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弋至今仍能清晰的想起,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齐家人时候的心情。
复杂,夹杂着淡淡的了然和失落。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母对他都不是很亲近,为什么他一直都没能接触齐式的核心。
原本以为是自己历练的还不够,却结果……
他啊,一向不是个大方的人呢。
做白工这种事,精明如他,怎么可能会接受。
于是,一点一点切入齐式的内腹。
于是,提前从c国回来,并且没有告诉任何人。
见到竹珏,不可不说是个意外,虽然他更愿意称之为命中注定。
长长的坡道,两边种着梧桐,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在地上洒下好看的光斑。
可爱的少年就那样手足无措的撞进了他的心中。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一个词。
一见钟情。
然而,他却没立即现身。
不知怎地,他总有一种预感,要是自己突然出现,准会吓跑他。
看着他被齐雪彤拉去充当移动衣挂,白嫩的脸上写满了郁闷,他不由得有些好笑。
真的是,好可爱,就像是小小的汤圆,软软糯糯,咬一口,甜到心底。
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小家伙可不是什么软糯的汤圆,他是一只小狮子。
把踏入自己领地的异类全部咬伤驱逐。
“爸爸的耐心有限。”
听着他自负的话,看着他骄傲的昂着头,齐弋终是忍不住现身。
一次次的逗弄,看着他羞红的脸蛋,心中某个空了很久的地方,似乎被慢慢填满。
不得不说,竹珏真的是个单纯的人,几日的相处,他便了解到了他的大部分。
比如,喜欢美食。
比如,懒散而胆小。
带他去游乐场是自己早就安排好的,所有的,包括那个告白,都是预料之中的。
除了,青瀚。
那个竹珏口中突然蹦出来的奇怪名字。
事后他找人调查了很久,可是却一无所获。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竹珏臆想出来的,而非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k市的地下一直都不太平,他自然是无比的清楚。
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指控竹珏是杀人犯。
显然,这是冲着齐家,或者他齐弋来的。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乐于奉陪。
他本就是个胆大的赌徒。
只可惜,几乎从未赌输过的他这次居然失算了。
而付出的代价,差点击垮他。
他不敢想象,要是在那场绑架里,竹珏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要不是他过于自负,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竹珏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更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余下满腔的自责与疼惜。
他知道他不喜欢待在医院,可是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他真的好害怕,万一竹珏再像上次那般发病,来不及送到医院怎么办?
既然没办法把整个医院搬到家里,那么就先让他在医院里住着吧。
可他没想到,竹珏竟然会那么抵触。
甚至为了离开还向他卖萌。
对于那么可爱的竹珏,他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于是他带他出了医院,住进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房子。
然而,换一个地方并没有让他开心起来,反而愈发的烦躁。
是因为,那个青瀚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也不会傻乎乎的问出来,毕竟,他可不想听到让自己扎心的话。
然而,竹珏却很好的证明了,他能扎自己心的事,不止那一件。
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实在是太伤他的心了。
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只换回来这么四个字,简直是对他的一种天大的讽刺。
于是他没忍住的拂袖而去。
而接下来事情也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他们竟然陷入了冷战。
明明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彼此都不说话,仿佛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
两天后,他投降了。
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竹珏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更不能接受自己在竹珏的心里连个小角落都无法占据。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低头,说着近乎是违心的谎话,只为哄他开心。
想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不在意竹珏心里有别人。
只是,在现在这个大情势下,他已经不能去奢求那么多了。
天上的云永远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齐家站错了队,惹了一身的腥。
“我们知道你已经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们毕竟抚养了你这么多年,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帮帮齐家吧,好吗,小弋?”
“我们知道你想要齐家,只要这次能救齐家,齐氏的总裁就是你了。”
他是没想到,骄傲如他的养父母,有一天竟然会着低三下四的求他。
不过,联姻?
开什么玩笑。
他这辈子只会和竹珏结婚。
他都计划好了,等天气再暖一暖,他就带着小珏去荷兰结婚,还可以顺便度个蜜月。
齐式,竹珏,他两个都要。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齐家。
他本以为,凭着他的手腕,想要保全竹珏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他没想到,齐雪彤居然会说动竹珏离开。
他更没想到,那句晚上见居然成了最后的诀别。
“你这也想要,那也想要,难道不知道世事往往难以两全吗?”
记得那日天气正好,空气中依稀带着三色堇的淡香,白衣黑裤的少年站在那里,周身笼着明媚的碎光。
似随意的一句,竟一语成谶。
是啊,世间的事,从来都无法两全其美。
可悲叹,世间素无双全法。
到头来,软语温言无人和。