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们聊起食人族和饥荒,饥荒源自寒冷的天气,且狩猎不易,而天气没人能控制,北方的土地在这样的季节又无法耕种,即便建大棚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世界已然千疮百孔,说起这些糟心的事,每个人都挺无奈,最后只有唏嘘的份。
龙涛聊着聊着提了句秦东和秋佩仪的婚礼,他不提我差点把这两个人的事忘了。
龙涛说一年前他们两个只是订婚,婚礼预定在今年开春,因为天气一直没有转暖的迹象,我总觉得距离春天到来还早着呢,现在听龙涛提起,才猛然惊觉春天已经到了。
想接触原点集团,最快捷的途经就是找秋德海,虽说这个时空的秋德海对原点集团的了解或许没另一个时空多,但他起码知道原点集团的分部在哪。
像秦家和新人类联盟这样的巨头联姻,婚礼的日期和地点应该不难打听到,就是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错过了婚期。
不过眼下什么事都没有找防毒面具重要,毒城的人若是为利益制造恐怖袭击还好,假如不是,他们就是单纯的想杀人,那我们必须尽快阻止。
途中我们遇到了两伙拦路的劫匪,古昱没让龙涛他们动手,他们的弹药在宏县时消耗了过半,对付普通匪徒,他说有我就够了。
况且刀枪无眼,如果龙涛他们出手,对方死伤难免,但我的异能可以控制‘火力’,我只把劫匪吸到贫血晕迷,并没有要他们的命。
末世里人命如草芥,可我不想做个杀人狂,遇到挡路的蚂蚁,扫开就好了。
也多亏了这些劫匪,给我们提供了免费的燃油,省得我们费心去找。
我们在一家化工厂找到了防毒面具,工厂里的原料早已被洗劫一空,只有实验室里的东西没人要,防毒面具就在其中。
拿到防毒面具,我们一路直奔毒城,车子驶在通往毒城的公路上,隔着老远我们就看到前方有一大片雾气。
紫色的雾气飘在雪原上,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内,龙涛在古昱的示意下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那是你说的毒气吗?”
“是,看来他们用这个当护罩了。”
“你一个人去行吗?”
“没问题,那些毒人戴防毒面具是防止自身的毒气外溢,你们不能冒险,留下等我。”
我看出古昱很想跟我一起去,但正如我说的,防毒面具到底能不能防住这种毒气我们不知道,命只有一条,我不能让他们冒险。
“球球,乖乖的,等妈妈回来。”我摸了摸球球的脸蛋儿,然后转身推开车门跳下车。
“啊~”球球瞪大眼睛,唇线都快绷直了,他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好像是在担心我。
“没事儿,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我随手关上车门,快步走向被紫雾笼罩的毒城。
按说城市四面通风,毒雾不可能久久不散,可是当我走近城市,感受着强劲的北风从耳边刮过,前方的紫雾却是纹丝不动,像固体一样。
不过我自认遇到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这种程度的反常还吓不到我,只会让我更加警觉。
我踏进毒雾,并深吸了一口气,毒雾有色无味,它不会遮盖别的味道,比如活人或丧尸的气息。
这一口气吸进鼻孔,明显嗅到了潮湿的味道,紫雾还没浓到看不清前路的程度,我抬起手,随便挥了两下,放到眼前一瞧,皮肤上竟然凝结出细细的紫色水珠。
“湿度太高了吧。”我嘀咕着,同时感觉周围的温度明显比雾外面高,毒雾沾到身上,好像落了一身的雨滴。
还没走上一百米,我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尸体,尸体头上没戴防毒面具,武器都在身上。
我从一具仰面躺着的男尸身边捡起一把手枪,退下弹夹看了看,发现是满的。
尸体表面没有外伤,应该是毒死的,身上的枪都关着保险,说明死前没有和人发生过火力冲突。
而且看他们身体倒地的方向,我觉得他们是想出城,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百米的距离。
我走的是进城的大路,每向前走一段,都会遇到几具倒毙的尸体。
越是向城市深入,尸体的数量越多,刚开始我以为是有人误入毒城,逃得不及时,才挂掉了。
但随着尸体数量的增多,粗略估算也有几百具,前方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没被我发现的,于是我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如果不是有人集结大部队攻打毒城,就是毒城发生了事故,自己人向外逃生不成,全部死于非命。
但尸体堆里没有戴防毒面具的人,所以我也不是太确定。
空气中的湿度不断增加,气温也跟着逐渐升高,走到市中心时,感觉就像进入了初夏时节。
特别是脚下,街道上的雪不知是什么时候融化的,地面湿漉漉的,散发着阵阵暖意。
“地热啊…”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可没有地热。
——尸体是会说话的。
我忽然想起这句台词,跟着尸体一路走到市中心广场前,这里的尸体一个挨一个,有的甚至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千具。
广场中央有个地洞,紫雾从洞里向上升腾,让我联想到空气加湿器。
我走到洞边向下看了看,有阶梯延伸向下,台阶上趴着十几具尸体。
照这个情况看,突发事故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我把捡来的枪打开保险,踢开尸体走下台阶。
台阶尽头是一条走廊,走廊上依然是尸体铺路,走廊的尽头是一道自动拉门,墙壁上的灯还亮着,自动门上也有红灯闪烁,证明这里没有断电,只是几具尸体卡在了门中间,自动门关不上。
我踩着尸体跨进门内,地下建筑中同样弥漫着紫色毒雾,并且比地面更浓。
这毒雾肯定有源头,只要把源头切断,雾迟早会散。
下面比地面更热,我不得不把外套脱下来挂到壁灯的台座上,自动门后还是一条走廊,只不过两边有相对的格子间。
格子间只有门,门上有块圆形玻璃,差不多跟海碗的碗口一样大,我没有走近细看,只想快点找到毒气源头。
托尸体的福,第二道自动门也没关上,大量的雾色毒雾从门后涌出来,浓得像同时拉开了一串烟雾弹。
这样是不行的,我暗暗摇头,以这样的能见度来说,即使我进去了,也看不见东西。
“呃……”
正当我想先找找控制室一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调节排风系统,让毒气快点排出时,忽然听到门内的浓雾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这声音就像病人发出的痛苦呓语,紧接着又响起第二声,让我没办法把它当作幻听。
“里面有人吗?”我站在门外喊了一嗓子。
“唔……”
我皱了皱眉,细听下我觉得里面好像不是一个人,这感觉很怪,好像有很多人一齐发出同一个音节。
“我看不见你们,谁知道控制室在哪?”我再次喊道,但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里面的人仍然是用一些无意义的气声回应我,我愈发觉得不能轻易迈进去。
最重要的是下面的空气湿度太高,呼吸时就像在吸水,水能隔绝气味,所以我的嗅觉失灵,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活人。
不过听回声,门后应该是一片开阔空间,里面的温度至少得有四十摄氏度,空气又湿又热,憋闷感渐渐强烈,我决定先去找控制室,也许是温控系统出了问题。
“谁在那?”一声低喝自我背后传来。
我立即蹲下,后背贴着走廊的墙壁,将身形隐藏进毒雾中。
“谁?出来!”那声音始终压着,似乎不敢大声喊叫。
我没吭声,那人再次低声道:“再不出来开枪了。”
开枪?我心中一动,保持着蹲姿,悄悄挪进门内,进了门我没往里走,躲在门边,将呼吸压低。
走廊上响起悉索的声音,地上全是尸体,有人要过来,不可能一点声音没有。
听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我又往旁边挪了挪,结果碰到一具僵硬的尸体,我干脆把尸体搬到我面前,躲在尸体背后。
无论来人是谁,有人替我探路,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
“呃……”那低吟般的声音适时响起,吸引了外面那伙人的注意。
他们已经来到门口,跟我仅有一门之隔,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都看不见,雾太重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毒城的人,他们不知道这有什么。
“刚才那个人可能进去了。”另一个声音说。
他们的声音闷闷的,像戴着口罩说话,我靠墙坐着,两腿伸直装死尸,脑袋向一侧,等着他们进来。
“那人好像没戴防毒面具,可能不是活人。”
“丧尸?”
“丧尸不会躲,我觉得是尸魁。”
“是丧尸的话,刚才里边出声的就不是人。”
他们在门外窃窃私语,却迟迟不肯进来,我等不及了,不想听他们继续讨论下去。
“对,我不是人,但这里还有别的东西。”我突然出声,明显吓了他们一跳,我听到脚步的挪动声,他们瞬间退离门口,躲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