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回去吧,叔叔阿姨他们们就快过来了。站在这里,我都觉得空气有点儿浑浊了。”
段秀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拿手在脸上扇了扇。
旁边那些女孩子听见段秀的话,都不由往旁边挪过去了一些,眼神忌惮又诡异的看着洛然。
“想不到唐洛然长得挺漂亮的,还很有气质,居然是这样的人。”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子用手放在了嘴巴上,低声跟同伴说着。
浴室里的空间不大,洛然正好能听见这个女孩子的人,身旁的人都在点头附和着她。
“人不可貌相,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被她记仇了。”
另一个女孩子看见了洛然望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拉着同伴赶紧离开。
洛然垂下眼帘,把视线放在了镜子上,镜子里倒影着她画着淡妆的脸,精致的五官在妆容的衬托下更加立体,身上穿着一件靓丽的黄色长裙,高档的面料贴合在晶莹雪白的皮肤上。
她这个打扮并没有任何问题。
洛然把领子整理一下。她很早就不再关注外界对她的看法,但是,刚才那几个女孩子是段家的人,她今天应了段兰的安排过来和段家的亲戚见面的,她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出现差错,影响到段兰。
刚才那几个段家的女孩子分明是对她有误解。
“姐姐,我先走了,你慢慢整理吧。”
站在她身旁的段秀忽然伸手抽走了一块纸巾,略带嘲弄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又做了什么?”
洛然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流水穿插过她的指尖。
话音刚落下,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洛然稍微抬起眼帘,借着面前的镜子看见段秀僵住了身子,扭过头狠狠的瞪着她。
“唐洛然,这番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做了什么让妈妈把我从京城调到一个山旮旯的地方?我昨天才从那边赶回来京城,还没有休息几个小时就要换衣服过来出席饭局,给你撑场面,我还没有生气,你居然有脸问我做过了什么?”
段秀说着,拽紧了拳头,脸上的五官有点儿扭曲。
“看来把你调走,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应该把你赶出去。”洛然拿来纸巾擦手,迈步走向了段秀,微冷的视线扫在了她脸上,“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如果今晚发生了任何意外,我一律算在你头上。”
“你……”
洛然说完,无视掉段秀豁然涨红的脸,面无表情的走向浴室的门口。
她穿着高跟鞋,个子要比段秀高。和段秀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余光能看见段秀的额头。
前几天,她让傅子琛假意和段秀合作,然后把段秀从京城里调走。这几天都没有段秀的休息,看来傅子琛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唐洛然,你敢跟我这样说话?”
前脚走出浴室,身后就传来了段秀的暴怒。
洛然全然没有理会,叫上了在外面等待的服务员,往电梯口走去。
今晚的饭局在酒店的高层厢房举行,段兰他们都大点好了,只有等亲戚们过来就行了。
“傅太太,这边请。”
来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打开了,服务员伸手给她领路。
洛然走到了电梯口前,意外的发现狭窄电梯里已经站着好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都穿着正装,似乎出席重要的场合。
看见她走进电梯里,这些人纷纷停下了交谈,数道视线在她身上游走,然后表情古怪的收回来。
“傅太太,厢房就在十八楼的一号厅。”
站在外面的服务员看见电梯里面有这么多人,他不方便进来,跟洛然说了一声后,退到了外面。
“你就是唐洛然?”
洛然正想把耳边的碎发整理好,身旁一个两鬓发白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的望了过来。
中年男子一说话,周围的人嘘声了。
洛然察觉到了气氛中的不对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才落到中年男子身上。
他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但是从面形轮廓看得出,这个人年轻时也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人,他的眼神很锐利,跟他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是我,请问你是哪位?”洛然把手放下,迎视着中年男人的目光。
中年男人听见她的回答,浓黑的眉头紧皱起来,“这样说来,在悦来饭馆对傅家夫人不闻不问的人就是你了?”
悦来饭馆?洛然轻蹙眉,这家饭馆好像就是傅母请她吃饭的地方,但她根本不想和傅母过去,所以也没怎么留意饭馆的名字。
中年男人这么一说,她脑袋里只想起了,傅母给开水烫伤的事,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傅母也回到了江城。
傅老爷子派人在江城机场里接了傅母回去。
过了这么久,这些人为什么会提起这些事?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突地,中年男子冲她拧下了眉,严肃的语气里带着不悦,听起来像是在呵斥她。
“请问你是哪位?”洛然冷下了脸,对方虽然是长辈,但他无缘无故的摆架子,她不能接受。
“段兰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懂礼貌的女儿?”
中年男子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贵妇人就板下了脸,平手指着中年男子说道,“这是二叔公。你就算不认识二叔公,也不能对着长辈这么没有礼貌,难怪那天傅家的夫人烫伤了手,你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段兰还说你是个医生。如果所有医生都像你这样,干脆不要医生好了。”
贵妇人怒哼了声。
“不好意思,我什么时候对着傅夫人冷眼旁观了?”
洛然看着贵妇人,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
傅母那天的确是烫伤了手,但她也没有冷眼旁观,是傅母多次拒接她的帮助。再说了,这个贵妇人是怎么知道她和傅母之间的事?
“我都亲眼看见了,难道还有假的吗?”
贵妇人上前一步,明显是对她的怀疑感到了反感,“我那天正好和几位太太在悦来饭店吃饭,听见了傅夫人喊了你一声洛然,我记得段兰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我就往那边看了几眼,结果就看见傅夫人烫伤了手,你还在旁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
贵妇人挑着眼角望向她,神情里带着浓浓的不悦,“你知不知道那天跟我去吃饭的太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是被她们知道你跟我们段家有关系,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这位夫人,是傅夫人让我……”
“傅夫人?”
洛然刚说话,贵妇人就变了脸色,用猜疑的眼神打量她,“傅氏集团的总裁不是你丈夫吗,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你的家母?果然是在外面长大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糟蹋了!”
贵妇人拂了拂衣袖,像是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不想再跟她说话的。
电梯里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几丝厌恶,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电梯满人了,你等下一部吧。”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身旁的人都在附和。
洛然看了眼这些人,绷着脸走到了外面,实在是不想和这些人一起。
他们的确是段家的长辈,把面子放在了第一位,哪里会体谅她当时的处境?他们只知道该有的礼貌一定要遵守。
估计如果当时是傅母把开水倒在她身上,他们也不会允许她反抗吧?
“傅太太,要通知傅总吗?”
她走到了电梯外面,一直在外面看着的服务员脸色发青的走过来,看了她几眼,又惶恐的低下了头。
傅子琛让他看着洛然,而如今,洛然却被从电梯里赶出来,就是他的失职。
“不用了,我去坐另一部电梯。”
洛然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先走了。
那些人都是长辈,在思想上肯定会有一些守旧,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傅子琛,傅子琛肯定会对那些人露出不悦的神情。
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应该能猜到是她向傅子琛告状,到了最后,这笔账还是会算在她头上的。
洛然走进了另一部电梯里,这里没有一个人,她站在角落里,看着电梯往上升。
还记得那天傅母被开水烫伤后,一直阻止她上前帮忙,难道傅母早就知道段家的长辈会在饭馆里出现,所以特意演了一场苦肉计,让段家的长辈认为她是一个冷血的人,从而对她产生意见?
洛然想到这里,电梯的门打开,她往外面踏出一步,耳中随即传来了几把笑声。
望过去一看,原来是段家的长辈也从电梯里出来了。他们的电梯门也许是在中途停顿过,刚好和她一起过来了。
“怎么又看见你了,真是厚脸皮。”
刚才跟她说话的贵妇人看见她,脸色顿时就黑了,带着几个人往厢房那边过去。
洛然跟在身后隐约能听见她们在议论她,和在洗手间里碰见的几个女孩子一样。
当时段秀也在场。
洛然眼帘轻动,也许这件事跟段秀也有关系。段秀在洗手间里,还故意对她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似乎早就笃定了,她会在今晚出丑。
段秀本来就不满意从京城调走,存心报复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