逃。
乖乖缩在他臂弯里,她不再挣扎。
身子软软的,后背靠着男人紧实的胸膛,她低垂着脑袋,张嘴便在他手背上轻轻咬了下,以示惩罚。
顾晏说:“不是想打探你婆婆的脾性跟喜好吗?去床上说。”
柳芙几乎是哭着爬下床来的,顾晏亲自替她打了热水拎进房间。
柳芙全身泡在热水里,她觉得非常舒服,但还是在哭。
顾晏说:“差不多就得了。”
柳芙气,拍着水就朝他泼去。亏得顾晏伸手敏捷,这才没遭殃。
“哼,下回你摆那个姿势大半个时辰试试看。”她觉得腿脚酸麻,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顾晏抿了下嘴:“我可没那方面的嗜好。”
柳芙身子更矮了下去一些,整个人没在水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她一边哭一边泡,一边泡一边说:“亏得人家身子软,四肢也还算灵活。否则的话,早让你活生生将腿给折断了。反正我不管,一会儿你要补偿我。”
这个时候,柳芙就得感谢她娘了。
小的时候,是她娘坚持要请舞娘来家里教她跳舞的。她小时候贪玩儿,在家呆不住,但是她娘说,女孩子家就该琴棋书画都略懂些才好,所以她硬着头皮学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岂不可笑?
顾晏又坐在了炕沿,捧着那卷书,闻声说:“你身子柔韧,我有数。”
“哼!”柳芙又重重哼了一声,索性不理他了。
反正,他说什么都是有理的。
晚饭两人都没出去吃,金雀儿端了进来。
吃完后,顾晏与她说了家里的情况。
他祖父是荣国公,他父亲是世子。国公府里拢共有三房,他是大房的嫡幼子。
顾晏说得快,柳芙怕一会儿自己记不住,忙说:“你先等等。”
说罢,她套了绣鞋下地,从书案上拿了笔跟纸来。
“你现在可以继续说了,我记着。”
顾晏道:“二婶你是见过的,不必担心。三婶……也就是三哥母亲,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再说,三房虽然没分家,但是平时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各过各的,也不是天天见,不必拘束。三嫂你也知道,性子软好说话,与你合得来。二嫂为人爽朗,颇有英气,想必会喜欢你。”
说罢顿了顿。
柳芙一惊,忙问:“婆婆跟大嫂不好相处吗?”
顾晏端起茶盏来,小啜了口,才道:“母亲是世子夫人,以前都是她管着整个家,势必会严厉一些。大嫂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行事也诸多规矩……”他抬眸看着妻子,道,“你素来爱闹腾,到时候一个屋檐下住着,稍稍收敛一些。只要不过分,都无事。”
不知道为什么,柳芙忽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我的婆婆不是二婶三婶,我喜欢跟性格好的人相处。”
柳芙有些担心害怕,一时间就口无遮拦起来,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顾晏抬眸看着她,久久才道:“那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你早几年出生,说不定还能赶上趟儿。出生得晚了,怪谁?”
柳芙意识到了不对劲,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婆婆要是跟二婶三婶一样好说话就好了。最好,是跟祖母老人家一样。”
顾晏轻笑着摇头:“祖母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婆婆还要厉害。”
“啊?”柳芙傻眼,“可她现在多慈爱啊,对我可好了。”
顾晏道:“人老了,性子都会收敛一些。”
柳芙手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晏不欲再提这个,只问:“你爹怎么样了?”
“不好。”说起这个来,柳芙就没心思再想别的了,“我爹知道柏哥儿不是他亲生的后,吐了血。好在及时送去就医了,才算保住性命。”
“他偏心,我虽然恨极了他,可他到底是我爹啊。苏氏没有出现的时候,他那么好,心里眼里只有我们母女三个。我知道的,其实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要儿子的。”
“毕竟,女儿再好,将来总归要嫁人。有个儿子伴在身边,不但可以给他继承家业,传宗接代,还能给他养老送终。想要儿子继承香火,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他可以过继,也可以在外面生一个抱回来给我娘当亲生的养着,他当初就算犯了错,也可以等苏氏生下后,留下孩子让苏氏走的,他偏偏却没……”
柳芙说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心寒。
顾晏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给她听:“你爹不知道真相,既然认定苏姨娘是柏哥儿娘,但凡重儿女情义些的,都不会忍心赶她走。再说,在你爹眼里,苏姨娘身世可怜,赶她走了,势必也活不了多久。”
“她先夫家的人,不会放过她。”
“你们男人都这样吗?”柳芙不高兴,“家里明明有了个美娇娘,偏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坐拥齐人之福。”
顾晏望着她,说:“如果当初你坚持闹,被你闹赢了,和离了。日后我回了京城,继续做我的贵公子,你会希望我怎么做?”
“啊?”柳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细细想了想他刚刚这番话的意思,皱着眉来,开始胡搅蛮缠,“你是不是还在记仇?怪我当初跟你闹?”
顾晏想跟她好好说话,见她又耍无赖起来,顾晏眉心渐渐舒展开。
“不说这个。”他匆匆结束话题,“时候不早,睡吧。”
“喂!”见他下了炕就往床边去,柳芙紧紧跟上,赖着他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没有。”顾晏耐着性子敷衍着。
“那刚刚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柳芙缠着他,想问个清楚明白。
顾晏坐在床边,认真看着黏在身边闹的小女人,皱着眉心严肃地说着真心话:“如果当初你闹赢了,离了。你我好歹做过夫妻……”他抿了下薄唇,“光着身子肉贴着肉在一起肆意滚过,你若是出了事,觉得我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顾晏其实是在暗示。
既然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乃是重生回来的。所以,在她跟前,他点了一下前世的事情。
只可惜,柳芙只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
她是万万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前世那个打她二十板子的人,是那个她怕极、恨极的人。
“你会恨我……吧?”柳芙眨了眼睛,“我跟你闹,还嫌弃你不行,一脚把你踹了……”
“谁不行?”顾晏恼火。
柳芙又贴过去:“你行你行,夫君你是最厉害的。”她整个人蹭在他身边,撵都撵不走,“我喜欢你。”
顾晏坐姿挺拔,闻声只眼皮子跳了下。
相信她才怪!
*
陪着顾家人一起等京城消息的空档,柳芙这几日,隔三差五也去了柳宅看过她父亲。
起初的时候,还遇到苏氏赖在大宅子门前不肯走。之后再几天去,便再没看到苏氏人了。
柳芙私下悄悄问旺福,旺福说:“老太太骂她不要脸,说再不走,就打死她,她后来就走了。”旺福是柳重山身边的小厮,有些事情,旁人不清楚,他还是知道些的,“她还有脸来?还指望老爷这回也能原谅她啊?要我说,这是她的报应,心术不正,可不得最终害了自己么。”
柳芙想,这不还是爹爹惯的吗?
惯的她……以为就算出再大的事情,只要她装下可怜,一切都可以挽回。
“爹爹知道吗?他怎么说的?”柳芙总还有些担心。
旺福说:“老爷知道。不过,老爷也说了,他对苏姨娘已经仁至义尽。她往后如何,与他无关。若是再来吵吵嚷嚷,让家丁直接撵走,不必客气。”
旺福虽然年轻,但是却是跟在柳重山身边有些年了的。
他望了眼柳芙,忽而笑着说:“小的知道,老爷决定要去京城做生意。这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老爷估计更是要去了。”
“这里于老爷来说,也是个伤心的地方……”
柳芙却不关心这些,只冲旺福笑笑,没接话。
柏哥儿被洪太太接走了,柳老太太气得卧在床上病了好些天。
等身子好了一些后,她开始缠着长子谈过继的事情。
之前有柏哥儿在,老太太就算有那个心,也不好明说。但是现在柏哥儿都不是大房亲生的,她以“大房不能断香火”为由,追着长子要他过继三房的杭哥儿。
几个孙辈,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油嘴滑舌的次孙。
大房这些家产,老太太自然希望都由次孙来继承。
不过,柳重山虽然答应从三房过继,但是却坚持过继柠哥儿。
给老太太的理由是,杭哥儿是三房长子,他不好抢三房长子。柠哥儿是次子,年纪又小,说得过去。
老太太知道这是儿子瞧不上杭哥儿,才找的这些借口。但是她也没办法,软硬兼施,儿子一直坚持要么不过继,要么就过继柠哥儿,只两个选择。
最后,老太太拧不过儿子,妥协了。
过继柠哥儿就过继柠哥儿吧,总比最后那些钱啊铺子啊都便宜了那两个赔钱货的强。
再说,柠哥儿好歹是杭哥儿亲弟弟。将来柠哥儿继承了大房家业,不可能不帮衬杭哥儿。
只是她心痛的是,人走都走了,蠢儿子,竟然还给人家一万两银子。
气得老太太简直肉疼。
京城那边很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平反了。很快,宫里下了道圣旨来。
原是该要立即进京的,只不过,国公府里十年没人住了,早野草杂生。所以,老夫人便让呆在身边的三个孙儿先上京谢恩,她则继续呆在这里,等着其他人回来了,再一道回京。
刚好,几个月后,府里也差不多修葺好了。
顾旭顾晟顾晏三个,打从进京谢了恩后,便鲜少再回来。顾家儿郎个个优秀,很得今上器重,一旦顾家平反,都是陛下重用的对象。
丈夫终日忙碌,差不多十天半个月才见一回人,柳芙也乐得轻松些。
趁着这些日子,她将自己留在富阳的几家铺子,全都交给了柳荷夫妻。
“大姐大姐夫帮我看管,每年得三分分红。另外,再给芽姐儿一分。”柳芙开始交代。
柳荷忙说:“这可太多了些,我们也就是帮忙照看着,其实不费什么心思。”
柳芙道:“大姐就别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再说,我知道的,往后有你们辛苦的地儿。”
柳荷笑:“那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便不客气了。不过,每个月,我们都会将账目送去京城给你过目。虽说是一家人,但是公归公,私归私,按着章程来,你心里有底,我们也不必落人口舌。”
柳芙想了想,同意了。
说完公事,柳荷才道:“虽说富阳离京城不远,不过,到底也有几天的路程。往后咱们姐妹再想聚,不容易了。”
柳芙说:“我一得空,就回来看你们。”
柳荷笑,握住妹妹手说:“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既然嫁去了,就得按着人家规矩来。若是回来不方便,就别勉强。”
知道妹妹心里还是担心大伯的,柳荷说:“你放心,柠哥儿聪慧又懂事,有他在,大伯会好的。以后我跟百业两个,也会常常去看他。”
离别在即,柳芙忽而心酸起来。
“谢谢大姐。”她鼻头酸酸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虽然各自嫁了人,但好歹可以时常见面。现在……只能各自珍重了。”
“也不必这么感伤,索性离得不远。”柳荷替妹妹撩起垂落在鬓边的发丝,说,“我还没去过京城呢,等以后,我让百业带我去。”
“好。”柳芙这才笑起来,“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柳荷答应,又说,“还可以时常写信。”
两姐妹倒是谈得甚欢,柳芽却一直闷闷不乐。
柳芙走过去,拍了拍堂妹肩膀。柳芽回头望了眼,没搭理。
柳芙说:“其实二叔二婶要是同意的话,你便跟着娘和蓉姐儿一起住。反正,夫君已经在京城替娘选好了宅子了。虽说不大,但也有两进呢,你们三个人住,再加几个丫鬟婆子,正好。”
“真的?”柳芽立即活了过来。
柳芙说:“你能跟着去,顺便陪着我娘,我当然愿意。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大事,得二叔二婶也愿意才行。”
“我去跟我爹娘说。”柳芽激动,说着就要走。
柳荷说:“你别着急,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啊?等你姐夫回来,让他送你回去。”
柳芽实在等不及了,直接跑着去铺子里找张百业。
柳荷道:“芽儿从小就这样,喜欢跟着你,也喜欢热闹。她从小就想做城里人,不喜欢乡下。”
其实柳芙想带堂妹在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前世堂妹死得不明不白,这辈子,她想将她带在身边,时时看着管着,希望她可以一生平安顺遂。
顾大老爷和顾昶驱马来富阳接人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份了,天气正炎热。
顾老夫人早早得了信,说是今儿启程进京,所以一切都提前准备好了。等大老爷几人一来,就差不多要走。
住在这里十一年,早习惯了。
这说走就走,总还有些舍不得。
顾家行善积德,与左右邻居都相处很好。离开这日,整条街的人都来送。
听说这顾家老夫人原是京城里的公主,都傻了眼,不敢相信。
柳芙看到了人群中的父亲,她想了想,与老夫人说了一声,跑着去柳重山跟前。
“爹。”柳芙喊一声。
不过才数月时间,柳重山仿佛老了几岁,人也不比从前精神了。
看着父亲,柳芙心酸难受。
柳重山眼里有笑,垂着眸子对女儿说:“好好过日子,记得常常写信回来。”
“我会的。”柳芙应着,又叮嘱说,“爹爹不是打算将生意扩张到京城去吗?往后去了,一定要给女儿递个信,女儿去看你。”
柳重山喉间似是堵了东西,说不出话,只重重点头。
“回去吧。”他打发女儿走,“别让人等你。”
“爹爹保重。”
柳芙一步三回头,始终还是舍不得的。
只是,事情走到这一步,舍不得也得舍得。
在全县人的欢送下,顾家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富阳。
从富阳到京城,坐马车,得两三天功夫。
所以,晚上是必须要歇在驿站的。
柳芙等人到驿站的时候,另外的车队已经提前到了。许久未见,几个儿媳妇孙媳妇,自然都是第一时间来给老夫人磕头请安。
又是抱着一处哭了场后,老夫人便收了眼泪,朝柳芙招手。
“你来,见过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