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或是没理解古昱的‘深意’,要么就是他失血过多造成脑组织损伤变得语无伦次,总之我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咳~你看仔细了,我是谁?”我转腕按住他的手背,决定对待病人要耐心点。
“我没失忆,是你失忆,假装失忆。”古昱边说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莫明产生了一股罪恶感,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我会下意识地觉得错在自己。
“又不是狗血剧,哪来的失忆?我就是没理解,咱俩什么时候决定结婚的?是我领会错了?”
古昱再次反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用的力道却不小,“求婚的人是你,现在反倒不承认,我已经答应了,你要反悔?”
他这一提,之前在雪地里背着他狂奔的画面便如走马灯似的回旋在脑海中,那些平时打死我都说不出口的话,不过是想刺激他保持清醒而已,谁想到他全记住了,还当真了!
古昱的认真体现在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包括感情,我那些话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但他的‘答应’却是百分百的实话。
其实我这次去找他,本来就是想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开,也设想过在气氛刚好的时候表个白,不过我先是冲进火海救人,后又因为欧阳萌萌和他闹了别扭,我们一直没找机会好好谈谈。
这一醒他就跳过表白的桥段直接敲定终身大事,我不懵圈才怪,皮再厚的女汉子,也会被爱情的火焰烤得满脸通红。
我顶着张大红脸,决定豁出去了,既然是我先表了白、求了婚,咱就得对人家负责,临时变卦,扭扭捏捏不是我的作风。
“当然不,淑女一言、驷马难追,我只是担心你当时不清醒,给你个改变主意的机会!”
“我也许迟钝,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觉。”古昱定定望着我的眼睛,阵阵暖意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经由我的手一点点汇进心里。
我没急着开口,因为古昱显然还有话要说,果然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看见你在车里,从酒店离开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怪,我想把你从车里揪出来问清楚,又害怕听到你的答案,所以我……逃了。”
逃这个字从古昱嘴里说出来有些刺耳,他是个勇敢坚定的战士,面对任何危险都不曾逃过,哪怕全身是伤,鲜血流尽,他也会和敌人战斗到底。
我不喜欢他用这个字形容自己,便插嘴道:“你只是因为生气,不想和我说话,这不叫逃,就是吃醋了而已。”
他听到‘吃醋’两个字眉头微动,有点不情愿,又有点无奈,最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欧阳的事,我确实是带点报复心理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当时好像变了一个人,想让你生气,可是你一走,我马上就后悔了,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又或是,你真的和他在一起。”
古昱除了谈工作,从没说过这么多话,我想这辈子恐怕很难再有像此刻这样,让他敞开心扉的机会了,于是我放轻呼吸,生怕打断他的倾诉。
“我被嫉妒和自责影响了判断力,而且当时不止是生你的气,还有我自己,我想过图雅会为难你,最多把你关几天,可是没想到……”
“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了,你们认识那么多年,她对你又那么好,你当然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怀疑她会把事情做绝。”
这事换在我身上也一样,都是朝夕相处的朋友,若没有确凿的证据,遇事自然会将对方往好的方面想。
“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你还是被图雅绑回去的呢,再说,你救了我爸妈,是我应该说谢谢,归根到底,是我自己不够强,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很感激。”
安全区是古昱的家,现在他因为我无家可归,我绝不能辜负他,遇到坏事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是我的作风,他已经尽力在帮我,我又怎么能怪他?
“那好,不说对不起,也不说谢谢,以后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嘿~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那个……”我收起笑脸,有点心虚地问:“既然是一家人,以后能不能不把我当反/人类的四害除掉?”
“谁要除掉你,我和他拼命。”
古昱板着脸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心痒痒,身体压上去想给他一个虎抱,顺便蹭蹭他的脸,可低头瞧见他满身的伤口,连忙收住动作,用手撑住床头才避免自己砸在他身上。
这姿势就是标准地床咚啊!我内心的小人雀跃地欢呼着,此时此景若是不干出点调戏良家帅男的事,那就太不起自己了~
我眯着眼贼笑,正想对帅男来个霸道总裁式的吻,房门突然被人踢开,老妈洪亮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女儿,吃兔——”
老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盆站在门口,我顿时吓得一个手滑脸就砸向了古昱,张着嘴正嗑在他脸上,门牙在他侧脸上磕出一排整齐的牙印。
老爸的声音此时从门外传进来:“你堵门口干什么?进去呀!”
老妈一扭头,瞪眼道:“进什么进,女儿现在吃人了,不吃兔肉,给小白送去。”
可怜的老爸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老妈的广场派无影脚踢着退到走廊上,踢走老爸她又迅速回来替我关上房门,还从门缝里冲我挤了挤眼睛。
被他们一搅和,我一点耍流氓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好丢脸,人生中的初吻,留下的不是吻痕,而是牙印……
古昱见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主动岔开了话题,他问我从安全区逃走后都经历了什么,我把和白君扬相遇的前因后果跟他讲了一遍。
古昱对净土似乎很感兴趣,多问了几个关于那里的问题,我讲完自己的经历,便问他是怎么和龙涛他们联系上的。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约定,如果发生意外,他们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就到古昱的‘老家’汇合。
之前他们执行任务经常遭遇突发情况,有时会被丧尸群冲散,有时会因追击尸魁而在一座座城市间穿梭,为了防止通讯器材失灵,导致互相联系不上,古昱便定下了这个约定。
我听完他的话,不由问道:“走散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回安全区?”
古昱道:“如果任务没完成就提前回去,是要接受处份的,所以那个村子是我们的临时据点,方便休整队伍,接着执行任务。”
我点头说:“他们在你离开安全区后就想起了这个约定,看来他们是一心追随他们的队长,集体跳槽了。”
古昱道:“不止因为我,他们几个对你被关起来这件事很有意见,提出的探视申请也没通过,胡涛还夜闯隔离室被巡逻队抓了,他关了三天禁闭,出来后他告诉我们你根本没在隔离室,我直接去问图木,他说你为安全区做过贡献,没在普通隔离室,是住在vip区的单间里。”
“图木?就是图雅的哥哥?”我问道。
“嗯,他不仅负责对外的救援工作,还负责安全区的安保,进出安全区的病毒检测工作也是他的人负责,如果他怀疑有人感染了病毒,有权对这人进行隔离或人道毁灭。”
“权力够大的,那他要是看谁不顺眼,以感染的名义把人毁灭了,连个监督的人都没有?”
“他是安全区的二把手,能监督他的人只有舰长,而他是舰长的女婿,没人敢在舰长面前打他的报告。”
“舰长没儿子?”
“没有,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刚和副舰长的儿子订婚,所以在安全区,没人敢挑战图木的权威。”
“可你不是畏惧强权的人,为什么他硬要把妹妹嫁给你,你没拒绝?”
“我不是没拒绝,而是图木有他的打算,他们兄妹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工作能力,还因为血统。灾难发生前,我们隶属于军方的特殊部门,图木是我们部门的中层领导,我知道他还参与了一个古基因项目,但我不知道项目的具体内容,我只知道图家兄妹对这个项目来说非常重要,不过我猜可能是基因优化方面的研究,大家都说李将军,也就是安全区的舰长,说他是看中了图木的血统,才招他当女婿的。”
我摸着下巴认真听着古昱的讲述,一边听一边思考着,图雅和古昱的包办婚姻不是没原由的,从之前很多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测出,图木要图雅嫁给古昱,是因着他们拥有共同的优良血统。
他们的结合更像是一种最优化配对,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人是感性生物,尤其是爱情,半点强求不得,幸好古昱现在逃出来了,看图雅派人绑他回去时的狠劲,如果古昱坚持不娶她,我估计她能使出更阴险的招数。
安全区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回去叙旧,白君扬的仇还没报,那个恐怖的实验中心还没被摧毁,也许等我们复仇的时候,可以顺便查出图木他们究竟要对古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